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志明躬身拜道:“啓奏陛下,歐羅巴那邊兒……還是有一些事兒的。”
不待朱勁松發問,柯志明便直接說了下去:“海外有一大島,荷蘭人稱之爲新荷蘭,英格蘭人稱之爲新南威爾士,如今已有近萬英格蘭人遷往那裏,舊港布政使司和蘭芳布政使司那邊也有許多商人前往。”
聽到大島這兩個字,朱勁松頓時暗恨自個兒豬腦子,穿越過來這麽長時間,居然忘了澳大利亞這麽一塊好地方了——孤懸海上的地理環境,一塊大陸的面積,豐富的礦藏資源,不把這地方弄到大明手裏,這簡直就是對子孫後代的犯罪!
至于說近萬的英格蘭殖民者……大明興許會多一些勞工?
隻是轉念一想,朱勁松又感覺有些蛋疼。
率先發現澳大利亞的西班人不值得考慮,荷蘭人跟英格蘭人也同樣不用顧忌,大明随便從舊港布政使司或者蘭芳布政使司那邊調一些軍隊過去就能搞定。
問題的關鍵之處在于大明并沒有足夠的人口可以遷往澳大利亞,畢竟澳大利亞是一塊大陸,遷移十萬二十萬百姓别說占領整個澳大利亞了,最大的可能是連個水花兒都濺不起來。
正當朱勁松琢磨着該怎麽樣才能把澳大利亞弄到手裏的時候,柯志明卻又接着說道:“除此之外,歐羅巴那邊包括沙鵝、傻賊鷹、法蘭西和英格蘭乃至于西昆侖和奧斯曼等地都普遍出現了糧食減産的情況,目前歐羅巴那邊兒糧價飛漲。”
朱勁松嗯了一聲,問道:“糧價飛漲?減産的很厲害?咱們大明的糧食儲備呢?”
被朱勁松這麽一問,在場的曾誠和劉懷文等一衆大佬們頓時有一種想要吐槽卻又不知從何吐起的糾結。
歐羅巴那邊兒爲什麽會出現糧價飛漲的情況?不就是因爲您老人家一個勁兒的收購糧食?
糧食減産?除了某些沙雕國家鏟了糧食種福壽膏之外,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爲您老人家一直在挑動歐羅巴各國開片?
隻是吐槽歸吐槽,面對朱勁松的問題,劉懷文還是老老實實的躬身答道:“啓奏陛下,咱們大明的糧價一直都很平穩,畢竟收購來的那些糧食都用做了儲備糧,國庫往年淘汰下來的糧食也都用在了飼料和釀酒等方面,并沒有直接流入民間,不會影響到民間的糧價。”
“至于儲備方面,陛下也可以放心——咱們大明目前儲備下的糧食,足夠全大明五萬萬百姓敞開肚皮吃上一年所需,倘若節省一些,再配合當年的秋收,便是支撐三年也不在話下。”
“隻是……”
劉懷文吭吭哧哧的說道:“隻是每年都要興建大量的糧倉,花費的也實在太多了些。”
朱勁松頓時就被劉懷文給氣笑了:“怎麽着,興建糧食還要朕的内帑支援你們國庫不成?”
怼了劉懷文一句後,朱勁松又曲指敲了敲桌子:“咱們大明的糧價也該漲一漲了——據朕所知,現在大明百姓因爲種糧食賺到的錢遠不如做工賺到的錢多,以至于很多百姓已經打算放棄種地?”
這話說的其實就很不要臉了。
大明的糧價爲什麽一直沒有上漲?
理論上來說,從朱勁松正式登基稱帝的那一天開始,大明的糧價就應該穩步一漲,直到一個合理的區間之後才會慢慢停下。
所謂的合理區間,就是百姓種糧食不僅僅能夠滿足一家人的溫飽,更應該賺到錢,能夠讓一家人的生活條件變好,起碼不應該比工坊裏做工的收入低才對。
然而現實的情況是大明的糧價一直都沒有上漲過,哪怕大明之外的糧價已經飛上了天,戶部下屬機構通過其他國家收購糧食的價格都已經遠高于大明本身的糧價,大明的糧價也沒怎麽上漲。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主要就是因爲朝廷一直在幹涉大明的糧價——糧價上漲,朝廷就放出一批儲備糧來打壓糧價,糧價一旦下跌,朝廷又會大筆收購糧食,從而保證糧價的平穩。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爲了将百姓種糧食的收入控制在比工坊做工更低一些的層面,從而達到讓百姓進工坊做工的目的——百姓種糧食的收入能夠保證溫飽甚至能讓家人過上不錯的日子,但是跟工坊做工比起來就稍微差了那麽一些。
說起來是挺黑的,可是不這麽做,大明的百姓就會認準那一畝三分地,死活不願意去工坊裏面做工。
也正是因爲大明朝廷一直在控制糧價,所以大量的大明百姓在耕種之餘才會跑到工坊裏面去做工,或者通過其他亂七八糟的小手工業來提高自己的收入。
這也算是推動工業化進程所不得不玩弄的一些小手段。
如今朱勁松忽然要允許大明的糧價上漲上一些,則是因爲很多百姓已經不願意再死守着那一畝三分地,認爲種地的收入不如直接做工賺的多——這又是推動工業化進程所需要注意的點。
畢竟大明的工業化水平還沒達到全機械化自動種植的水平,糧食的穩定還是要依靠于大量大明的耕種,倘若大量的大明百姓都放棄了耕種,再多的糧食儲備也有吃完的一天,大明的糧食供應也就有可能會出現問題。
說白了,天大地大,糧食最大,中原堂口幾千年的曆史已經足以說明:百姓能吃飽飯的就是太平盛世,百姓吃不飽飯的時候就隻能江山動蕩。
當然,糧價的調整可不是朱勁松在文華殿裏說上幾句就行的,後續還要經過内閣和戶部甚至工部、兵部、鐵道部等等一系列的讨論之後才能慢慢實施下去,這個過程短則一兩個月,長則一兩年,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
因爲大明的糧價不僅僅隻是糧價那麽簡單,連帶的會影響到大明的物價,而大明身爲小破鍋五大善人之首以及最大的出口國,一絲一毫的物價變動都有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小破球。
這麽說吧,大明的經濟打個噴嚏,整個小破球其他國家的經濟就得跟着得一場感冒,嚴重一些的甚至可能當場挂掉。
而正當朱勁松考慮着大明的糧價問題時,曾誠忽然躬身拜道:“陛下,新南威爾士現在不是英格蘭的殖民地麽?恰好英格蘭方面的糧價也在飛漲,是不是……”
朱勁松頓時來了興趣,哦了一聲道:“曾卿不妨仔細說說?”
曾誠躬身應下,答道:“剛剛柯指揮使說整個歐羅巴的糧價都在飛漲,而英格蘭剛剛跟法蘭西打完仗,物資方面的消耗肯定是極大的,糧價應該會漲的更多。倘若再加上咱們大明的糧食也要提價,隻怕整個英格蘭的糧食都會出現危機。”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首先就是英格蘭跟法蘭西開片的事兒導緻英格蘭的物價飛價——戰争期間的物價永遠是漲的最快的,而首當其沖的就是糧食,什麽盛世古懂亂世黃金,在戰争時期,古懂和黃金在糧食面前就是個屁!
其次則是大明的糧價上漲,會引發整個小破球的糧價跟着上漲,因爲商人永遠都是逐利的,大明收購糧食的價格比其他國家更高一些,這些商人就更願意把糧食賣給大明。
再說了,相比于信譽向來不怎麽樣的歐羅巴蠻子們,大明朝廷的信譽和龍元寶鈔的信譽那可是杠杠的,現在小破球上的大宗貿易都已經默認使用大明的龍元寶鈔——商人們隻喜歡龍元寶鈔,他們才不在乎賣掉糧食會不會餓死他們國家的人。
曾誠又接着說道:“英格蘭如今物價飛漲、糧食短缺,就算想要繼續維持在新南威爾士的殖民統治,隻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咱們何不趁此時機,直接從英格蘭人的手中買下新南威爾士?”
朱勁松嗯了一聲,一邊曲起手指慢慢的敲着桌子,一邊琢磨着曾誠的提議是否可行。
主要還是因爲大明的丁口數量問題——大明連班加西那麽小的一塊兒地盤都因爲沒有足夠的百姓可借遷移而直接托管給法蘭西,如今澳大利亞那麽大的一片大陸又怎麽可能完全吃的下?
可是就這麽直接放手吧,朱勁松也确實不太甘心,畢竟澳大利亞的地理位置和礦藏資源就擺在那裏。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麽好辦法,朱勁松幹脆望着曾誠和劉懷文等人問道:“倘若英格蘭同意出售新南威爾士,咱們大明又該從哪兒遷移那麽多的百姓?”
曾誠毫不猶豫的答道:“啓奏陛下,臣以爲陛下想的偏了——咱們大明固然是需要新南威爾士的地理位置,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咱們大明更需要的是新南威爾士的礦藏資源。”
“即便不需要新南威爾士的礦藏,咱們大明也需要對新南威爾士的所有權。”
“大不了,就效仿班加西一樣,将南威爾士直接托管給英格蘭,也算是支持英格蘭回回血,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
聽到這裏,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劉鶴鳴頓時也來了精神,跟着躬身拜道:“臣附議,如今法蘭西剛剛打敗英格蘭,又得到了班加西的托管權,在歐羅巴也可謂是聲勢無兩,而一個強大起來的法蘭西,顯然不是很符合咱們大明的利益,因此,臣覺得曾閣老的提議不錯,可以通過新南威爾士稍微給英格蘭一些支援以鉗制法蘭西。”
然而柯志明卻忽然說道:“據錦衣衛打探到的情報來看,整個歐羅巴除了法蘭西之外,其餘的一衆國家,包括沙鵝跟傻賊鷹在内都保留了蒸汽機和火槍火炮的研發——也就是說,目前法蘭西是死心塌地跟着咱們大明混的,但是其他的歐羅巴國家卻還有些自己的打算。”
原本還打算支持曾誠的劉懷文忽然就轉變了立場:“既然英格蘭等一衆國家還打算自己研發火槍火炮和蒸汽機之類的,那咱們大明也不必再扶植他們了。”
劉鶴鳴卻道:“他們研發火槍火炮跟咱們大明購買新南威爾士、稍微扶植英格蘭并不沖突,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
“再者說了,就憑英格蘭那些國家的雙槍軍隊,就算他們自己研發出了火槍火炮、蒸汽機又能有什麽用?咱們大明随便哪個都督府的軍隊都能橫掃了他們。”
曾誠也跟着說道:“扶植英格蘭是必須要扶植一下的,要不然法蘭西一家獨大也并不是什麽好事兒。”
随着曾誠的話音落下,整個文華殿頓時吵成了一鍋粥,有的大臣認爲應該稍微扶植英格蘭以避免法蘭西一家獨大,有的大臣則認爲不應該扶植英格蘭以避免養虎爲患,總之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沒辦法說服誰,而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則是笑嘻嘻的坐在龍椅上看戲。
朝堂嘛,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時不時的吵一吵才好,要是這些大臣們都擰成了一股繩,恐怕就該朱皇帝沒辦法睡不好了。
直到一衆大臣吵的臉紅脖子粗,眼看着就要上演全武行,朱勁松才咳了一聲道:“行了,新南威爾士的事兒也沒什麽好吵的,反正買下新南威爾士也花不了什麽錢,至于托管給英格蘭嘛,朕看倒也不必——與其托管給英格蘭,倒還不如直接托管給衆位卿家呢。”
被朱勁松這麽一說,在場的一衆大佬們頓時都陷入了懵逼的狀态。
托管這個詞倒是好理解,卿家這個詞也很容易理解,可是托管給在場的衆位卿家又是什麽操作?
就在一衆大臣都還一臉懵逼的時候,朱勁松卻笑着說道:“朕記得,朕當初曾經說過,要允許衆位卿家出海建國,面南稱孤?如今歐羅巴那邊兒亂成了一鍋粥,這新南威爾士卻不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