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個人并沒有出現。
從故事世界中出來後,他就給那個自稱“陳郁”的女子發了微信,問對方最近是否有時間見面,不過幾天過去了他都沒有收到回複。這次他抱着碰運氣的心理來到兩人上次見面的地方,但是不出意外地,對方并未出現。
在《求救》中,她發來的那段聲音在最後時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如果不是聲音抵消了詛咒,宋詞義不可能拿到眼鏡的。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是他也隐約猜到,對方可能可能也是編輯部的人。這次見面,他就是想問問對方的真實身份,以及向她表示感謝。
幾分鍾後,宋詞義失望地收回目光,起身向外面走去。
因爲剛剛下過暴雨的緣故,現在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昏暗的路燈燈光照在空蕩的馬路上,異常的冷清。
“先生,您好。您知道名都苑怎麽走嗎?”
宋詞義出了飯店還沒走出多遠,一個穿着格子裙子的女人就迎面走過來問路。或許是因爲逆光的原因,宋詞義覺得女人的面容有些模糊。
“名都苑......相距不遠。沿此路繼續前行,用不多久便可看見。”說着,宋詞義用手裏的折扇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好的。謝謝您。”女人微微點頭後,從宋詞義身旁走過。不過很快,她的身子就晃了一下——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水坑裏。
宋詞義不太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後,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迎面又走來了一個穿着格子襯衫的男人。
“您好。打擾一下,您剛才看到一個這麽高、穿着格子連衣裙的女人了嗎?”男人走到宋詞義面前後問道。
“嗯.....是有一位,她往這個方向去了。”宋詞義指了指身後。
“好的。謝謝您。”
男人說完就繼續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宋詞義停下了腳步。剛才那個男人一上來就問女人的取向,該不會是有什麽不好的企圖吧?自己直接告訴他女人前行的方向,不會給她帶來什麽麻煩吧?
想到這裏,宋詞義想要回頭去看看身後。但還沒等他轉過頭,一個穿着格子連衣裙的女人來到了他的面前:“先生,您好。您知道名都苑怎麽走嗎?”
“你......你剛才不是剛問過嗎?你是從何而來?意欲何爲?”
宋詞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認出了眼前的女人就是剛才問路的那個女人。不止如此,他的視線剛才一直在注視着前面,但卻沒有看到女人是什麽時候走過來的。
女人沒有回答宋詞義的問題,而是從他身邊經過,繼續向前走去。
“啪嗒”。女人不小心踩進一個水坑,身子搖晃了一下。
不對!雖然四周的環境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這個重複出現兩次的奇怪女人已經足以讓宋詞義知道自己在現實中遇到了靈異事件。
思考片刻後,他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從書包裏取出了一截粉筆。但還沒等他在地上畫線,一個男人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您好。打擾一下,您剛才看到一個這麽高、穿着格子連衣裙的女人了嗎?”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宋詞義攥着手中的粉筆,一邊後退一邊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他一眼,邁步向他身後的方向走去。
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前幾天聚會上李旭提到接下來可能會有人在現實中搶奪詛咒之物,難道他們就是?
可是......這是怎麽回事?自己明明在前進,不是鬼打牆。但是他們卻是在一直重複着同樣的行爲和對話。難道——是一種輪回?
宋詞義匆忙用粉筆在面前畫了一道線,接着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副樣式很普通的眼鏡。
這是他剛剛在《求救》中獲得的詛咒之物——“對未來的窺視”。每次使用這副眼鏡需要消耗五張推薦票,而作用則是可以看到十分鍾後的景象。這也是一件消耗品,每次使用,眼鏡上就會出現一道裂痕。
他此刻都來不及摘下自己原本的眼鏡,就直接将“對未來的窺視”戴了上去。
宋詞義看到的,是一條沒有行人的冷清街道。在路中間,一動不動地躺着一個背着書包、拿着折扇的男人,他的手裏還握着一截粉筆。這個人,就是宋詞義自己。
十分鍾之後我就死了?宋詞義感到了一陣突然出現的寒意,他握着折扇和粉筆的雙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他本想說一句“豈有此理”,可是當前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自己掉進了别人的陷阱裏,接下來就會有生命危險。
該怎麽破局?剛才試過了不再回答,但似乎沒有用,沒能打破他們的循環。難道要離開這條路?
宋詞義的大腦飛速轉動着,幾個念頭先後閃過,但是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做。同時,他面前的那道粉筆畫下的白線已經淡化到了近乎微不可見的程度。
“先生,您好。您知道......”
那個熟悉的女聲再次在他面前響起了。
在聽到聲音的同時,他整個人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立刻彎腰準備在地上畫下白線。
可是這次,女人的話沒說完就停止了,她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木然的神情。
一聲從遠處傳來的空靈的箫聲打斷了她。
“你說江南煙籠雨,塞北孤天祭,荒冢新墳誰留意,史官已提筆。”
下一刻,一段有些凄涼的歌聲在宋詞義的身邊響起。
“陳小姐?你怎麽在這裏?你到底是......不,難道你也是......”
在宋詞義的身旁,憑空出現了一道高挑的身影。和之前見面時一樣,此刻的“陳郁”仍然是紮着馬尾、戴着一副銀色框架的眼鏡、手持一把小巧的折扇。
“萍水相逢。傾蓋如故。宋先生不必多問。你拿着這把扇子,向前走,看到路口立刻轉彎,在離開這條路之前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回頭。”
自稱“陳郁”的女子将自己手中的折扇遞給宋詞義,聲音清冷地說道。
“多謝小姐,但當下形勢......”
“宋先生不必多言。晚些我和你聯系。”
“好!”宋詞義似乎明白了什麽,拱了拱手:“小姐小心。宋某靜候佳音。”
說完,他接過女子手裏的折扇,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後,向前快速跑開。
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他會信任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陳郁”。或許是因爲她在上次故事中幫了自己?或許是因爲自己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惡意?
直到宋詞義離開後,連衣裙女人的神色才恢複正常。剛剛出現過的格子襯衫男人這時也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們是來搶詛咒之物的?”“陳郁”聲音冰冷地問。
“你是怎麽打破這個循環的?”格子襯衫男人聲音陰冷地問道。
“陳郁”沒有回答,而是解開馬尾、摘下眼鏡,脫掉外套露出了裏面的淺藍色旗袍。
看了看眼前的一男一女,她嫣然一笑:“你們來搶我的吧。”
說完,她的右手在空中随意一抓,手裏多出了一支泛着慘白光澤的長箫。
她在路邊孑然獨立,任由月光在自己的身上灑下一片清輝。
對面的兩人沉默片刻後,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你是——‘人骨琴師’陳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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