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世民便下達命令,讓内府監去一趟魏王府。
而僅隻這一點,便把李世民的意思展露出來,對一衆世家來說這就是風向标,至少李世民不反對李泰如此宴會。
侯君集也思索着,心中思索着要不要參加李泰的這次宴會。
說實話,因爲李泰對侯君集相當尊重,尤其侯君集看在草種計劃所帶來的馬匹每年都不少,這讓他其實對李泰的觀感還是不錯的。
侯君集要參與到奪嫡之中,實際上跟李泰和李承乾都沒什麽關系,關系在李世民上。
他覺得李世民對他不公,朝廷對他不公,自己滅了高昌,朝廷憑什麽因爲小事打壓自己。
這才是侯君集參與到奪嫡,甚至隐約有複制當初玄武門之變的念頭。
但因爲李泰一直以來的忠君愛國表現,以及李泰受李世民的喜愛程度,讓侯君集明白,自己若投靠李泰,那不論怎麽樣都報複不到李世民身上,甚至地位還要落後于王玄策之後。
若是這樣,那自己投靠李泰是圖啥,自己好好當個翩然物外的陳國公不好嗎!
所以,侯君集的思維也許沒分析的這般清晰,但他想報複李世民,那他能投靠且隻能投靠的就隻有對李世民越來越怨恨的李承乾。
因爲,投靠李泰是絕對不可能報複到李世民身上的。
其次,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李泰的根基太深厚了。
不論是政界,還是軍方,實際上李泰都是有屬于支持者,自己投過去,隻有錦上添花的好處,但這有什麽意義。
但太子就不一樣了,太子手上是真沒任何兵權,自己就是他唯一的依仗。
若幫助李承乾奪嫡成功,自己定然權傾朝野,至于太子本人,他又有什麽本事,還不是被自己把持。
所以侯君集思慮再三,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明顯的表現出對李承乾的傾向,便讓自己兒子也過去看看。
若真有什麽賺錢的買賣,自己參與進去也不是不行。
畢竟魏王賺錢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否則魏王這次發請帖,讓大家一起來發财,太子的臉色爲什麽難看。
還不是李承乾也知道,李泰成功的次數太多了,他說要做的生意一定是大生意。
而李承乾真的很怕李泰通過這個生意,把京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全部都拉上車。
畢竟自己對世家的拉攏頂多也就是上下打點一下,更多還是要世家向自己投資。
但李泰對世家的拉攏,那是粗暴的直接砸一個賺錢的渠道,金山銀山就往懷裏摟。
當然,在宮裏面放出内府監也會跟着去的消息之後,衆人松了一口氣,一個兩個的倒也果斷派了自己的兒子過去。
至于自己,自己又不準備站隊魏王,派自己的兒子過去就行了,畢竟隻是生意,自己的兒子已經有決定做不做這個生意的權利了。
很快這天到了,宴會采用的是半自助式的,簡單的說就是菜品飲料展示在這些人面前,他們自己點菜,等到上菜時候,把他們點的菜上到他們的桌子上就好了。
這宴會是閻婉主持的,等到宴會結束,大家都吃得酒足飯飽,李泰讓人把這些美味佳肴撤去了後,在場世家子們腦袋一清,明白今天的正菜來了。
“諸位酒足飯飽,那孤便說一說邀請大家一起來的目的,那就是孤準備重鑄絲綢之路。”
李泰看着衆人徐徐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并給了他們一點時間慢慢讨論消化。
聽到這話,在場世家子們不由竊竊私語,因爲他們還真沒想到,魏王這次召集他們來居然是爲了這般純粹的目的,自然而然便跟着自己身邊的人讨論起來。
而李泰則從容道,“安靜,安靜。絲綢之路乃大漢通向西域,更是更西之地的繁華商道。
這座道路所帶來的利潤,我相信諸位都是明白。
所以重建絲綢之路,既是爲了讓大唐榮光重撒西域,也是爲了諸位能有一份豐厚回報!”
唐儉的兒子四子唐河上,站出來開口對李泰道:
“重建絲綢之路的利益如何,我等自然清楚,但這裏面的風險我們也明白。
如何重建絲綢之路,如何讓我們能夠獲利,魏王可否給我們立下章程來!”
衆人看着唐河上出列說話,倒佩服他的勇氣,但朝廷顯貴到底清楚唐河上的底氣何來。
沒别的,他跟李泰是連襟,唐儉覺得不論自己所在的鴻胪寺跟魏王關系密切,現在執掌的民部也跟魏王關系密切,便果斷讓自己的四兒子去娶了閻立德的女兒。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也就跟李泰搭上了關系。
若将來李泰成功了,自己的四兒子這一脈應該能夠飛黃騰達,若是将來李泰失敗了,自己大兒子守着自己的爵位也足夠了。
世家多是如此,最重視的嫡系基本上都是拿來繼承自己爵位的。
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讓他們去投靠誰誰誰,因爲這種投靠往往代表一個家族的投靠。
不過現在有了唐河上的話語,周圍的貴族侯爵,卻也紛紛開口要李泰劃出章程。
而李泰徐徐道:“重建絲綢之路,此事任重道遠。
一開始不可能讓大唐所有的世家砸錢進去,一則風險未知,會令我大唐重創,二則錢财也太過浪費,也沒太大意義。
所以,我打算有計劃的分期建設這絲綢之路,這第一期,隻需十家名額參與其中。
第一期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證明這一條絲綢之路真實有效。
其中所獲利潤,三份歸内府,兩份歸我,一份納稅,一份保留,剩下來的三份才會由十個名額共分。
所以先期風險很大,要不要參與進來,還請希望諸位想明白,做出慎重決定。”
在這時候,衆人總算明白爲什麽内府監居然會參進來。
不過,面對李泰開出來的條件,說實話在衆人看來多少有幾分猶豫。
畢竟按照李泰所說,這風險也太大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若絲綢之路重新開通,定然是暴利,但内府,朝廷,李泰直接拿走七層,剩下來的三份利益真夠十家分嗎!
而李泰也不催促隻平靜道,“諸位,這十個名額可不是免費的。
等一下開始競拍名額,名額底價爲一萬貫,每次叫價不得低于一千貫。
若覺得财力不夠或對絲綢之路沒有興趣,現在就可以離開。
當然如果感興趣的,也可以在偏廳之中等待最終結果。
諸位也不過擔心,既然我已說了這是絲綢之路的第一期,那将來還會有第二期,甚至第三期,到時若有興趣再加入到這計劃中也就好了。”
聽到李泰這話,衆人松了一口氣,至少給了衆人希望。
畢竟直接拿出一萬貫,對很多小的世家來說,他們是真拿不出來啊!
不過此刻很多财力不夠,或者覺得李泰比較傻的世家開始一一退場。
雖然他們也好奇這十個名額到底落到誰家,又或者魏王能不能順利籌到錢來,但魏王開始清場,他們也就隻當來吃了一趟酒席,或者等着第二期絲綢之路開始,至少現在先退了。
而随着那些小世家,或者對絲綢之路不感興趣的人一一退出,李泰讓白鶴重新統計了一下剩下來的人數,居然還有四十多家,至于那些頂尖世家,根本就沒走的意思。
這時候,鄭玄果對李泰開口道:“魏王,不能增加一些名額嗎?”
“這人數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可惜名額是真不能增加了啊!”
李泰不由可惜道,“倒不是我故意爲難諸位,而是絲綢之路的第一批交易,是我大唐與波斯兩個國家的第一次交易。
所以雙方交易的物資數量種類都是有定額的,同時向導以及整條商道的承載力有限,并不是可以無限增加人數的。
但這次會派遣學府兵爲商道保駕護航,但路上肯定會經過西突厥領地,到時候能不能順利走通這個商道,是誰都不知道的事。
這份物資能運送到波斯,定然極其受歡迎,但能不能順利回來就誰也不知道了。
所以,這十個名額還請諸位思量清楚,畢竟萬貫起價可不便宜!”
聽到李泰的話,在場衆人又開始議論起來,李泰揮揮手壓下了他們的聲音,繼續道,
“不過,這十個名額販賣所得的金錢,并不是給誰花費,而是存起來。
若商隊出現損失,則從這一筆金額中抽取一部分給受損的商隊進行一定程度的彌補。
這道路太遠風險太高,若不大家一起平攤風險,一次遇險就身家全無,是誰都受不了的。
既然我主導這件事,自然要盡可能讓所有人都有所保障。”
是的,李泰準備通過絲綢之路推行股份制,甚至爲将來在長安建立股市做準備。
否則李泰也不需要特地留下一部分的股份與利潤,爲得就是将來要作爲流通股使用的。
說實話,在這時代比較起讓他們去海洋冒險實行股份制,還不如去通過經營絲綢之路來實行股份制。
畢竟海洋對大唐來說完全是未知的,别說遠洋航行,就算近海航行都有一定概率翻船。
海洋的利益對比海洋所帶來的風險對世家來說毫無吸引力。
但絲綢之路不一樣,整個大漢通過絲綢之路出售絲綢,獲取良馬,通過絲綢之路,華夏是切切實實能夠獲得利益的。
更不要說這時候隔壁還有兩個聽起來好像很強的國家在打戰,那自己背靠大唐去掙筆錢就更容易了。
現在魏王提出來的這個方法,雖然利益被朝廷跟魏王分走了七層,自己辛辛苦苦的幹活也就隻是拿到三層,而且還是十家來分,但相對自己去走這條絲綢之路的風險卻低了不少。
甚至等到哪天,自己在這一條道路走熟了,說不定就能夠把周圍的人給踢開,自己來走這一條道路。
一開始嘛,也不求有多賺,隻求走熟這條路,那這萬貫入門費好像也不就高了。
一時間,衆人看着周圍家夥的眼神也帶着幾分炙熱。
很快,李泰便是看着這些世家,開始競争起了名額來,這十個名額說高也高,每一個的價格倒也随着名額的減少,不斷的開始增加起來。
第一個名額是兩萬左右被鄭家拿到,但最後個名額卻在八萬貫才被蘭陵蕭氏咬牙拿下。
最後拿到名額的分别荥陽鄭氏,京兆杜氏,洛陽長孫氏,敦煌令狐氏,河東裴氏,範陽盧氏、李景恒(宗室),河東薛氏與河東柳氏(聯手拿下一個),河南于氏(鮮卑大族),以及蘭陵蕭氏。
說實話,這就是李泰看着這些大族感覺到讨厭的地方。
這一個個都說自己是書香門第,厭惡金錢銅臭,但真等到他們需要掏錢時,他們萬貫甚至十萬貫都能夠輕輕松松的掏出錢來,甚至掏出來的直接就是現錢都不帶眨眼的。
也許這就是鍾鳴鼎食之家吧。
李泰讓白鶴把凡是參與了競争的十幾家人全部都記錄下來,等到證明絲綢之路可行,那自己下一期就要以建立絲綢之路爲由,準備讓所有人掏錢修建洛陽到玉門關的馳道了!
開玩笑,這些人不會以爲自己所說的建立絲綢之路是形容詞吧?
像自己這從不騙人的魏王,肯定實實在在的跟他們說實話,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建設“絲綢之路”啊。
這條路肯定是從洛陽到玉門關的馳道,若全部由自己投資,那自己至少也要是丞相的位置,分期二十年起步,怕才有可能進行修建。
但有這麽多世家鼎立相助,李泰相信這條路想要修建起來的速度肯定快了。
當然,到時候如果有世家想要退出的,那李泰也不攔着。
自己爲什麽讓白鶴記錄後面的世家,肯定是用來瓜分他們手上股份的啊。
到時候他們就兩個選擇,要麽掏錢修路,要麽轉讓股份。
至于自己,肯定通過工程稀釋掉他們手上股份,徹底把整條道路的權利抓在自己的手裏。
畢竟這條路肯定是要交到朝廷手裏的,給他們賺點路費已經很夠意思了,怎麽還想要整條路的權利不成。
當初,自己建設鄭國渠的時候,不太好施展這手段。
但等到未來二期,三期工程,自己可以讓這些人看看什麽叫做合理合法的稀釋股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