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皇帝現在很心煩,因爲班加西這事兒讓朱勁松有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在朱勁松的計劃裏面,哈米斯那個沙雕會亡于法蘭西之手,但是法蘭西跟班加西之間畢竟是隔海相望的關系,所以法蘭會在跨海作戰的過程中放點兒血,再加上法蘭西沒有充足的時間去消化對英格蘭作戰的紅利,所以這個結果對大明最有利。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哈米斯那個沙雕的真本事遠不如他嘴炮的功力,嘴炮的功力又遠不及他惹禍的本事——朱勁松原本都已經做好掀起整個小破球全面開片的準備了,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沙雕玩意居然會煽動班加西的昆侖奴搞零元狂歡?誰又能想到他居然有膽子兵圍明國駐班加西大使館?
這下子好了,沒什麽腦子的昆侖奴在搞零元狂歡的時候牽扯到了大明百姓,所以昆侖奴被大明百姓給揍了,哈米斯兵圍大明駐班加西大使館的行爲又刺激了大明駐班加西港品軍事基地的駐軍。
結果就是班加西現在已經名存實亡。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原本要出點兒血的法蘭西還在整軍備戰,其他叫嚣着要跟法蘭西一起踏平班加西的歐羅巴軍隊也都在磨磨蹭蹭的做着準備,整場戰争完全是由大明駐班加西港口軍事基地的駐軍和大明在班加西的商人打的,跟法蘭西軍隊和歐羅巴軍隊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這也就意味着原本該出血的法蘭西并沒有出血,反而很有可能白撿一個班加西殖民地。
至于說大明爲什麽不直接控制班加西?
一是因爲班加西距離大明太遠,來來回回的并不是很方便,二是因爲班加西的天氣太熱,動不動就能熱死狗。
而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大明本身的丁口數量嚴重不足,就算占據了班加西也沒辦法開發利用,荒置下來做爲儲備的意義又不大。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塊破地方扔給法蘭西去處理,反正大明在班加西港口有軍事基地,即便不考慮法蘭西跟大明的關系,也不用擔心會缺了大明的好處。
那麽問題來了:明明是他娘的撿便宜的大好事兒,可是人家法蘭西的軍隊卻還在不慌不忙的做着準備。
從路易十六剛剛回到法蘭西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等拿破侖打完了跟英格蘭之間的戰争之後還在準備當中,等哈米斯挑動昆侖奴們開啓零元狂歡活動的時候還是在準備當中!
等大明駐班加西港品的駐軍已經拿下了班加西城,可以宣稱班加西已經亡國時,法蘭西還他娘的在做着跨海遠征的準備!
現在消息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傳回了大明,朱勁松卻懷疑法蘭西的軍隊是不是依舊在做着準備?或者是幹脆放棄了遠征班加西的打算?
越想越氣,朱勁松甚至想到了華強哥的名言: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同樣很不爽的,還有大明朝堂上的一衆大佬們。
比如說執掌大明國庫的劉懷文——大明駐班加西港口軍事基地的那些殺胚們打炮打的極爲痛快,可是他們打出去的炮彈都是用國庫調撥的軍費買來的!
同樣很不爽的還有工部、鐵道部、交通部等一衆大佬,因爲顧向明和葛從軍大肆建築京觀的行爲,其實就意味着大量的昆侖奴成爲了建築材料,這對于急缺勞工的大明各個衙門而言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
相比之下,五軍都督府的一衆大佬們倒是感覺很爽。
雖說班加西是個鼻屎大的小國,可班加西終究還是一個國家,滅國之功就是滅國之國,一天之内打赢一場滅國戰争,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功勞。
再說了,大明駐班加西軍事基地的功勞,不就是大明五軍都督府的功勞?
因此,五軍都督府的一衆大佬們才會感覺很爽,甚至連葛從軍身爲監軍卻帶頭沖鋒的事情都沒加以深究,僅僅隻是關了兩天禁閉就算過去了。
當然,五軍都督府的大佬們爽歸爽,但是再怎麽爽也隻能憋在心裏暗自偷着樂,因爲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還陰沉着一張臭臉。
朱勁松曲指敲了敲桌子,沉聲道:“說說吧,現在該怎麽辦?”
想了想,朱勁松又特意補充了一句:“反正現在仗也打完了,事情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卿等若是有什麽想法,不妨都直接說出來?”
随着朱勁松的話音落下,在場的曾誠、劉懷文以及劉鶴鳴、耿銳、劉二牛等一衆大佬們頓時感覺到一抹淡淡的憂傷。
怎麽将班加西賣給法蘭西是個很讓人蛋疼的問題。
賣給法蘭西?
賣的貴了吧,法蘭西買不起,這筆買賣有黃的風險。
賣的便宜了吧?大明朝堂上的這些大佬們又不甘心。
白送?
别扯蛋了,雖說班加西的國土面積跟大明比起來并不算大,但是對于一衆歐羅巴的國家來說卻不算小,更别說班加西本身還有大量的鑽石和石油礦藏。
把這麽好的資源白送出去,這他娘的可是要寫進史書,被後人唾罵一千年一萬年的!
暗自斟酌一番後,劉鶴鳴幹脆試探着開口說道:“要不然,派人去通知路易十六和拿破侖他們,告訴他們班加西已經滅亡的消息,催促他們加快進軍的速度?”
然而曾誠卻咂了咂嘴,滿臉蛋疼的說道:“劉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法蘭西其實已經知道了班加西滅亡的消息?”
劉鶴鳴一愣,問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消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是我瞧不起歐羅巴那些國家的軍隊,而是他們的軍隊實在是太過于拉胯——有一個算一個,那些沙雕玩意根本就不注重情報,他們甚至都沒有什麽像樣的情報渠道。”
曾誠搖了搖頭,說道:“别忘了,法蘭西跟奧地利都有大量的留學生,他們不可能一點兒東西都學不到,更别說還有江鑫龍江總督特意教導的小戴同學和那個奧地利美術生。”
“所以,法蘭西和一衆歐羅巴國家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班加西滅國的消息,之所以到現在都慢吞吞的,一方面固然是因爲他們的效率不高,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們在觀望,觀望大明的态度。”
“如果大明表現出想要吞并班加西的态度,他們就很有可能會放棄原本進攻班加西的計劃,如果大明對班加西沒有什麽興趣,他們可能就會有另外一套應對的方案。”
“尤其是除了法蘭西之外的那些歐羅巴國家——雖然法蘭西原本就是很多西昆侖國家的宗主國,但是歐羅巴的那些國家也肯定不願意看到法蘭西白撿一個班加西。”
劉鶴鳴啞然。
雖然劉鶴鳴懶得去思考歐羅巴的一衆國家到底在想些什麽,但是被曾誠這麽一點撥,劉鶴鳴自然也能看明白其中的彎彎繞。
所以,劉鶴鳴的心裏就更加不爽了:“一個個屁大點兒的小國,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卻不少。”
曾誠笑了笑,說道:“我看過他們歐羅巴所謂的曆史,感覺歐羅巴那邊兒其實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彼此之間互相算計的曆史,差不多就是整個歐羅巴的曆史。”
“不過也好,一個混亂的歐羅巴才更符合咱們大明的利益,要是他們都抱成一團,咱們大明的日子也絕不會像現在這麽好過。”
曾誠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一衆大佬們頓時将目光投向了曾誠——身爲大明的首輔大臣,用日裏萬機來形容曾誠的工作都一點兒不過分,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寶貴無比,而這麽忙的大佬居然特意抽時間去研究歐羅巴那些蠻子的曆史?
劉懷文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不知道除了這些之外,曾閣老還研究出些什麽?”
劉鶴鳴也滿臉期盼的望着曾誠:“曾閣老的意思是?”
曾誠笑着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劉懷文和劉鶴鳴的問題,而是直接将目光望向了朱勁松:“陛下,臣以爲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派人出使法蘭西一趟,也好将班加西賣給法蘭西。”
話鋒一轉,曾誠又接着說道:“不過,直接将班加西賣掉,雖然可得一時之利,但是從長遠來看,卻也不太符合咱們大明的利益要求,所以,臣倒是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朱勁松笑着點了點頭,示意曾誠繼續說下去。
曾誠當即便躬身應了,說道:“臣想,是不是可以将班加西托付給法蘭西代管一段時間?”
“所謂将班加西托付給法蘭西代管,隻不過班加西暫時受法蘭西的管理而已,但是咱們大明保留對班加西的所有權,所以班加西還是咱們大明的,等咱們大明的丁口數量多起來了,也随時可以收回班加西,将之改爲布政使司。”
在場的一衆大佬們頓時眼前一亮,就連朱勁松這個穿越者皇帝都不得不佩服曾誠的臉皮之厚、手段之髒、心思之黑。
法蘭西代管班加西,就意味着法蘭西要在班加西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大明卻保留着班加西的所有權,就意味着大明随時都可以收回班加西。
或者說的更直白一些:比較适合收回班加西的時機,就是法蘭西對班加西的投入已經差不多,整個班加西各方面也基本完善的時候。
就連所謂的代管過程中,大明也照樣能夠通過法蘭西來獲取班加西的利益。
比如說礦藏資源,比如說勞工資源。
這裏面的玩法可太多了。
不得不承認,曾誠這套玩法是真黑,比那些昆侖奴還要黑,簡直黑透了!
朱勁松呵的笑了一聲,說道:“不得不承認啊,還是曾卿會玩!”
曾誠讪笑一聲,說道:“不過,這個辦法有一個弊端。”
朱勁松已經猜到了曾誠所謂的弊端是什麽,隻是依舊笑着問道:“朕倒是很好奇,曾卿說的弊端是什麽?曾卿盡管放心大膽的說,朕看看是不是跟朕所想的一樣。”
曾誠悄然打量了朱勁松一眼,低聲道:“啓奏陛下,臣所說的弊端,在于這個法子耗時過久。”
“正所謂夜長夢多,現在路易十六雖然親近咱們大明,可是路易十六的繼任者卻未必還會像路易十六一般,法蘭西未必就不會對班加西生出别樣的心思。”
“所以,倘若法蘭西能在三五十年之内就完成對班加西的開發自然是最好的,倘若法蘭西對班加西的開發遷延日久,隻怕……”
然而朱勁松卻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曾卿多慮了。”
說完之後,朱勁松幹脆将目光投向了劉懷文:“懷文叔,卻不知咱們大明現在的丁口有多少?未來十年又能增長多少?”
劉懷文捋着胡須笑道:“啓奏陛下,咱們大明現在的丁口數量已有五萬萬又七百萬,按照眼下的增長速度來看,十年之後差不多該有近八萬萬之數,三十年之後,怕不是有十萬萬之多?”
朱勁松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八萬萬之數倒也差不多了,起碼天竺、奧斯曼以及歐羅巴的東部是能填滿的,倘若真的能有十萬萬之數,隻怕整個小破球上也隻剩下咱們大明一個國家,曾卿的擔心自然也就不複存在。”
這倒不是因爲朱勁松喜歡打仗——雖說朱勁松确實挺喜歡滿地插旗的感覺,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生産力。
後世的小破球可以養活幾十億人,是因爲工業化革命以及小破球兩次全面開片後的科技爆發,生産力得到了極大的解放和提高,再加上各種高産作物的存在。
放到現在的大明,哪怕有朱勁松這個穿越者皇帝當挂逼也沒有用,畢竟大明的基礎教育和基礎科學都還處于積累階段,真正的高産糧食還沒有出現,平均每畝土地能夠養活的百姓數量終究還是不如後世的小破球。
然而人口的增長規律是沒辦法輕易打破的。
随着人口越來越來,各方面的壓力自然也會随之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