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京都的那些賤民也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好嘛,前腳是倒幕派的那些遣明使派人傳話,要求所有的賤民在添黃出巡的時候當着大明使的面請求大明做主倒幕,後腳就是挺幕派的那些遣明使傳話過來,說倭國百姓之所以困頓如斯,主要原因就在于倭國添黃不足以王天下,要求所有的賤民在添黃出巡的時候逼着添黃禅位給幕府将軍。
反正兩邊都把目标對準了添黃和幕府将軍。
唯一不同的是挺幕派的那些遣明使并沒有給出什麽實質性的好處,而倒幕派的那些遣明使倒是拿出了一些飯團和清酒——在幕府實際控制倭國的前提下跑到大明使節和倭國添黃的面前哭求倒幕,這事兒的風險程度就值幾個飯團和清酒?
這踏馬多少有點兒污辱賤民了!
而且倒幕派的那些貴人在傳話的時候那叫一個趾高氣昂,一個個的都恨不得把脖子仰到天上去!
相比之下,反倒是挺幕派的那些遣明使更顯得和氣,許給京都賤民的好處也更得京都賤民的信任。
挺幕派給出的許諾是等幕府将軍德川家齊成功即添黃位之後就會全面效仿大明。
所謂全面效仿大明,就是由德川家齊即位爲倭國國王,下設與大明相同的諸部、寺、監等衙門,倭國全境也将重新劃分成郡、州、縣,效仿大明一樣設置農會,效仿大明一樣全面搞高倭國平民的待遇,效仿大明一樣建立設學、養濟院、惠民藥局等。
基本上就是把整個倭國都變成一個翻版的小大明。
按照挺幕派那些遣明使的說法就是:“歐羅巴之地有法蘭西國号稱歐羅巴小明國,今我倭國地處大明之側,與中原一衣帶水,如何當不得小明國之稱?”
這個誘惑可比飯團和清酒對那些京都賤民的誘惑力更大——清酒和飯團是一時的,吃完喝完也就沒有了,但是全面效仿大明,就意味着哪怕是出身卑微的京都賤民們也能分到屬于他們自己的土地,以後能讓他們的孩子上學、讀書,意味着他們可以換一份新的工作,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是的,對于倭國的京都賤民們來說,在沒有馬上面臨餓死風險的情況下,什麽清酒飯團的誘惑力也遠不如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更能吸引他們。
這主要還是因爲倭國本身的國體問題,或者說是倭國一直以來的臭毛病:世代承業。
所謂世代承業,就是當爹的做拉面,當兒子的也得做拉面,當孫子的、重孫子、玄孫、子子孫孫都得從事做拉面這一行業,當爹的要是當了漁夫,子孫後代也同樣得跟着當漁夫。
想要改行?
想想就得了,真要是改了行,還怎麽體現出倭工的工匠精神?
倘若連躬匠精神都沒了,倭國上上下下還怎麽吹牛逼?那些精神倭奴們還怎麽跪下來狂吹猛舔?
事實上,被精神倭奴們吹上天的躬匠精神,在倭國的“賤民”當中并不那麽受歡迎,或者說在眼下的江戶幕府時期并不受歡迎——旁邊有個大明做爲參考标準,倭奴們自然是怎麽看倭國都看不順眼,各種拉面之神、清酒之神、世代魚生的工匠們可都巴不得有改行的機會。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倭奴都偏向于那些挺幕派的遣明使。
正如中原堂口的某個堕落文人所言:鳥兒大了,什麽樣兒的林子沒有?
倭國京都别看是個屁大點兒的地方,可是堆在京都的那些矮矬子數量可是相當的多,雖然大部分的矮矬子們都偏向于挺幕派,眼巴巴的盼着德川家齊幹掉光格賤仁之後能全面效仿大明,但是也有一部分矮矬子們偏向于倒幕派。
在那些偏向于倒幕派的矮矬子們看來,凡是偏向于挺幕派的全是傻子——實際控制倭國的正是德川家齊,他當不當添黃有什麽區别?或者說,倭國現在都已經這個鳥樣兒了,要是讓德川家齊當了添黃,那倭國不得更完犢子?
自認爲很清醒的那些矮矬子們當然不願意坐視挺幕派的那些矮矬子們逼迫光格賤仁禅位,他們甚至已經暗中串聯好了,就等着挺幕派矮矬子們發難的那天反向發難。
……
當挺幕派和倒幕派的矮矬子們瘋狂活動的時候,身爲幕府将軍的德川家齊也沒閑着。
其實真要說起來,德川家齊跟光格賤仁還真就很像——光格賤仁屬于上門贅婿,德川家齊是過繼的螟蛉,光格賤仁想要給他親爹弄個太上添黃的封号,德川家齊也想給他親爹德川治濟弄個大禦所的職務。
天明元年,當時已經四十四歲的德川家治因爲沒有兒子而收養德川家齊做爲養子,天明二年四月,德川家齊叙從二位,任權大納言。
天明六年,德川家治以五十歲的年齡突然挂掉——這個年齡擱在當時的倭國雖然不算太長壽,但是也絕對算不上早夭,翌年四月,十五歲的德川家齊就成了江戶幕府第十一代将軍。
當然,這個時候的德川家齊還隻是名義上的将軍,因爲當時的德川家齊連毛都沒有長全,也不可能執掌幕府大權,德川家治臨死之前找個人托孤也是應有之意。
問題是德川家治選擇的托孤人選。
按照常理來說,德川家治最好的托孤人選應該是德川治濟,畢竟德川治濟是德川家齊的親爹,又是德川吉宗的孫子,德川家治和德川治濟也算得上是同一個爺爺的堂兄弟,有這兩層關系在這兒擺着,德川家治托孤給誰都不可能比托給德川治濟放心。
然而德川家治并沒有托孤給德川治濟,反而托孤給了禦三家,命他們輔佐德川家齊處理國政,順便還任命德川治濟的侄子爲老中以主持政務。
簡單來說就是德川治濟連毛都沒撈到一根,白将親生兒子過繼給德川家治當螟蛉了。
十分不爽的德川治濟尋思着我特麽搞不定你們,我還搞不定我親生的兒子?
然後,德川治濟就哭哭啼啼的去找德川家齊,表示我身爲你親爹,德川家治沒把你托孤給我也就算了,沒讓我來輔佐你處理國政我也能忍了,可是我不能啥也撈不着吧?這麽着吧,我也不爲難你,你給爹整個大禦所就得了。
德川家齊合計着如果這都不算爲難,那什麽算爲難?
可是不管德川家齊再怎麽不滿,他跟德川治濟之間也終究是父子一場,德川家齊也不願意看着自個兒的親爹連毛都撈不到一根,于是也同意了德川治濟的請求,打算請德川治濟請入西之丸,作爲大禦所。
天明七年六月,江戶幕府任命松平定信爲首席老中以輔佐德川家齊處理政務,而松平定信就德川治濟成爲大禦所的問題召集老中進行了讨論,認爲生身父親将自己的兒子過繼到其他人家裏做養子,在養父去世之後,生身父親立刻來到兒子的養父家讓兒子尊稱自己爲父親的行爲實際上有悖于孝道,會導緻大亂。
再加上大禦所是曾經當過将軍的人才能擁有的封号,因此松平定信和幕府的那些老中們都十分不贊同。
之後,松平定信親自将上述決定彙報給德川家齊,勸阻德川家齊收回成命,德川家齊則是擺出一副不忍拒絕生身父親要求的模樣,直到松平定信再三反對才無奈作罷,其後更是由老中青山忠裕拜訪德川治濟,最終德川治濟打消了成爲大禦所的念想。
由此可見,光格賤仁想給他爹整個太上添黃的封号多半是真的,而德川家齊想給他親爹整個大禦所封号這事兒卻多半是在演戲,更多的可能還是想借機攬住幕府的大權。
如今眼看着有成爲倭國添黃的機會,要說德川家齊一點兒都不動心,那才是純純的扯蛋。
所以,現在擺在德川家齊面前的問題就是:到底是逼着光格賤仁禅讓還是直接宰了光格賤仁,這踏馬是個問題。
逼着光格賤仁禅讓,以後再尋求機會宰了他,就很有可能會養虎爲患,畢竟是傳承了一百多代的添黃,光格賤仁不可能一點兒後手都沒有。
可是要直接宰了光格賤仁然後即添黃位吧,這事兒又多少有點兒好做不好說更不好聽的嫌疑,且不說倭國方面的史書會怎麽記載,光是在大明方面就得失分不少——想要當倭國添黃就必須得經過大明皇帝冊封,而大明皇帝會不會冊封一個弑君上位的亂臣賊子?
如果什麽都不做,靜靜的等着事态自然發酵也不是什麽好選擇,或者說這會是最爛的選擇。
什麽都不做,就意味着要放任挺幕派和倒幕派互相攻讦,雙方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各自拉攏一堆大名開片,直接把倭國拖回到戰國時代。
一個戰國時代,号令出了京都就沒有什麽鳥用的幕府将軍……
更重要的是,光格賤仁會怎麽做?
正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倒幕派和挺幕派的消息一旦傳到了光格賤仁的耳朵裏,這家夥會不會想借勢幹掉幕府甚至于直接殺掉自己?
賭光格賤仁沒有那個想法也沒有那個膽子?
這種事情可不是賭上點兒錢财就行的,錢财賭輸了還能再去賺,大不了往天台上走一遭也就一了百了,在這種事情上賭輸了可就得全家老小都跟着倒黴。
反正德川家齊不敢賭,甚至不敢直接召集幕府的老中們一起讨論。
思來想去,德川家齊最終還是決定召集自己的兒女和妻妾們一起商量商量。
相比之下,居住在京都禦所的光格賤仁可就穩當多了,畢竟光格賤仁的手裏沒有兵權,就算想提前對德川家齊發難也無兵可調,唯一的優勢就是在大義名分上面。
光格賤仁現在的心态大概就是既然無法反抗,倒不如躺下來慢慢享受——當然,哪怕是慢慢享受,也要争取到更換姿勢的權利!
爲了争取到更換姿勢的權利,光格賤仁先是把大明駐倭國京都的大使請到了倭國黃宮,接着又直接派人把倒幕派的那些留學生也一起帶到了黃宮。
大明駐倭國的大使陳言就好笑的看着那些矮矬子們上竄下跳。
這個說幕府攬權,置倭國添黃如無物,那個說幕府斂财無數,置倭國百姓于水火,接着又有人說德川家齊放任他的兒子、女兒、妻妾過着奢華無比的生活,倘若讓他當了倭國添黃,隻怕倭國上下真就要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了。
反正一大堆屁話背後的意思就一個:添黃不能換,換了就是對倭國百姓不負責。
陳言尋思着我踏馬是大明駐倭國的使節,就算要負責也是對大明在倭國的百姓們負責,你們這些矮矬子的死活關我毛事?
再說了,光格賤仁那矮矬子請本使過來的時候,說的可是邀請本使來欣賞倭國的宮廷歌舞,要不是沖着光格賤仁所說的那些風情萬種的倭女,本使吃飽了撐的才跑到你們倭國的黃宮?
一想到剛剛那些臉上畫的跟鬼一樣的倭女,大感倒胃口的陳言頓時冷哼一聲道:“你等在此向本使哭訴,縱然從早哭到晚,再從晚哭到明,可又能哭死家齊否?”
然而被怼了的光格賤仁和那些倒幕派遣明使卻絲毫不惱,反而心中暗喜。
主要還是因爲三國——諸公能哭死董卓乎?
雖說陳大使他老人家的話不太好聽,但是他老人家話裏話外卻已經把德川家齊當成了董卓,這就足夠了!
勉強按下激動不已的心思後,爲首的倒幕派遣明使源正義幹脆向着陳言躬身下拜:“學生等無能,還望大使有以教我等!”
陳言虛扶起源正義,微微搖頭道:“倭國雖是大明外藩,然則倭國與大明近在咫尺,說是一衣帶水也不爲過,汝倭國之事,本使又豈好擅自插手?”
源正義心中更喜,追問道:“敢問大使之意,可是要我等上書給大明爺爺皇帝陛下痛陳德川家齊之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