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說話？”
林塵點點頭：
“你不是聽見了嗎？”
陳江的目光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喉部那塊因爲污垢而黯淡地幾乎不見光的模塊說道：
“那你身上爲什麽沒有發聲單元？”
林塵搖搖頭：
“這個東西很難跟你解釋，不如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世界，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長時間的單人拾荒生涯幾乎令陳江的腦子僵化。
他用了好長時間，才從自己的思維邏輯中走了出來。
他呆呆地看向林塵，再指了指他們身旁那高達百米的垃圾山：
“你爲什麽想要知道這些東西呢？
我們隻要不停的拾荒，回收，吃飯，再拾荒，再回收，再吃飯不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嗎？
知道的太多，最終的結局隻會變成這些垃圾山的一員。”
聽到陳江的話語，林塵微微皺眉。
這種麻木的、沒有夢想的人生也太可悲了吧。
關鍵是陳江還沒有覺得什麽不對，反而覺得他的人生就應該這樣才是。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草淡的新世界？！
透過陳江的表現，林塵已經隐隐猜測到那片金屬天空之上的景象了。
這裏何止是垃圾場，簡直就是遺棄之地！
就如同餘燼空城下方的鵝城！
隻不過這裏做的更爲徹底，直接造就了金屬大地，隔絕了兩邊的聯系。
就如同仙凡之隔一樣！
不過如果真的隔絕了，那陳江也不至于如此。
陳江的表現隻能說明，上面的人物還在操縱着這些本來就已經很悲慘的家夥們的命運！
因爲知道太多的人會變成垃圾山的一員！
這陳江絕對是親眼目睹過了，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林塵眼睛微動，帶着引導性問道：
“哦？真的會變成垃圾堆的一員嗎？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陳江那呆呆的眼神中閃過了悲傷的神色。
林塵親眼看見陳江眼睛紅了一下，但随後他腦子裏就亮起了一點紅光。
那将要流出的淚水瞬間止住，就像是有東西将陳江的淚腺給關閉了。
底層人民沒有哭的權利！
接着陳江那不帶感情地聲音響了起來：
“因爲那天我父母在垃圾堆裏碰見了一位不幸從上層掉落下來的少女。
在耗盡積蓄将她治好後，她告訴了我父母一些三十三重天的事。
然後，當天晚上，那少女就突然不見了蹤影，我前去尋找她。
等我回來時，我就看見我父母被回收站的那群人變成了垃圾塞進了你旁邊的這座垃圾山中。
而我因爲腦子長在左邊，躲過了一劫。”
林塵默默地聽着陳江的遭遇。
一個老套又現實的遭遇。
陳江并沒有說他是如何躲過一劫，又是如何重新過上拾荒生活。
但看陳江現在的狀态，顯然是付出了不少的東西。
“那麽，你想要複仇嗎？”
林塵幽幽地聲音響徹在陳江的耳邊。
但這句話并沒有在陳江心裏激起太多的波瀾。
陳江隻是沉默地搖搖頭道：
“沒有用的，複仇隻會招來更大的打擊罷了，現在的我隻想好好活下去。”
林塵笑了笑，複仇會招來更大的打擊純粹是因爲複仇的範圍不夠大罷了。
若是能斬草除根，誰來進行更大的打擊？
“我能保護你不受到他們的打擊，還能幫助你複仇。
當然，作爲交換，你得告訴我那三十三重天的事。”
陳江那隻僅剩的眼睛猛地瞪圓：
“你想知道三十三重天的事？你不怕變成了垃圾嗎？”
林塵哈哈一笑：
“相信我，即使這個世界毀滅，我都不會變成這堆垃圾中的一員。”
可陳江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但是我還是想活下去，因爲我父母曾告訴過我，好好活就會有希望。”
林塵看着眼前有些執拗的陳江有些頭疼。
看起來他想要在陳江這裏搞到更多的信息有些難了。
那或許應該去陳江口中的回收站看一看。
反正來到這個世界獲取神眷的目的已經達到。
剩下的時間裏，純屬滿足林塵的個人好奇心理。
順便在可能的情況下做點小本生意。
畢竟這個新世界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
即使陳江隻透露了三十三重天這五個字。
但足夠林塵推測出一些東西了。
像這種畸形的社會形态裏，該下地獄的靈魂一定很多很多。
想到這裏，林塵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他仿佛已經看見大把的靈魂向着自己飛來。
“對了，你能帶我去回收站看看嗎？”
陳江搖搖頭：
“不行，我今天并沒有找到值得回收的東西。
空手去回收站的話，會被他們收取一筆‘服務費’。”
林塵眉頭一挑，這倒是又聽見了一個新收費項目。
這些回收站的人看起來心很黑啊。
“服務費？”
陳江點點頭：
“對，服務費，有可能是手，也有可能義肢，總之看他們心情來收取。
所以，沒有找到值得回收的東西前，千萬不能去那裏。”
林塵輕笑一聲，果然，這個世界的人渣隻會比餘燼的罪惡之都多很多。
這……可真是太好了。
不過值錢的東西？
林塵飛速回想起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義肢？這東西餘燼倒是很常見，隻不過自己一直沒有去過相關商店，自然也沒有儲備。
芯片？也沒有。
礦石？這個好像真有。
林塵忽然想起洛斯曾經帶回來的不知名金屬塊，不會就是從這裏的垃圾山中翻找出來的吧？
林塵将這亮銀色的金屬塊從虛空犬舍中取出，拿到陳江面前問道：
“這東西值錢嗎？”
陳江見到這金屬塊，呼吸立即變得急促了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點：
“值錢，很值錢，這是回收站交易單上開價最高的耀銀。
這是一種成長型金屬礦石，據回收站的回收人員說，這種東西隻會出現在金屬垃圾山中。
所以需要我們這些拾荒者們不斷地去尋找這東西。
有了這東西，就擁有了前往上層的門票！”
聽見陳江的描述，林塵的嘴角挂起了詭異的笑容。
上層的門票？這恐怕是通往地獄的車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