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沒見過的親人能讓李墨殺掉,陰謀味道有點刺鼻啊。
呂安如腦子一片渾沌,克制想脫口一問究竟的好奇,給蓮花和羅莎打個眼色,讓她兩幫忙拉開變爲仇人的情侶。
羅莎和呂安如一起架住艾拉來到休息區,羅莎從包裏拿出紙巾,充當服務機器人,把紙巾疊成四邊形幫艾拉擦拭眼淚。
呂安如貼牆而坐,一言不發。其他同伴見狀跟着保持沉默,整個車廂隻有艾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蓮花和她三姨看住李墨,兩人手全插進兜裏,打算對方稍有動作,她們立刻抽出符咒施加控制。
然而李墨光定定站在原地,如同有副手铐約束住他自由的靈魂。他光剩空軀殼,隻在艾拉每次痛苦吸鼻子時,他眼底愧疚跟着加深。
“禀報殿下,我方已抓獲所有殺手同夥,但他們拒絕交代任何信息。請問殿下該如何處決?”
對講機傳來總指揮台的詢問。
呂安如收整好思緒,起身來到李墨面前,用眼神施壓。
李墨照舊視若無睹,沉寂在自己世界裏,如同一個被全世界抛棄的孤兒。
呂安如淡然提醒:“你應該早知道漩天,”
忍住老狗的稱呼,給語調略微放尊重些。
“你應該早知道漩天安排殺手襲擊甯光,否則你沒必要假冒他。甯光并非漩天兒子,乃是先皇之子,這點你可以找甯光奶娘求證。我和你擁有相同目的性,要保護甯光。漩天不會留他太久,躲過這次,甯光回到皇宮很有可能直接讓賜死。先皇的毒酒,皇後娘娘的自刎全是先例。我說這麽多,你要還願意效忠于漩天,等于親手将甯光送到刑場。”
呂安如佯裝鎮定地等待着,身後放在操作闆面上的對講機傳來急促追問。
“殿下,請您回話,方便我們确定您的人身安全。”
催促三遍,私線響起自稱呂安如張爺的聲聲怒吼:“賀子你們這些小王八蛋們幹啥呢?殿下在不在你們車裏啊?”
“你們趕緊給指揮台回句話,切勿把事情搞大。”
呂安如見李墨絲毫不爲所動,光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她猜不出甯光心思,更别提看透李墨了,留在她面前隻有一個選擇,賭一把。
擡起手指向艾拉,從了解艾拉的角度遊說:“看看那個可憐女人吧,她知道事情真相,卻狠不下心手刃你、讓你血債血償,她在等你完整還原事情。還有甯光,我雖然不知道甯光身處何地,但我相信你對他的忠心,他定在很安全的地方。可無論艾拉或甯光,他們的安全都要加上‘暫時’兩字。”
總指揮台催促頻率加多,接線員的聲音逐漸從詢問變成質問。
士兵們沒有回到自己戰車中,反而向他們戰車靠攏。附近的戰車開到他們後方,成包圍狀陣型鎖死他們退路。
呂安如貝齒咬咬下唇,心一狠施壓道:“你考慮下吧,願意努力給他們争取真正的安全,就告訴總指揮台,你要帶殺手們回夏國處決。完後你把殺手押上我們飛船,你帶我們去尋甯光,我這人的可信度,你問問甯光便知。”
“無需問了,殿下始終相信你,但我恨你,一切惡果由你而起。”
李墨深深看眼艾拉,走向被狂砸的車門。
呂安如心裏一沉,從李墨的态度判斷,這人基本要供出自己和他們。
“感情是這世間最不能勉強的事情了,你同樣有心愛之人。你設想下吧,如果艾拉不愛你,卻爲保護旁人的欺騙你,與你在一起,你知道真相後該有多痛苦。我答應甯光才是害了他,會把我們彼此推向無盡折磨的深淵。”
呂安如大喊出内心深處之話,最後一個字剛落下,李墨打開了戰車門。
她抽出銀滄,蓮花他們默契做出備戰姿勢,準備強行突圍。
大夥眼睜睜望着門口士兵手壓在槍套上,車内所有人心髒愈發緊繃。
然而,士兵們下秒的動作又讓大夥目瞪口呆。
十多個人同時鞠躬行禮,萬分尊敬地呼喚:“殿下。”
“你們去把殺手和被抓罪犯們押到我飛船,由賀子護送我回夏國,我會把這些人交給我父皇處決。”
李墨已然換上甯光的聲音,不用多想,臉必定跟着變了。
呂安如閉眼籲出一口氣,悄然調整好手上握劍動作,從準備挾持李墨換爲拔劍保護。
“是,殿下。”
衆人齊聲應,他們跟着松口氣。甯光帶上罪犯回夏國,極大可能不會追究他們保護失利之責。
李墨讓人把他前來所坐的飛船開到第二個山洞内,好掩護呂安如他們。
蓮花三姨踏入船艙先施展靜谧咒,蓮花和羅莎警惕檢查過每個房間才通知呂安如登艙。
飛船成功起飛後,呂安如給莫哥發信息,約定在極光之島上空完成人員交換。
羅莎設定好飛往夏國的自動駕駛,但飛船燃料注定飛不到夏國,會墜毀在沿途某處。
他們返回自家飛船,将賀子等人留在軍用飛船内。
蓮花按照燃料可用時長,用血畫出加強版停滞符,刻意留出十分鍾空餘時間。
賀子他們在燃料耗盡前十分鍾脫離呆滞狀态,屆時他們會做出什麽反應,顯而易見。
給夏國現任鎮國大将軍吳昊通報敵情,但每人七嘴八舌沒表述完整體情況,飛船墜毀了。此種情況再聯系起甯光被追殺之事,别說老狗會懷疑賀子小隊出現内讧,吳昊都會直接判定爲他們生出異心,故意遮掩罪證,隻會第一時間派人尋找甯光。
一行人回到自家飛船内,總算能放心睡個好覺。
不誇張地說,在潛伏于敵營的日子裏,呂安如每天閉眼時間不超過2小時,縱使她不用輪班值守,但她爲了自己和大家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有什麽明天再說,今天先休息。”
呂安如一聲安排,獲得大家一緻同意。
她進入盛冥房間内,聞着屬于盛冥的淡淡檸檬香,睡得格外踏實。
從下午三點睡到隔天淩晨六點起來,由于睡眠時間過長,腰和脖子隐隐發酸。
她一手按着脖子,一手捶着腰走向餐廳覓食。
走到半截,經過冷庫時聽到裏面傳來可憐兮兮的傾訴聲音。
“小企鵝們,你們很想爸爸媽媽吧,我也很想啊,但是我爸爸死了,我甚至沒來及好好和他說說話。”
“嗚~我好痛苦啊,我把我爸爸的手寫信拍個媽媽看了。媽媽說是爸爸的字迹無疑,她希望我遵從爸爸的遺願,可是我做不到啊。我無法面對奪走爸爸能力和生命的男人,我更恨自己控制不住還愛他的心。”
呂安如輕咳聲,打着哆嗦走入冷庫靠近艾拉。
紅發女郎修行火法,身體可抵禦低溫,但她不同啊。她剛張嘴想勸勸傷心之人,讓凍得牙齒直打顫。
艾拉回頭望見閨蜜比自己可憐的慘樣,一下沒繃住,哇聲大哭道:“安如如,你别管我了,你去暖和房間吧,我陪小企鵝們說說話挺好。”
“你這,哪裏,是和它們說話啊,明明是,給它們倒苦水。”
呂安如冷得雙手緊緊環包上身,語不成句。
艾拉見閨蜜不肯走,手捏法訣召喚出取暖之火包裹住閨蜜。
呂安如稍稍緩過來點,搬來個凳子坐在艾拉身邊,伸手要。
“你爸的親筆信給我看看,阿姨可能思念成疾,外加不願你活在仇恨中,因而勸你向善,由我來幫你識别下真僞。”
讓艾拉重述遍事情過于殘忍,信中應該能交代清楚很多謎團。
艾拉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内側兜摸出親筆信,遞給呂安如。
呂安如展開牛皮紙信,從第一行仔細閱讀。
全文讀完,她對艾拉父親滿是敬佩之情。深深體會到父愛如山,厚重、深遠、偉大。
艾拉父親是初代暗派成員,身居要職。
曾經有段曆史由于太黑暗,且存在時間較短被封存了。
上紀元最後一次大戰結束,進入新紀元。所謂亂世出英雄,英雄這個詞往往代表成功的革新者,那些尚未成功的野心家基本收獲遺臭萬年的罵名。
在重新立規則的時代初級,誕生很多野心家,他們妄想通過天賜良機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們大肆抓捕高進化生命體,殘忍抽出高進化基因,并抛出好處招募很多自願被實驗的人,注射給那些人。
一時間各地由人變異出的怪物稱王稱霸,部分野心家提取出比較成功的樣本注射給自己,從而掌握超能。
各地戰争不斷,漩天老狗發兵平複内部戰鬥,還幫其他國家消滅了變異物種。正是有此壯舉,鞏固了他自身和國家的至高地位。
艾拉父親屬于初代被實驗的對象,當年暗派由方熵和盛家各分一半天下。方熵早對上萬人展開研究,隻有艾拉父親活下來且成功融合,獲得變幻形體的超能。
艾拉父親憑借自由變幻形态,逃過老狗追捕。
當時呂安如父母和艾拉父親、霍院長等人成立醫藥公司,他們在和老狗搶時間搶生命。
老狗殲滅計劃看似殺伐果斷,赢得不少民衆好評,但無意被感染的人何其無辜,而且數量繁多。
父母他們搶在老狗殺伐之刀落下前研究出特效藥,救回五十多萬輕症變異人。
這場浩劫剛落幕,方熵生出歹心,與呂安如父親商量利用比較成熟的基因弄出個不死軍隊,他們取代老狗位置。
呂安如父親不同意,方熵對他起了殺心,轉頭去找漩天老狗。呂母拖住快被方熵蠱惑的老狗,把老狗拉入自己這邊陣營,艱難将方熵根基拔出暗派。
艾拉父親厭倦了整日面對勾心鬥角、争權奪勢的人們,選擇隐退。艾拉小時候,他在艾拉幼兒園門口賣女兒喜歡吃的零食。艾拉長大了,他盤下月翔西門的燒烤攤,做艾拉愛吃的燒烤。
前年,南柯發現呂安如基因異常,而且遠遠優于十多年前那場浩劫所研究的基因。
南柯和方熵狼狽爲奸,新版變異基因流傳到各地。
泛桃和呂母聯系舊人,希望能在事情嚴重惡化前,阻止災難再次爆發。
艾拉父親考慮到女兒選擇就讀于月翔,他了解霍院長的大愛和大義,明白自己和老朋友們不出手,女兒早晚會接到此類任務。
于是,他變成詹姆斯特的樣子,參與其中。
他做完約定之事,将特效藥發給被研究之人,可舊的特效藥隻能治愈剛被注射基因之人。
他建議呂母交出上次研究藥的0号樣本,先研究出新特效藥,再去殺南柯。
可霍院長根本不給他選擇的機會,直接安排呂安如和艾拉他們前往馬爾西亞,破壞非法研究所。
泛桃将這個消息告知他,他無奈追到馬爾西亞。由于他多次叛離組織,泛桃不信任他的忠誠程度,跟着過去了。
他帶上詹姆斯特的助手,制造出偶遇假象混入隊伍保護女兒。在女兒每次失手之際,他偷偷用暗器給怪物補上緻命一擊。
從南柯對呂安如的态度,他猜出呂安如乃是0号樣本,偷偷采集了呂安如的血液。
誰料他剛回到夏國,漩天老狗根據詹姆斯特鄰居口供挖出他身份,将他抓捕。
他讓助手毀掉呂安如的基因樣本,不願女兒知道真相之後,記恨他這位失職的爸爸。
老狗手下醫學家幾乎抽幹了他的血,他們召集上千人進行實驗。
上千人中一多半人産生抗體無法融合,遠沒有達到老狗無面軍團固定時間,一周内暴斃而亡。
隻有他自己知道原因,他的心頭血才是融合關鍵,需徹底挖出他心髒放幹血,從那裏提取至純基因才行。
老狗舍不得他死,自是沒往心髒上面考慮。
直到有天,他聽到老狗呼喚一個熟悉的名字,李墨。
他女兒的心愛之人,李墨的出現改變了他的決定。他要考驗考驗李墨,如果李墨通過考驗,他會把這份超能轉給李墨,讓李墨替他繼續保護女兒。
他告訴李墨,其實自己早安排助手暗殺艾拉和呂安如。他選了個李墨要務在身的日子,而李墨爲了他的女兒違背皇命,離開皇宮尋向他所說地點。
當晚受過刑的李墨怒氣沖沖找到他,質問爲什麽,他讓李墨支開手下,将全部緣由告知,并寫下這封信。
第二天,他死了,他的超能延續了下去,成爲女兒新的護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