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霍華德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奧弗斯特拉滕多少都有點兒懵逼——你丫要冒充大明軍隊,你還要提前告訴大明軍隊?
你是直接打算告訴大明軍隊,你們英格蘭東印度公司再加上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其實都是廢物,連一個尿布頭都搞不定,所以不得不借用你們明國軍隊的威名來平事兒?
沉默糾結了半晌之後,奧弗斯特拉滕才開口說道:“這個……盡管你的提議聽上去很不錯,可是,人家明國的軍隊爲什麽要答應你?這種事情應該不僅僅隻是一支駐紮在這裏的先頭部隊就能做主的吧?”
霍華德道:“這種事情當然不是一支先頭部隊能決定的——換成任何一個國家,這種事情都要讓國王陛下知道,最起碼也要得到軍隊高層的允許才可以,而且其他國家也不可能允許我們這麽做。”
說到這裏,霍華德忽然間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換成明國就不一樣了,或者說,因爲這裏是天竺,所以明國應該不會在乎。”
奧弗斯特拉滕皺着眉頭,滿臉懵逼的問道:“爲什麽?”
霍華德笑着說道:“因爲,天竺這裏以後是明國的地盤,而在變成明國的地盤之前,這裏的蠻夷都需要清理幹淨,嗯,蠻夷就是特指像天竺這些尿頭布一樣沒有向明國進貢的偏遠小國。”
奧弗斯特拉滕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要說起來,我們荷蘭和你們英格蘭也都沒有向明國進貢,難道我們也是蠻夷?”
霍華德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們不是蠻夷。”
然而正當奧弗斯特拉滕暗自松了口氣的時候,霍華德卻好似大喘氣一般說了一句:“按照明國人的說法,我們算是西夷,大概意思就是西方的蠻夷。”
奧弗斯特拉滕一臉懵逼的望着霍華德,心道這踏馬跟天竺的尿布頭們有什麽區别?反正都是蠻夷,區别就隻在于天竺的蠻夷們更靠近明國,而我們則是遠在西方的歐羅巴?
霍華德又接着說道:“當然,這是指以前的我們,或者說指的是現在歐羅巴其他的那些國家,跟我們,英格蘭以及你們荷蘭,還有那些該死的法蘭西青蛙們并沒有什麽關系。”
“别忘了,我們現在都是同屬于小破鍋的一份子,跟明國都是盟友關系——或者說,在明國人的眼裏,我們現在已經可以視作是他們的同類,都是人類。”
“哦,還有沙鵝跟那些該死的傻賊鷹,他們現在也都跟我們一樣,可以稱之爲人了。”
聽着霍華德的說法,奧弗斯特拉滕的心裏都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悲哀。
高興的是自己在明國人的眼裏終于可以算做是人了,而悲哀的則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個人,居然還要由明國人說了才算?
隻是奧弗斯特拉滕的心裏也明白,現在明國掌握着小破球的話語權,他們的皇帝說哪個國家的人是人,那個國家的人才是人,如果他們的皇帝說哪個國家的人是蠻夷,那麽那個國家的人就隻能算是蠻夷。
比如說荷蘭。
荷蘭當初也算得上是個強國,最遠的時候甚至可以跑到明國這邊來跟明國争奪澎湖列島和大琉球——後來雖然被大明給揍了好幾回吧,但是也足以說明荷蘭當初也是牛逼過的。
可惜,這麽牛逼的過去終究已經成爲了過去,現在的荷蘭不僅已經不複當初海上馬車夫的風光,甚至就連自己的國家都保不住,這次能夠重新建立荷蘭,也是拿着舊港那塊地盤跟明國皇帝換來的。
屈辱嗎?
換成任何一個正常人,恐怕沒有人不會覺得屈辱。
然而這就是現實,荷蘭不僅沒辦法反抗,反而還得做出一臉享受的表情,以免忍得明國皇帝不高興。
就在奧弗斯特拉滕暗自替荷蘭或者說替他自己感到悲哀和無奈的時候,霍華德又接着說道:“我們現在在做什麽?我們在替明國招募勞工,我們要把這裏的那些尿布頭們都變成勞工。”
“所以,明國皇帝肯定會同意我們的做法,因爲這種做法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在解決掉這些尿布頭,對于明國來說是最有利的。”
“放心吧,奧弗斯特拉滕,以後不會有人知道我們曾經做過什麽,或者說,根本就不會有人在乎我們曾經做過什麽。”
奧弗斯特拉滕道:“可是,我們這樣兒做的後果,就等于是主動将把柄交到了明國人的手裏,一旦他們需要,他們就可以說我們曾經冒充他們的軍隊。”
霍華德點了點頭,而正當奧弗斯特拉滕以爲他會同意自己的說法時,霍華德卻又反問了一句:“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如果明國皇帝想要對歐羅巴下手,你認爲歐羅巴有哪個國家能夠抵擋明國的軍隊嗎?靠你?還是靠我?如果明國皇帝沒有對歐羅巴下手的想法,那麽我們主動将把柄交到明國皇帝的手裏又能怎麽樣呢?”
“并不會怎麽樣,起碼不會對現在的局面有什麽壞的影響,恰恰相反,我們還可能會得到一些好處——明國人有句話,叫做簡在帝心,說的就是你做了什麽事情讓皇帝記住你,那你将會得到你無法想法的好處。”
“當然,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明國皇帝是否會刻意記住我們的好處,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明國皇帝知道,我們英格蘭東印度公司還有你們荷蘭東印度公司都是在爲明國效力,這就已經足夠了。”
奧弗斯特拉滕最終還是被霍華德給說服了。
對于奧弗斯特拉滕來說,明國皇帝到底能不能記住他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早點兒解決天竺這邊的尿布頭們。
也隻有趕緊把這些尿布頭們的問題給解決掉,荷蘭東印度公司才能響應威廉一世的号召,重新回到荷蘭,重新建設荷蘭。
也隻有荷蘭重新立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處境才能安穩下來,最起碼不會像現在一樣,背後連個能替東印度公司說話的國家都沒有。
想到這裏,奧弗斯特拉滕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你赢了,伱成功的說服了我——那麽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霍華德呵的笑了一聲,說道:“怎麽辦?當然是去找明國駐紮在天竺的那支先頭部隊,先跟他們說明情況,讓他們想辦法向明國軍隊的高層彙報這個消息。”
奧弗斯特拉滕道:“難道我們不能直接去找明國軍隊的高層嗎?”
被奧弗斯特拉滕這麽一問,霍華德頓時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望着奧弗斯特拉滕,問道:“你認識明國軍隊的高層?你知道怎麽才能聯系上明國軍隊的高層?”
沒等奧弗斯特拉滕回答,霍華德就自顧自的說道:“别傻了,明國軍隊的最高控制權一直是掌握在明國皇帝的手裏,如果我們自己去聯系明國軍隊的高層,隻怕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咱們。”
“是的,我承認咱們想要見到喬治三世陛下或者你們威廉一世陛下很容易,但是你要知道,明國皇帝不僅僅隻是擁有明國皇帝的身份,他同時還是小破鍋五大善人之首,可不是咱們這種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奧弗斯特拉滕再次無奈的長歎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足夠讓人感覺屈辱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的現實。
而大明駐紮在天竺這邊的那支先頭部隊……
已經積功升到團長位置的楊大牛,在接到奧弗斯特拉滕和霍華德的請求之後當即就懵圈了。
楊大牛知道英格蘭的軍隊不中用,但是楊大牛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這麽廢,竟然能被天竺的三哥們趕下了海。
楊大牛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一開始來天竺這邊時遇到的那些三哥,跟英格蘭東印度公司武裝遇到的那些三哥們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兒?
還是說,三哥們集體抹了什麽油?忽然變得牛逼起來了?
當然,不管三哥們到底有什麽變化,也不管英格蘭東印度公司跟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這些武裝們到底有多廢,這些事情都不是楊大牛一個團長該關心的事情。
對于楊大牛來說,接到情報,然後把情報傳遞回大明本土,剩下的就是等待大明皇帝陛下的指令,如果皇帝陛下讓自己出兵,那就直接把三哥們都給鏟掉,如果皇帝陛下不允許,那就再讓三哥們多活一段時間。
然後,楊大牛就讓人把消息直接傳回了大明本土,這份消息也就直接到了朱勁松的手裏——從天竺這邊發送電報到緬甸,再從緬甸發送電報到南京,接着再從南京傳到北京,前前後後加一起,也不過就是大半天的時間。
電報的速度,沒有出乎朱勁松的預料,英、荷東印度公司進展不順也同樣沒有超出朱勁松的預料,真正讓朱勁份勁沒有想到的是英、荷東印度公司居然會這麽廢。
當然,更讓朱勁松沒有想到的是,英、荷東印度公司的兩個話事人居然會想出這麽狗屁倒竈的主意來。
朱勁松晃着手裏的電報,對曾誠和朱二旦等一衆大佬們說道:“都看看吧,天竺那邊現在被英、荷東印度公司的那些廢物搞成了這個樣子。”
等朱勁松放下電報之後,朱二旦就先拿了過來,而朱二旦的第一反應就跟楊大牛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一臉懵逼。
朱二旦覺得也幸虧這倆廢物不是自己的手下,這要是前軍都督府裏面出現了這樣兒的廢物,自己這個大明的秦王外加前軍都督府都指揮使還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當然,這兩個廢物到底有多廢或者有多丢人,終究還是這兩個蠻夷自己的事兒,可是他們的要求到底能不能答應?皇兄又是什麽想法?
想了想,朱二旦幹脆把電報遞給了朱三順,然後開口說道:“臣弟以爲,答應這兩個蠻子的請求也沒什麽,反正事情是他們做的,以後就算是有人提起來,咱們也能當做不知情。”
剛剛看完電報的朱三順也跟着點頭附和道:“臣弟也是這麽認爲的,反正不過是幾面旗幟的事兒,隻要這兩個蠻子能把天竺那邊給處理幹淨就行。”
曾誠卻皺着眉頭問道:“事情是他們做的,打着的旗号卻是咱們大明的,這史書上……”
朱二旦反問道:“史書上如何?我知道曾閣老的意思,隻是咱們大明有史書,史書上面會記載清楚是英、荷東印度公司做下的這些破事兒,那些蠻子們哪兒有什麽史書?”
被朱二旦這麽一說,曾誠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正如朱二旦所言,大明有史書,史書上面會清清楚楚的記載這件事情,那些蠻子們又有個屁的史書?
當然,如果這個史詩那個傳說也能當成史書的話,那麽歐羅巴多少還是有幾部史書的——雖然這種所謂的史書更像是神話故事。
可是換個角度看,今天這些蠻子們能打着大明軍隊的旗号去招募勞工,誰知道他們以後會不會還有類似的想法?
或者說,大明的旗幟會不會因此而變得不值錢了?
仔細斟酌了一番後,曾誠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啓奏陛下,臣反對讓那些蠻夷借用咱們大明的旗号行事。”
等到曾誠把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後,朱二旦就忍不住反駁道:“曾閣老也未免太小心了些,就算讓他們借用一回咱們大明的旗号,他們又能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您想想,現在整個小破球都是咱們大明說了算,那些蠻子們就算知道裏面的内幕,難道還有人敢說些什麽?再說了,那些蠻子們解決不掉天竺蠻夷,回頭受到影響的不還是咱們大明?”
“就算通過這次的事情,那些蠻子們的膽子會變得大一些,難道咱們大明五軍都督府的百萬大軍就是吃素的?”
兩人互相争持不下,幹脆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然而讓曾誠和朱二旦等人沒有想到的是,朱勁松卻搖了搖頭,說道:“朕不同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