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你是我的燈,必照亮我的黑暗。”
艾米莉亞握着十字架說道。她的聲音純淨而空靈。
一道純淨的光芒從天而降,驅散了黑暗。
樹叢裏,李旭正抱着觀衆的心态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對常丹的狀态早就有所懷疑,剛才常丹展現出來的能力更是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此刻他所關注的更多的是常丹到底在多大的程度上掌握了惡魔的實力。
常丹身後,那雙血色的眼睛沒有消失,反倒是艾米莉亞身後的虛空中浮現出了一雙雙血色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視着她。白袍上,留下了一個個血色的投影。
艾米莉亞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一樣,隻是握住十字架,虔誠地說道:“願那日變爲黑暗。願神不從上面尋找它。願光不照于其上。”
一片黑暗無聲地在她的身後展開,将那些眼睛覆蓋。而她自己,則沐浴在十字架發出的純淨光芒之中。
對面,常丹隻是漠然地看着這一切,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她的身體隐沒在一片陰影之中,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在她的身後貪婪地窺視着這個世界。
兩人之間,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分界線,将光與暗分開了。
常丹身後的羊皮紙卷仍在不斷地展開着,一個個扭曲、怪異的符号在上面浮現了出來。同時,一對骨翼在她身後緩緩張開。
雖然光線昏暗,但是當陳炎冰等人看向那張虛幻的羊皮紙時,卻能夠清晰地看見那些符号。這些符号像是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吸引着他們的目光,讓他們的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上面。符号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處在時刻的變化之中。同一個符号,當觀察者盯着看一會兒後,它的形态就會發生變化。或者是将目光短暫移開後在看過去時,也會如此。整張羊皮紙,就處在這樣不斷的變化當中。
這就是惡魔的契約?樹叢中的李旭将目光投向了那張羊皮紙。他雖然遇到過惡魔的誘惑,并在體内封印了一部分惡魔的詛咒,但是惡魔的契約還是第一次見到。
片刻的注視後,他覺得自己好像從這些符号中讀出了什麽,但仔細去想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讀出的到底是什麽。不過也正是這種奇特的體驗,讓他不由自主地繼續閱讀着那些扭曲的符号。
漸漸地,周圍的一切都在李旭的視線中退去了。他的世界裏隻剩下了那張虛幻的羊皮紙和上面不斷變化的符号。他自己完全不知道,此刻他的身後,三對漆黑的破敗羽翼正在緩緩展開。一股衰敗、死亡、黑暗的氣息正在以他爲中心向四周擴散。
樹叢裏,一個空靈的女聲正在吟誦着詩句。她的聲調優雅而又舒緩,但是卻讓人莫名地感到有些詭異。與其說這個聲音是回蕩在這片空間中,不如說它像是穿越了曆史的長河來到這裏。隻是,唐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體内的“遊吟詩人”詛咒正在釋放。
“不要看那張羊皮紙!”艾米莉亞厲聲喝道。
然而,不論是她面前的陳炎冰、鄭銀華,還是埋伏在樹叢裏的李旭等人,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然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常丹身後的羊皮紙卷。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滴鮮血從鄭銀華的頭發上滴落。她剛才明明已經放下了頭發,但是在金色長發的遮掩下,鮮血依然如同詛咒複蘇一般地滴滴灑落。不止如此,她手上的那個小瓶子裏也傳出了隐約的海浪聲。瓶中的那艘帆船在不停地搖晃,就像是正航行在暴風驟雨的海面上一般。
在鄭銀華的身邊,陳炎冰也在專注地看着常丹身後的羊皮紙。同樣,她也覺得自己好像從那些詭異的符号中獲得了某種禁忌的知識,雖然她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些什麽知識。在她身體周圍,一雙雙慘白的手在虛空中若隐若現。這是“魔術師的手套”的詛咒的本來形态。
“陳炎冰!鄭小姐!李先生!”手握十字架吊墜的艾米莉亞喊道。然而,沒有任何回應。除了她和對面沒有一絲表情的常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張羊皮紙上。不論是作爲道具持有的詛咒之物,還是寄生類詛咒之物,在這一刻都出現了詛咒複蘇的征兆。
對常丹的危險程度,第三編輯組在計劃行動的時候,是有估計的。畢竟“祭司”喬安娜在關于她的預言時就一度出現了詛咒複蘇的迹象。隻是,她們沒有想到,常丹居然可以直接召喚出“惡魔契約”的影像。難道,所謂的在故事中和惡魔簽訂契約本質上是将惡魔契約封印在故事參加者的體内?
常丹擡起頭,和她身後的那雙眼睛一樣,看向了艾米莉亞。她的眼睛裏,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純粹黑色。
月光和燈光在這一刻都消失了。整條小路都陷入了黑暗。環繞着艾米莉亞身體的光芒,也近乎微不可見。
就像是,常丹眼中的黑暗擴散了出來,覆蓋了整個區域。或者說,是周圍的一切都倒映在了她那黑暗的眼睛裏。
羊皮紙卷上的符号依然在不停地變幻着,常丹此刻就如同一個外來者,用漆黑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這個世界。
在她的注視中,“驅魔師”艾米莉亞取出一張牌面是在烈火中重生的不死鳥的塔羅牌叼在了嘴裏,緩緩地向兩側展開雙臂,雙臂和她的身體組成了一個“十”字。
在銀質十字架吊墜散發出的純淨、聖潔的光芒中,她語調平和地說道:
“神說,要有光。” 14742/9348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