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力上來看,奧斯曼加上哈布斯堡家族,兩者聯手的情況下也确實能跟歐羅巴的那些小國掰一掰手腕。
可是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奧斯曼離大明現有的地盤更近一些,離歐羅巴反而倒遠了一些,哈布斯堡家族現在已經陷入了節節敗退的局面,奧斯曼縱然準備全力支持哈布斯堡家族,隻怕也是有心無力了吧?
仔細斟酌了一番後,曾誠還是忍不住試探着說道:“啓奏陛下,臣實在是想不通,爲何奧斯曼就能影響到歐羅巴的戰局?”
朱勁松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奧斯曼能影響到歐羅巴的戰局,而是随着奧斯曼跟哈布斯堡家族聯手,整個歐羅巴的戰局已經開始往全面開片發展了。”
說到這裏,朱勁松又開始習慣性的敲了敲桌子:“如果不是支撐不下去了,奧斯曼是不可能跟哈布斯堡家族聯手的。”
“而所謂的支撐不下去,也不僅僅隻是在應對沙鵝的進攻方面,同樣也體現在奧斯曼的經濟方面——随着西洋艦隊和傻賊鷹的艦隊開始封鎖奧斯曼附近的海域,奧斯曼的石油就賣不出去了。”
“跟大明不同的是,大明本身龐大的國土面積和四萬萬的人口數量,使得大明即便在不依靠海上貿易的情況下也能完成内部的循環,而奧斯曼不行,奧斯曼必須依靠海上的交通和貿易。”
“事實上,現在小破球上的衆多國家當中,有很多國家都沒辦法保證自己國家的糧食供應。”
“比如說之前的天竺。”
“别看那些天竺三哥們在往大明出口糧食,可是他們本身的糧食根本就不夠吃,每年都有大量的三哥因爲缺糧而餓死。”
朱勁松的話音落下,曾誠和劉懷文甚至于朱二旦等一衆大佬們都不禁有些懵,尤其是對于戶部扛把子劉懷文來說,這個消息簡直就像比神話傳說更加神奇。
要說有些不法的商人不顧百姓的死活倒買倒賣糧食,這些大佬們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這樣兒的商人從古至今都一直存在,包括大明現在也不可能完全杜絕這種情況的存在。
可是這種情況一般都存在于地方上,大部分都是商人和商人之間或者商人和官府之間趁着天災等機會互相勾結。
像之前大明和天竺之間的糧食貿易,可是由大明戶部負責購糧的官員跟天竺那邊的的官員直接溝通聯系。
也就是說,天竺那邊的朝廷爲了賺取賣糧的錢财,居然可以放任天竺的百姓餓死?
而且陛下他老人家的話裏面還有一個關鍵詞。
每年。
就在曾誠和劉懷文等一衆大佬們一臉懵逼的時候,朱勁松又接着說道:“換到奧斯曼那邊兒也是一樣。”
“奧斯曼那邊同樣也缺糧,缺各種資源。”
“一旦海上的貿易被徹底封鎖,奧斯曼就沒有辦法指望他們的本土完成内部的循環,不僅經濟方面會發生崩潰,就連民生方面也同樣無法保證。”
說到這裏,朱勁松又望着曾誠問道:“換做曾卿你是奧斯曼的素丹,在經濟馬上就要崩潰,百姓因爲活不下去而有可能會造反,軍隊還不堪套用的情況下,你又會怎麽做?”
被朱勁松這麽一問,曾誠頓時陷入了迷茫。
如果本身生産的糧食不夠吃,而又缺少了從外部購買糧食的渠道,軍隊方面又不堪大用……如果局面真的是基于這三個前提,似乎就隻剩下等死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眼看着曾誠一臉懵逼的在那裏沉思,朱勁松幹脆又望着朱二旦說道:“如果換成是你呢?”
朱二旦皺着眉頭道:“依臣弟之見,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先練兵,隻要手裏有一支無敵的軍隊,其他的問題自然都算不上什麽問題。”
朱勁松呵的冷笑一聲,反問道:“在經濟即将崩潰的情況下,你上哪兒弄錢去練兵?靠你這張破嘴?”
“當年關甯鐵騎隻需要一百萬兩的軍饷就能開拔入關,崇祯皇帝可借到一百萬兩了?”
“最後的結果,想必也不用朕多說什麽吧?”
當然不用朱勁松多說什麽。
整個大明誰不知道,當年狗成子還沒有打到京師城下的時候,崇祯皇帝曾經問過山海關總兵吳三桂,說要調關甯鐵騎入關平叛,得需要多少饷銀?吳三桂說一百萬兩,然而等到狗成子攻破了京師,崇祯皇帝也沒弄到這一百萬兩銀子,最後隻能無可奈何地挂到了煤山那棵老歪脖子樹上。
沉默了半晌之後,朱二旦的臉上又浮現出一股狠辣之色,沉聲道:“當年狗成子進京城,可是拷出了幾千萬兩的銀子,倘若真個國庫裏一分錢沒有了,臣弟肯定先可着那些貪腐害民的貪官們拷掠!”
劉懷文也附和道:“就是,倘若國庫空虛到一百萬兩都拿不出來,而朝堂上的諸公卻有幾千萬兩的家産,那還不如全都殺了幹淨!”
朱勁松再次呵的冷笑一聲,反問道:“如果,你已經掌握不住軍隊呢?”
朱二旦又一次愣住,仔細琢磨了半晌之後才試探着問道:“皇兄的意思是,現在的奧斯曼素丹已經掌握不了奧斯曼的軍隊?”
朱勁松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的奧斯曼素丹不僅掌握不住軍隊,就連宗室和朝堂也都掌握不住。”
“那就徹底完了,”朱二旦道:“如果連軍隊、朝堂和宗室都掌握不住,那這個奧斯曼的素丹跟傀儡又有什麽區别?除了等死之外,臣弟實在是想不出來其他的辦法。”
曾誠也跟着說道:“秦王殿下所言極是。”
如果隻是單純掌握不住軍隊,或者單純隻是掌握不了宗室和朝堂其實倒還好辦,隻需要花些心思奪權就行了。
如果僅僅隻是糧食不夠吃或者被封鎖,那麽破局的辦法其實就正如朱二旦剛才所言,隻要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就能解決問題。
可是當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都同時出現,那麽局面就徹底陷入了死局。
在本身就缺糧而且被封鎖的狀态下,誰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奪權,更沒有時間去練兵。
在掌握不住軍隊和朝堂的情況下,自然也就不可能派兵出去搶糧,更沒辦法破開封鎖。
這麽算下來,似乎還真就隻有等死這一條道路了。
隻是朱勁松卻又接着說道:“基于這幾個前提,奧斯曼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哈布斯堡家族聯合起來。”
“哈布斯堡家族可以向奧斯曼提供大量的糧食以及錢财,奧斯曼可以向哈布斯堡家族提供士卒。”
“兩者一旦聯合,各自最大的問題就能解決掉。”
“更關鍵的是,法蘭西和英格蘭單獨面對哈布斯堡家族或者奧斯曼都沒有問題,但是當哈布斯堡家族和奧斯曼聯合起來之後,法蘭西和英格蘭就有些不夠看了。”
“一旦法蘭西和英格蘭的軍隊産生了敗象,歐羅巴那邊就會有大量的小國導向哈布斯堡家族。”
“這些小國們單獨拎一個出來倒也沒什麽,可是讓他們集結在哈布斯堡家族的周圍,那可就是一股極爲龐大的的力量了。”
聽到這裏,曾誠和朱二旦等一衆大佬們也總算是弄明白了這裏面的彎彎繞——誰又能想到,隔在大明和歐羅巴之間的奧斯曼居然會如此的外強中幹?
忍不住唏噓感慨一番後,曾誠等一衆大佬們又忍不住有些鬧心——說來說去,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都還是您老人家給折騰出來的?
如果不是您老人家拉着法蘭西和英格蘭他們幾個搞什麽小破鍋,不搞什麽五大善人的說法,不撺掇法蘭西和英格蘭去進攻哈布斯堡家族,又哪兒來的這麽多破事兒?
現在好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現在都暴發了出來,眼看着就要把大明給拖下水了!
隻是轉念一想,曾誠又覺得這事兒也不能光怨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
事實上,當初大明之所以能幹掉大清,除了大清本身不給力的原因之外,大明依靠着海上的貿易得到了大量的錢财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包括後來,如果不是從法蘭西和英格蘭他們幾個大善人的手裏弄到了新式的戰艦以及歐羅巴那邊兒最新的書籍,大明也不可能發展的這麽快。
這還真就是應了老祖宗的那句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而就在曾誠等一衆大佬們唏噓感慨的時候,朱勁松卻又接着說道:“朕之所以讓五軍都督府在一年之内拿下整個奧斯曼,除了上面這些亂七八糟的原因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朕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英格蘭和法蘭西的身上。”
聽到這裏剛剛還不斷唏噓感慨的曾誠等一衆大佬,頓時又再一次陷入了懵逼狀态。
這事兒跟人家英格蘭和法蘭西有什麽關系?
是您老人家從一開始就盯上了奧斯曼的石油,也是陛下您老人家從一開始就說要幹掉奧斯曼。
朱戲松又接着說道:“英格蘭和法蘭西除了忙着在天竺那邊兒招募勞工,同時也在忙着開采斯裏蘭卡那邊的銅礦。”
“換句話說就是英格蘭和法蘭西現在在歐羅巴本土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力量,現在能壓制住歐羅巴的那些小國已實屬不易,若是指望他們能快速解決掉哈布斯堡家族然後再來解決奧斯曼,恐怕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來的現實一些。”
聽到這裏,曾誠等一衆大佬們也算是聽明白了——除了擔心小破球會全面開片之外,陛下他老人家最主要的就是覺得沾不到英格蘭和法蘭西的便宜了,所以幹脆打算親自下場去幹掉奧斯曼。
心中暗自吐槽了一番後,朱二旦才拱手說道:“皇兄放心,我們五軍都督府回去就做準備,保證在一年之内徹底拿下奧斯曼。”
劉懷文瞥了朱二旦一眼,然後把心一橫,咬牙說道:“既然要幹,那就往大了幹——國庫這次撥給你們十億軍費!”
朱二旦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容易啊,著名的天字号老摳居然舍得拿出十億軍費來支持五軍都督府對外開片,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往常的時候,哪一次跟國庫要錢不是跟要小錢的似的?
然而就在朱二旦以爲劉懷文轉了性子時,劉懷文卻又扭過頭來,對朱勁松道:“陛下,這次進攻奧斯曼的軍隊由國庫撥付,那麽後續的占得品和油田……”
朱勁松忍不住揉了揉額頭,說道:“朕原本就沒打算把奧斯曼的國庫跟那些石油都握在朕的手裏,這一次,卻是懷文叔你想的差了。”
被朱勁松這麽一說,劉懷文頓時就傻眼了——合着陛下他老人家原本就是要把奧斯曼國庫裏的錢财和奧斯曼的石油都交給戶部?合着這回白大方了一回?
血虧啊!
想到這裏,劉懷文就忍不住哭喪着臉道:“啓奏陛下,臣剛才是胡說八道的,那個,那個,如今國庫空虛……”
朱勁松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正所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懷文叔乃是堂堂的戶部尚書,既然已經許諾了十億的軍費,又豈可反悔?朕雖不屑,卻也不能陷懷文叔于不義呀~”
劉懷文心道你丫還是陷我于不義的好點兒,要不然這十億軍費一出去,老夫都他娘的能少活十年!
隻是眼看着軍費這事兒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劉懷文幹脆也就不再糾結,而是扭過頭來又對朱二旦說道:“老夫可提前告訴你,這十億軍費撥付給你們五軍都督府沒問題,但是你要是敢花光了……”
朱二旦心中一緊,趕緊搖頭道:“嶽父大人放心,小婿心裏有數,有數。”
眼看着朱二旦慫成這個鳥樣兒,朱勁松當即就忍不住瞪了朱二旦一眼,嘲諷道:“便是花光了這十億又能如何?”
“畢竟是遠征奧斯曼,這十億夠不夠還兩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