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這句話其實不是朱元璋的原話,前一句的“予本淮右布衣”出自朱元璋在至于二十七年發布的《谕中原檄》,“天下于我何加焉”出自于出自于孟子的“萬鍾于我何加焉”,屬于是當年明月前截後搭組何而成。
老朱皇帝說話說一半,也就等于是裝逼隻裝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隻能由朱勁松這個朱皇帝來裝了。
朱皇帝目光灼灼的望着遠處的穆卡拉城,沉聲說道:“朕本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朱簡煐同學卻是蒙圈了。
你本布衣?
這話倒也沒什麽毛病,畢竟朱皇帝在起兵之前也确實隻是個種地的苦哈哈,而且還是那種沒有自家土地的佃農,屬于布衣中的布衣。
問題是你老人家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天下于我何加焉”這句話的?
結合上一句的“朕本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這句話就有了好幾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是如果不是他大清不把百姓當人看,這天下又怎麽會到我手裏呢?
第二層意思則是我這個大明皇帝原本就是個普通百姓,就算現在當了皇帝又能怎麽樣?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當然還有第三層意思,同時也是朱皇帝這句話的真正含義:老子不在乎什麽名聲不名聲的,史書上願意把咱寫成個明君聖主那咱就當個明君聖主,史書上願意把咱寫成桀纣之君那咱就是個桀纣之君,反正誰也不能耽誤老子想要幹了整個小破球這事兒。
反正不管怎麽說,都改變不了朱皇帝想要裝個逼的本質事實,也同樣改變不了朱簡煐同學的懵逼——您老人家到底是怎麽把好好一個皇帝當成流氓的?
正當朱簡煐同學暗自佩服朱皇帝的這股流氓勁兒時,朱皇帝卻又話鋒一轉問道:“你覺得整個小破球還能安穩多少年?”
被朱皇帝這麽一問,朱建英同學卻是再一次愣住了。
在朱建英同學看來朱皇帝問的這個問題多少有那麽點兒多餘的意思——小破球亂不亂,不還是您老人家說了算?
朱建英同學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回答的:“小破球能安穩多長時間,主要還得看您老人家想讓它安穩多長時間,隻要您老人家不想讓它亂,它也亂不起來。”
朱皇帝呵的笑了一聲道:“咱當然得讓它亂起來,一個混亂的小破球才更符合咱們大明的利益。”
這是明擺着的事兒——小破球是一個整體,但是小破球上的衆多國家卻從來不是一個整體,諸如民族、信仰乃至于膚色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問題使得一衆國家彼此對立、提防,國與國之間的關系也更像是零糊博弈。
赢了的擁有一切,輸了的就隻能一無所有。
看看中原堂口曆史上那些盛世皇帝,再看看曆朝曆代的亡國之君,除了人家建夷那個給列祖列宗敬個軍禮的末帝之外,剩下有幾個末帝不是凄凄慘慘的?
朱皇帝身爲大明的皇帝,自然也就需要爲大明的利益考慮。
說的再直白一些:大明得到的好處越多,百姓的生活條件就越好,江山社稷也就越穩固,朱皇帝這個大明皇帝自然也就能浪到飛起,如果大明完犢子了,百姓們固然倒黴,但是朱皇帝也别想落個好下場。
要是小破球不亂起來,所有的國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大明淘汰下來的那些軍械該賣給誰?大明又該上哪兒去低價收購糧食和礦藏?
至于說其他國家的生死……
除了有可能讓朱皇帝背上一些罵名之外,剩下的跟朱皇帝又有什麽關系?
朱皇帝一邊向前走着,一邊對朱建英同學問道:“除了咱想讓小破球亂起來之外,你猜猜還有誰也想讓小破球亂起來?”
朱建英微微一愣,一臉懵逼的問道:“除了您老人家之外,剩下的那些國家應該沒誰想讓小破球亂起來吧?畢竟混亂的小破球符合咱們大明的利益,卻未必符合他們的利益?”
然而朱皇帝卻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對于小破球上的大多數國家來說,穩定都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朱建英同學頓時愣住了。
要說一個混亂的小破球更符合大明的利益,朱建英同學倒是絲毫不會懷疑,可要說一個混亂的小破球更符合大多數國家的利益,那朱建英同學多少就有些想不通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朱建英同學幹脆開口問道:“如果整個小破球都亂起來,隻怕大多數國家的民生、貿易和安全都會受到影響,甚至有不少國家會有亡國之危吧?”
朱皇帝點了點頭:“沒錯,确實會影響到大多數國家,也确實會有很多國家都會面臨着亡國之危,但是你不要忘了危機兩個字是危在前,機在後——危險,往往也代表着機遇。”
“對于大多數國家來說,一個穩定的小破球就像是一潭死水,他們能夠活下去,但是也僅僅隻是能活下去,想要發展起來就千難萬難。”
“尤其是五大善人能夠鎮壓整個小破球的前提下,除了五大善人以外的大部分國家的日子都很不好過。”
“一個國家的日子不好過,他們百姓的生活就不好過,百姓的生活不好過,他們的國家就有動蕩不安的風險。”
“所以,對于很多國家來說,隻有亂起來才能找到更多的機會,甚至能夠取五大善人而代之——哪怕不能取代大明,但是隻要随便取代其他任何一個大善人,都足以保證他們的國家和百姓一躍而成國上之國,人上之人。”
“真正不希望小破球亂起來的,反倒是其他幾個大善人,尤其是在他們羽翼未豐之前,一個穩定的小破球顯然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法蘭西——無論是咱們大明在外面砸場子還是其他國家互相砸場子,法蘭西都能見縫插針的跑過去撈點兒好處,所以路易十六應該不會希望小破球太過于平穩。”
朱建英同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這就是沙鵝、英格蘭還有哈布斯堡家族他們爲什麽要折騰結盟對抗咱們大明,但是在咱們大明進攻奧斯曼的時候卻又袖手旁觀的原因?”
朱皇帝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結盟對抗咱們大明是爲了利益,在咱們進攻奧斯曼的時候袖手旁觀同樣也是爲了利益,而且咱可以跟你打賭,就賭英格蘭和沙鵝、哈布斯堡家族他們并不會真的袖手旁觀,而是會背地裏支援奧斯曼。”
朱建英同學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背地裏支援奧斯曼?難道他們就不怕走漏了什麽風聲,或者幹脆被奧斯曼給拖下水?”
朱皇帝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怕什麽?正所謂人爲财死,鳥爲食亡,歐羅巴的那些貴族老爺們一向是顧頭不顧腚,隻要看着眼前的三分利,他們才不會管以後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更何況他們也是抱着法不責衆的想法在搞事情——如果單純隻是英格蘭方面,他們當然不敢違抗大明的意思,可是再加上沙鵝跟哈布斯堡家族,他們就有了違抗大明的膽子,而且還很大。”
說到這裏,朱皇帝不禁冷笑一聲道:“百萬漕工衣食所系,這種破事兒可不光是大清的官老爺們會玩,歐羅巴的貴族老爺們甚至能把這一套用到國與國之間。”
“更重要的是英格蘭還有英格蘭的幹兒子傻賊鷹,這些盎格魯-撒克遜強盜的後代們可是一脈相承的壞——英格蘭奉行孤立平衡的那一套玩法,傻賊鷹也同樣擅長這一套,英格蘭喜歡充當攪屎棍的角色,傻賊鷹也是相當能攪。”
這可不是朱皇帝往英格蘭和傻賊鷹的身上潑髒子,而是英格蘭跟傻賊鷹确實都很擅長這一套玩法。
究其根本原因,主要還是因爲天生的地緣關系。
比如說島國矮矬子們做夢都想搞一塊大陸,甚至不惜賭上國運也要瘋一把,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倭國四島地震頻繁且火山多發,生存環境惡劣。
而英格蘭擅長充當攪屎棍的原因也恰好是因爲英格蘭起家的本土地盤隻有三島,既能跟歐羅巴大陸混到一塊兒,卻又不跟歐羅巴大陸直接接壤,天生就擁有搞孤立平衡的環境。
英格蘭的那個便宜兒子傻賊鷹自然也是一樣。
所以後世才會有英格蘭動不動就要跟歐羅巴聯盟鬧分家、自己家裏鬧分家、傻賊鷹家裏用聯邦制還動不動有人想要搞分家。
這都是祖傳基因決定的。
尤其是在大明這次針對奧斯曼的事情上面,英格蘭搞事情的底氣可比沙鵝跟哈布斯堡家族要充足多了——沙鵝跟大明直接接壤,哈布斯堡家族跟大明頭号狗腿子法蘭西直接接壤,英格蘭卻孤守三島,再加上蘇伊士運河還不知道哪年能夠鑿通,所以英格蘭根本就不擔心大明會跑到歐羅巴去揍他。
大明在歐羅巴擁有很多軍事基地?
這個其實并沒有什麽鳥用,因爲人家英格蘭覺得自個兒獨有三島之地,大明也沒有在英格蘭本土駐軍,所以,就算打不過大明也能守得住。
英格蘭根本不慌。
朱皇帝冷笑着說道:“可惜的是,英格蘭和沙鵝、哈布斯堡家族他們這次要失算了。”
朱建英同學微微一愣,問道:“您老人家準備現在就跨海去揍英格蘭?”
朱皇帝呵的冷笑一聲道:“咱之前就已經說過了,這次主要針對的隻是奧斯曼,順帶着會拿英格蘭的海軍來祭旗——斯裏蘭卡那邊就是咱給英格蘭海軍準備的第一道大餐,等他們吃完之後,咱再給他送上第二道大餐。”
“至于哈布斯堡家族和沙鵝那就更好辦了。”
“路易十六之前被哈布斯堡家族擺了一道,腦袋上多了一頂綠帽子不說,法蘭西還莫名其妙的跟英格蘭打了一仗,戰火甚至燒到了法蘭西的本土,現在有報複哈布斯堡家族的機會,你覺得路易十六會輕易放過?”
“沙鵝那邊也是一樣——你不妨猜猜看,奧地利的那個美術生之前拉着亞曆山大簽的那個雙方互不侵犯的條約會有多大的約束力?”
朱建英當即便搖頭道:“那個條約根本就不可能有半分約束力,我甚至懷疑美術生根本就是爲了幹掉波蘭老表之後再進攻沙鵝才搞出來這麽一個條約。”
朱皇帝頓時笑了起了。
要說那個美術生吧,也确實是個人才,這家夥從來就沒把哈布斯堡家族當回事兒,也從來沒把沙鵝當成盟友。
恰恰相反,那家夥時時刻刻都想着幹掉哈布斯堡家族再幹掉沙鵝,好清洗掉奧地利身上的恥辱。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家夥實力不太夠——别說跟沙鵝比了,就算是跟日薄西西山的哈布斯堡家族比起來,美術生的實力也多少偏弱小了一些,想要靠他幹掉哈布斯堡家族和沙鵝明顯就是扯蛋。
想了想,朱皇帝幹脆扭頭對張德全吩咐道:“記下來,回頭讓曾閣老他們商量商量,該支援支援歐羅巴那邊兒了,尤其是奧地利那邊兒,太弱了也不好。”
……
當朱皇帝正在算計着英格蘭跟沙鵝、哈布斯堡家族的時候,英格蘭跟沙鵝以及哈布斯堡家族也同樣在算計着大明。
隻是跟上一次在鷹堡的會面有所不同,這一次到場的就隻有喬治三世、亞曆山大以及弗朗茨二世。
喬治三世勉強擠出一滴眼淚,歎道:“原可憐的馬哈茂德二世能夠回歸主的懷抱,願主能寬恕他的一切罪惡。”
隻是相比于喬治三世的裝模作樣,亞曆山大就顯得很直接了:“收起你那一套吧,喬治三世陛下,反正不管你怎麽禱告都不可能挽回馬哈茂德二世的生命,與其再裝模作樣的流眼淚,倒還不如想想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辦——你們應該都收到各自使節發來的消息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