因爲時間差的緣故,即使他逃進了放逐之界,也沒有用。
李牧已經慌不擇路,早就已經辯不清方向,隻是向着輻射強度高的地區奔逃。直到前方出現一片蘆葦蕩,才大喜過望。
背後狼群的嘶吼聲早已經聽不見了,不知是狼群已經被屠戮一空,還是逃的足夠遠了。李牧鑽進了一片足有人高的蘆葦之中,鋒利的葉片割得他滿臉的血痕。
深入蘆葦蕩之中,他才松了口氣,緩步放松全身酸疼的肌肉,平複呼吸,他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再跑恐怕要活活将自己跑死。
緩了一會後,李牧才折下一根蘆葦,剝開外皮,咀嚼富含水分的内芯。蘆葦内的水分,輻射濃度會低一些。
他的喉嚨已經幹的快要冒煙了,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太多。
李牧看了一眼手上的輻射表,環境中的輻射濃度雖然比起荒原要高出不少,但依舊在紅色區域内徘徊。
不知眷族是依靠什麽尋找獵物,如果是嗅覺與視覺,周圍這片蘆葦應該能阻隔它的追蹤。
他看着視網膜上的0.3源質,這是他殺死那頭沼澤狼之後得到的。可惜在系統商店裏,0.3源質什麽都買不到。
李牧突然一怔,想起來什麽,他手中握着一根蘆葦,回到了放逐之界之中。果然,手中提着的蘆葦跟着他一起回到了放逐之界之中。
小心翼翼的在蘆葦蕩之中搜索了許久,他終于逮到了兩窩水兔和黑鶴雛鳥。将這些小家夥帶入放逐之界,期待已久的提示終于在視網膜上彈了出來。
【競速成就:初具規模,放逐之界内動物數量超過十,獎勵太陽之泉,源質十五點】
【太陽之泉:評價稀有,最後一顆太陽墜落之時,在大地上轟擊出的衆多泉眼之一,擁有不可思議的功效。】
作爲唯一的玩家,果然在沒有競争者的情況下能輕松的達成競速成就。李牧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競速成就的獎勵,通常都是些十分珍惜的物品,很難在卡池裏抽中。
隻是太陽之泉這件物品,他從未聽說過。
李牧也是個老玩家了,當即将太陽之泉放置在了水潭前的山崖上。金燦燦的泉水化爲小溪,從山間潺潺而下,彙入山中的一塊窪地,化爲一口小潭。
接了一捧泉水飲下,甘美的泉水,順着喉嚨咽下,李牧隻感覺通體舒泰。
因長年生活在輻射環境之中,又接受了嚴酷的軍事訓練,他的身上積累了不少的暗傷,在喝了太陽之泉泉水之後,這些暗傷竟開始好轉了。
更有一種奇異的溫暖感覺籠罩在了身上,仿佛躺在溫暖的陽光之中一樣。
喝了一個水飽之後李牧又買了一組平民。
【平民:被豢養的人類,生死被操于偉大存在的手中。】
李牧皺眉,平民的描述被改了。
片刻後,隻見一戶牽牛扶犁的農戶出現在了放逐之界之中。五人剛好是一戶人,兩個頭發斑白的老人,一對青年夫妻牽着一個紮着沖天辮的孩童。他們背着包袱,随身裝滿了壇壇罐罐。
青年的肩上還扛着一頭母豬,孩童的懷裏則抱着幾隻小雞。
他們見到了李牧,立即五體投地,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小民王六,處州洪縣人士,拜見聖主。”
李牧心中有些訝異,在原本的遊戲中,平民都是沒有任何智能的npc,會随機刷新出各種職業。但現在這王氏一家人,顯然是有自主意識與智慧的。不知是不是被植入了虛拟的記憶。
而且聖主是什麽稱呼,前世遊戲之中的玩家應該被稱爲界主才對。
“起來吧,你們可以在空地上自行開墾田地,在放逐之界内住下。”
農戶身份的平民,随身都會帶着各類農作物的種子,直接劃出地方讓他們開墾就行了。
李牧給他們劃了一片土地,剛好商店裏刷新出了水渠,就直接買了下來,作爲日常和灌溉用水,并勒令他們照顧幼兔和黑鶴。
他懷疑放逐之界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世界,也許無法像遊戲裏那樣随意規劃也不會崩壞。想要長遠發展,必須建設生态平衡。
完成了購買之後,見商店刷新出來的資源暫時用不上,李牧就将剩下的源質先存着。
商店隻有在發生購買之後才會刷新商品。早期裏面刷新的都是些物品,很多在外界也能得到。隻有六十八源質一次的抽卡才有可能抽到珍惜的物品。
用水壺灌了些清澈的太陽之泉,李牧出了放逐之界,準備觀察還有什麽适合移入放逐之界的東西。
突然,他豎起了耳朵,隐隐約約有沉悶的槍聲透過重重疊疊的蘆葦,傳入耳中。
附近有人!
李牧心一緊,猶豫了片刻,還是悄悄前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了解情況。雖然出現在沼澤之中的絕非什麽善類。但地圖關于沼澤深處完全是一片空白,他無法辨别自己身處何處,已經徹底的迷失在這片沼澤之中了。
即使發生什麽意外,也能悄悄躲回放逐之界之中,但在這片廣袤的沼澤中,想要再見到人類,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李牧小心翼翼的是貓着腰,穿行了兩百來步,走到了蘆葦蕩的另一邊。趴在泥地之中,他小心的觀察透過蘆葦的縫隙,觀察外面的動靜。
掠奪者,大約有二十來名掠奪者。他們穿着由鐵片焊接而成的盔甲,盔甲上用白漆畫着獸爪,手上握着亂七八糟的槍械,大部分人都剃着光頭,少數幾個留着莫西幹或紮着辮子。肮髒的幾乎要看不清面目,一口爛牙,昏黃的雙眼充斥着獸性。
這些人就像是沼澤上的蝗蟲,成群結隊的出沒,掠奪毀滅,無惡不作。
他們此時正押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俘虜,将他們從懸浮艇上趕下來。這些俘虜飽受折磨與摧殘,眼光麻木,瘦骨嶙峋,已經脫了人型,隻有幾個大概是新擄掠來的幸運者還有些精神,但也好不到哪去。
一大群俘虜,擠占了兩艘懸浮艇大部分的空間。
“跪下,都老老實實的給老子跪下!”
掠奪者的頭目呼喝道。他要比其他人更幹淨些,金色的胡子被打理的幹幹淨淨,身上的盔甲并非劣質的手工品,而是治安官的制式裝備。GP-7,碳纖維一體成型,要害部位還使用了防彈陶瓷強化防禦。
起碼李牧手上這支NII-203在二十米外是無法威脅到他的。
被圍在中間的平民紛紛跪在了地上,有幾個人隻是反應稍微慢了半拍,就挨了槍托,被打的口吐鮮血,眼看是活不久了。
一名掠奪者提着一隻水桶,從中舀出粘稠的淡黃色液體澆在那些祭品的身上。所有的掠奪者都如臨大敵,生怕沾上一絲一毫的黏液。那些平民感覺到不對,騷動了起來,又馬上被槍口逼着乖乖跪在地上。
他在确定每個祭品都被澆了一身之後哈着腰,谄媚的對頭目說道。
“老大,祭品已經準備好了。”
頭目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支信号槍,對着天空打了一發紫色的信号彈。
“沼澤中的輻射濃度已經降到足夠低了。希望這些祭品能夠讓布濕迦羅滿意。”
明亮的信号彈穿透了煙霧,緩緩的落下,數裏外都能輕松的看見。
“這些掠奪者在給眷族獻祭!”
李牧終于判斷出了他們在幹什麽,那頭眷族突然出現在沼澤中并非沒有原因。
雖然耳朵早就聽得長繭了,也看過不少錄像資料,但他還從未真的見過眷族。
一股攝人的壓迫感,有什麽來了!
李牧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甚至連胃都因爲巨大的壓力而有些痙攣。這種驚悚的感覺,是那頭捕殺了所有沼澤狼的眷族來了。
飒!
蘆葦蕩中的蘆葦成片的倒伏在了地上,被開辟出了一條通道。有什麽東西幾乎就在李牧五六米外橫掠而過,帶着濃重的腐爛臭氣。
“啊!”
一陣慘叫聲,呼号聲中,最外圈的一名中年婦女突然被啃掉了半個身體,血像噴泉一般湧了出來。
其他祭品幾乎被眼前的詭異狀況吓瘋,驚懼的想要逃跑。一名青年跑的最快,但沒跑出幾步就被撲倒。有隻不可見的大嘴啃食着他的身軀,先是手,再是半個身軀,很快他便徹底的消失在了沼澤地上。
這頭看不見的眷族就仿佛虎入羊群,肆意的吞食着屬于他的食物。
在外圈的掠奪者看着這恐怖的一幕,一些膽小的抖的和篩糠一般,甚至還有人直接被吓尿了。
掠奪者的人員流動非常頻繁,有些新加入金胡子的人還是一次看見眷族狩獵。
沒過多久,所有的祭品都被吞吃一空,隻留下了一地腥臭的鮮血。那頭隐身的眷族在昏暗的日光之中現出了身形。
它很像一條長了人手的大蛇,身形粗短。額頭正中長着一顆鼓脹,玻璃狀的獨眼。無數粉紅色的觸須圍着這隻大眼,就仿佛人類的睫毛。獨眼的下方是一張交錯着纖細利齒的大嘴,耳朵萎縮,有腮折疊在脖子上。
眷族的全身都覆蓋着蒼白,半透明,浮腫褶皺的鱗片。鱗片上裹着一層黏液。身軀足有十來米長。一排共六隻長短不一的手。手臂纖細孱弱,上長着藍色的蹼。尾部是魚一般的尾鳍,呈現鮮豔的紅色。
它的鱗片有某種隐身的效果,龐大的身軀時隐時現。
“這些祭品并不足夠,金胡子,有兩個人實在太瘦了,隻能算作一個。”
它的聲音有點像喉癌晚期的人發出的咕哝聲,令人渾身難受。
金胡子沒有任何的猶豫和辯解,直接掏出手槍,将那名尿出來的手下射倒在地。
“現在夠了,尊敬的布濕迦羅。”
那名掠奪者在沼澤上拖出了十道指痕迹,但還是被布濕迦羅吞進了嘴裏。
滿意的用長舌舔了舔嘴角上的肉屑,布濕迦羅狹長的喉管開始發出嘔吐聲,蠕動着的喉管将一塊閃爍着藍色光芒的骨頭吐在了地上。
“這是你的報酬,金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