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安如根據話思考會影響心情的前因後果。
他們來的前兩天一切正常,今天四月突然心情變差了,實在有點詭異啊。
四月和孟夢、周生關系蠻好,聽孟夢他們提起過,四月不屬于好命女生,她父親特别重男輕女。
要是她有個哥哥或弟弟當參照物,父親偏心則罷了,可她家光她一個孩子。就這樣父親每次看到她就來氣,恨她不是男兒身。
若是因爲此種無法改變的父母問題影響心情,照理說不應該啊,四月在這個世界可是神女呢,給生靈們賜福的角色。
呂安如讀過書籍裏對神女的描寫,起碼六根清淨、悲天憫人,沒有凡人的貪、嗔、癡、慢、疑這類低級煩惱。
想了半晌,浪費半晌時間,仍沒想通原因,唯一能想到不着調點的結論乃是四月來大姨媽了,生理難受影響情緒。
勉強接受這個結果吧,朝院子望望,問:“小冥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社長去找硬闖上山的路了,讓咱們中午先吃别等他。”
布朗特撓撓頭,環顧下家徒四壁的大廳,自行擔起廚師責任。
“昨晚吃的火鍋底料剩下少半塊,你把想吃的菜列給我,我去動物家偷點來。”
動物們現在見到他情緒很暴躁,正規途徑肯定是要不來的。
當他以爲呂安如仍會厚皮臉答應,誰料對方卻一反常态,别好銀滄站起身,大義凜然表态。
“任務爲主,我們去找小冥吧。路上摘些新鮮果子或黃瓜,就着壓縮餅幹吃吃得了。”
布朗特悶聲答應:“好的。”
一想起呂安如昨晚同意他承擔勞作的爽快,心裏湧起酸楚。動物區别對待他,人也區别對待他。看來以後要注重點形象啊,不光實力要向社長學習,形象更要向社長看齊。
礙于晚上回來的幾率不大,兩人把東西收整好。将重的大件裝進粉包,随時使用的輕便小東西用塑料袋提着。
走在溪邊小路上,望着泛藍的溪水,他們自覺往草地邊靠。
呂安如粗淺估算變化規律,前兩天大概下午5點左右,溪水開始泛藍,臨近6點水徹底變綠。今天剛到中午,水就變得不正常了。
還好早上布朗特雖沒完成快遞工作,但給每個人的水壺全打滿了。
遇到分叉口,她駐足看向布朗特,問:“小冥往哪邊走了?”
布朗特不确定地‘呃’聲,向後方擡手指去,羞赧道:“我和社長在那塊大石頭前分開,我光看到他往這邊走了,沒注意到這裏有分叉口。”
呂安如甩去個‘要你何用’的蔑視,擡頭眺望直插雲霄的山巒。
暗道不妙,瞎找很容易走散,與其無頭蒼蠅般,不如回木屋等着。即便幫不上忙,至少不添亂啊。
正想着,胳膊讓布朗特拍拍,他激動大叫起來。
“組長組長,伱看右手邊高空有人在打架啊。而且在用木系法術打架,證明這裏除了咱們三人還有其他法社成員在。”
聽到關鍵字【人】和【木系法術】,呂安如重燃起希望,轉頭看向布朗特所指位置。
一眼瞧見盛冥借風法飛起,漂浮在半空中,手捏出新的攻擊法訣。
“此處依山傍水、得天獨厚,我猜社長必然會使出土系法術,将對方徹底壓制。”
布朗特信心十足的道出定論,不到五秒信心讓疑惑替代。
詫異地‘诶’聲,自顧自搖頭,“不對啊,社長幹嘛要用木法啊,對方會的高級法術明顯隻有木系一種,實力上敵不過社長的中級土法。”
“你說和小冥打得人隻會高級木法?”呂安如提高聲調問。
問題抛下,布朗特同樣反應過來,滿眼驚喜地回頭面向她,兩人異口同聲喊道:“是戴啓陽!”
得到彼此确定的點頭,他們不再猶豫,甩開胳膊往戰鬥現場跑去。
等他們跑到,戰火已然熄滅。
戴啓陽氣喘籲籲地坐在樹樁上,抹汗感慨:“能親眼見識社長施展木系終極法術綠光之森,我這趟夢境之遊不枉此行。”
布朗特大步跨到戴啓陽面前,激動問:“你清醒過來了?”
戴啓陽虛弱‘嗯’聲,崇拜地看向盛冥,說:“見到社長施展的綠光之森,我立馬清醒了,意識到自己不是獨行天下的俠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又便宜你個臭小子了,我和呂組長光顧着跑,錯過細看施法過程了。我還納悶社長爲何舍近求遠,沒施展土法反而施展木系終極法術,原來是爲喚醒你啊。”
布朗特嫉妒的都快哭了,百般不情願地從收納包拿出一瓶幹淨水,遞給戴啓陽。
戴啓陽憨笑着接過水,累到虛脫,連擰瓶蓋的力氣都沒有。接連十多天在夢裏充當俠客,消耗N多法力和體力。清醒過來以後,人特别容易犯困。
将身體不舒服之處告知三人,得到呂安如倍專業的解釋:“噩夢之境是端的飼養盆,它通過讀取你們心中渴望,給與你們滿足,從而将你們囚禁于飼養盆内,慢慢吸取你們的精氣神。”
戴啓陽傻眼的怔住,剛剛短暫的幸福感全被驚悚覆蓋,跳起來罵道:“我草無恥啊,那我們别留在這裏了,快點出去啊。”
“不行,此處是四月的夢境,她在裏面是善良女神。我們要去拜神,完後想辦法喚醒她,帶她一起出去。”
呂安如伸手扶住戴啓陽,他過度激動忘記身體狀況,腿一軟差點栽倒。
戴啓陽舔舔發苦起皮的下唇瓣,應道:“好吧,知道了。”
呂安如從兜裏掏出鑰匙,塞到他手裏,合理化建議:“紫溪橋旁邊的三号房子是我們臨時的家,你回去休息吧。我們會盡快營救出四月,好讓大家早點回到現實。”
戴啓陽意味深長地眺望眼山林深處,眸光逐漸溢滿憐憫,将鑰匙推回。
“我休息五分鍾能緩過來,我随你們一起去找四月吧。她挺可憐呢,你們應該發現了此處水在傍晚會變色,全因爲她悲慘的經曆。”
察覺到話裏有幹貨,呂安如暫壓相勸心思,将戴啓陽扶回木樁,讓他坐下慢慢說。
戴啓陽雙手撐在身側,将一段悲慘過往娓娓道來。
“四月她爸不光重男輕女,還酗酒家暴。每天下班回到家,就讓她母親做幾道下酒菜,當天工作順利了,少喝幾杯少發點脾氣。要是工作中遇到鬧心事,基本喝大後對她們母女拳打腳踢。四月從小就特别畏懼太陽落下,對她而言黃昏代表無盡的深淵。”
戴啓陽說得很慢,聲調中透出濃濃的凄然哀歎。
呂安如長長‘哦’聲,感慨道:“難怪這裏一過五點就不正常呢,對了,你怎麽知道四月這些事啊?”
并非她殘忍,隻不過必須确定信息準确,他們承受不起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的代價。
“呃,這個嘛,這個,”
戴啓陽偷瞥眼盛冥,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答案。
呂安如等得着急,催促:“說啊,你要牢記隊伍準則,有重要信息必須立刻分享。别拖拖拉拉了,還想不想早點出去了?”
“好吧,那我說了,你們知道就好了,别告訴别人哦。”
戴啓陽面朝呂安如,得到點頭後盡量不去看她身邊的男人,以免心虛,低聲徐徐說道。
“四月喜歡盛社長,那天她見到盛社長躺在艾拉腿上,獨自難過了好久。我發現她心情低落,選在大家修整的時候去勸她,沒想到她說自己配不上社長,會把喜歡藏起來。我以爲她因上次被惡靈扒衣服的事情而自卑呢,又多勸了幾句,她可能無法辜負我的好心吧,講出這段秘密。”
知道原委了,呂安如心生一計,建議道:“有這點做談判基礎,我們其實可以很好說服四月呢。隻需告訴她,她有實力保護自己和媽媽了,别躲在夢裏逃避現實。而且她如果沉迷于夢中世界,她媽媽又要變得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了。”
“按這個來,休息夠了就出發吧,趁着天亮多趕點路,夜色一旦降臨,山林中很危險。”
盛冥道出安排。
布朗特立馬狗腿地支持:“對,走吧,跟不上的人回屋去。”
戴啓陽撿起根粗樹枝,放在臂下比劃比劃距離,委托呂安如:“組長,麻煩你幫我削下。”
呂安如拔出銀滄,把樹枝削成方便拄的臨時拐杖,交還給他。
戴啓陽拄着拐跟在三人身後,明明走得很吃力了,但沒喊一聲苦,堅定前行。
呂安如略微放慢步子,刻意等戴啓陽一起。在特别凹凸不平的山路攙下他,以免他摔倒。
讓幫了幾次,大男孩臉上出現不自然的紅暈,不是羞的,是嫌自己當拖油瓶的愧疚。
考慮到大局爲重,心生出退縮之意:“呂組長,你們順着這條路,往上爬個1000米左右,能看到一座衰神殿,擊敗裏面的衰神便可繼續上山。要不我,”
呂安如打斷對方口是心非的話,調侃反問:“你怎麽會進入四月夢境啊?你喜歡她嗎?”
“我不知道啊,可能因爲當時聽到社長提醒,我意識到前方有危險,伸手拉了把四月。”
戴啓陽越說聲音越低。
呂安如用暧昧的眼神掃過低垂頭的男人,雙唇剛微啓,對方宛若頭頂長眼睛般,拉住她胳膊苦苦哀求。
“組長千萬别喊,你要替我保密啊。”
“可以。”
呂安如爽快答應,緊接着拇指搓搓其他幾根指頭。
戴啓陽瞧出其中暗示意思,認命地答應:“知道了,回去請你吃飯。”
“不光我,還有艾拉和鳳夢。”
好閨蜜當然要有福同享、有人同宰了。
戴啓陽懊惱地抿抿嘴,痛心疾首說道:“行行,再不許加了啊。”
呂安如愉快比個OK手勢,随即壓低聲音,陰恻恻地問:“你爲什麽不想别人知道你喜歡四月啊?你也嫌棄她家情況?”
“不是呀,我又不是出生名門,幹嘛嫌棄她啊。”
戴啓陽擡眸看眼在前帶隊的偉岸身影,心思沉重地止住下話。
呂安如大概猜出戴啓陽心思,有時男人的自尊心很脆弱。
再細問等于揭戴啓陽傷疤,她将話題轉向别處,閑聊了幾句,四人抵達戴啓陽所說的衰神殿。
類似于古代山廟的建築赫然而立,門前有兩座石獅子,張開大嘴吐出綠中泛藍的液體。
液體順着山坡朝下緩緩流淌,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盛冥拉把要上前一探究竟的呂安如,提醒道:“水馬上轉換成198Z了,别靠近。”
呂安如連退兩步,暗罵聲‘晦氣’,抽出銀滄準備迎戰。
戴啓陽越衆而出,裝出沒清醒的樣子,謙卑喊道:“尊敬而偉大的土地神,我帶村民來祭拜您啦。”
“不是衰神嗎?”
布朗特貼近呂安如吐槽,讓一個銳利眼神壓住後話。
“他們身份卡全變成綠色了嗎?”
甕聲甕氣的中年男聲從殿内傳出,從聲音大概猜出四月父親長相,估計鷹鈎鼻、三角眼,本事小、脾氣大。
“沒有呢,他們全等着接受您親自恩賜的綠水。”
戴啓陽恭敬彎下身,做出雙手伸向前的乞讨動作。瞟眼呂安如他們,示意效仿。
所有人照貓畫虎的做好投誠動作,卻聽中年男聲怪笑起來。
“哈哈哈,小陽啊,你一直在幫我的不孝女守護山林間動物,禁止它們靠近我廟宇。我始終相信黃鼠狼給雞拜年,非奸即盜,你帶來三個能耐不小的人,顯然居心不良,打算拆了我這座大廟。”
呂安如挺起腰闆,将還要解釋的戴啓陽拉到身後,這孩子清醒後擺明不是當演員的料,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了。
照戴啓陽描述,度過此處便能順利上山,抵達四月所在的地方。
既然後面的路暢通無阻,她索性開啓10分鍾極限狀态,跳過髒水,兩腳踢出勁力,将石獅子頭踢向廟門方向。
石獅子口中水反向吐出,無奈廟處在高處,水光把廟前兩塊石闆台階腐蝕成煙,又朝下流回原軌迹。
呂安如再補兩腳将石獅子踢入廟内,同時盛冥催動水法改變水流方向。
就在即将逼出正主之際,石獅子化作兩個人形從廟裏走出。他們手捏法訣操控飓風,吹來碎石砸在他們附近的綠水中,蕩起層層水花。
我方人員匆忙往安全地方躲避,但其中有個人愣在原地,分神大喊。
“查理你個小混球,怎麽有兩個你啊?你腦子有病啊,幫惡人幹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