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前撥,在朝廷還在謀劃薛延陀,順勢打壓時,洛陽的第二次洛水之弈順利進行。
今年的範越風坐在棋聖位置上俯視着一衆棋手。
通過激烈交鋒,從預選賽,淘汰賽,十強賽,以及最後決賽,終于走到範越風面前。
這次,範越風在七戰四勝的比賽中,展現出王者之資,比較起上一次略帶驚險的獲勝,這次範越風在最後的半決賽中對上一路殺上來的王福畤。
王福畤也不是什麽一般人,他的父親是三教合一的王通。
至于曆史地位大概看三字經便能明白,“五子者,有荀、揚,文中子,及老、莊。”之中的文中子。
可以說是在諸子百家時代過去後,少數能與諸子百家的大佬們媲美的頂尖人物。
不過對比起王福畤他爹王通,也許他兒子說不定所有人都認識。
那就是一篇文章幾乎追上韓信一生成語貢獻數量的《滕王閣序》作者王勃,相信所有人都刻骨銘心。
王福畤原本以爲自己精通百家,融彙三教,棋藝更獨樹一幟。
一路從預選賽殺到半決賽,或多或少都有幾分天下英雄不過爾爾,自己也能拿下棋聖名頭的想法。
但在對上範越風後,王福畤感覺自己就是被亂殺。
範越風的棋風該怎麽說呢,簡直就是天馬行空,自然随性。
但每一粒子卻給人一種無可比拟的均衡感,攻守轉化匪夷所思。
下了第一局王福畤就知道,自己繼續上去是送,但因爲賽制原因,自己隻能準備得充足一點,去多送幾次。
對比起王福畤幾乎是迎頭挨了重擊,作爲決賽的辯機,因爲跟着桑布紮這種精神力天賦的家夥下得多了,辯機的棋藝也是飙升。
再加上辯機自身相當深厚的佛理積累,甚至在跟範越風下棋的過程中,直接覺醒了下棋的類精神天賦,他心通。
在棋類上的表現就是,他能站在範越風的立場推測出範越風接下來至少六手以上的棋。
但還是一局沒赢的被範越風給碾壓了。
畢竟辯機才剛覺醒他心通,對上範越風已掌握得相當娴熟的與天對弈,自然是被碾壓。
雖然一開始範越風略略受到幾分束手束腳,但圍棋有的時候是你明明知道對方會怎麽樣應對,但你就是接不了對方的棋。
下完了後,範越風看着辯機倒感覺後生可畏,對辯機道,
“等到你什麽時候能夠用他心通,可以預測我八手棋時,便可與我一戰。
若能夠到達九手棋,說不定是我也未必能穩赢你!”
“阿彌陀佛!”辯機聽到範越風的話,忍不住道,
“越到後面,一子之差就仿佛苦海無涯,不知貧僧此生有沒有機會,可從範棋聖手中赢下棋來!”
不論怎麽說,随着範越風取得最終勝利,洛水之弈到底是最終結束。
有人歡喜,自己工作三年總算是翻了身,有人憂愁,自己怕是要去煤窯裏面幹活。
積累個三年的光陰,等待下一次的洛水之弈才能再搏一搏。
同時收獲得最大的,應該算是在比賽場地上打出了餘杭綠茶招牌的江南農業學府。
從去年開始,農業學府的綠茶便在洛陽出售,但卻從來沒打出什麽名聲。
但這一次,借助洛水之弈徹底的把自己的名聲打響了出去,對江南農業學府來說,算是樹立了品牌。
當然最重要得是,江南農業學府也算是有了立足的本錢,縱然不用李泰再進行補貼,他也能夠把江南農業學府給維持下去。
這對農業學府是非常重要的,不論是高陵農業學府,幽州農業學府,洛陽農業學府,甚至就算是廣州的農業學府,都是有着自己的安身立命的财源。
而江南農業學府卻完完全全是褚遂良按照舊式的學院來管理,但以農業學府所需要生産的各種項目都是要資金投入的,這些按照舊式的管理方式,總結就三個字錢不夠。
而直到現在江南農業學府總算是把自己瘸腿的問題給解決掉了,那距離褚遂良被調度回長安,也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此刻的李泰恭喜了範越風後,目光不由落到了辯機身上。
不得不說,辯機的優秀有些出乎李泰的預料了,至少在李泰看來,辯機能夠覺醒類精神天賦他心通,這本身就證明了辯機的資質。
這就好像是李泰展現了自己的君主天賦一樣,有沒有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原本李泰的想法是,要是高陽跟辯機見面,那麽自己直接打斷辯機的第三條腿,反正出家人的這條腿斷了也就斷了。
但現在辯機這般優秀,李泰倒感覺有些不好下手了。
畢竟,如果人才沒到達一定層次,站在國家的視角來說,也就隻是耗材。
一個耗材的生死真不重要,更不要說自己要得隻是耗材的第三條腿而已。
但人優秀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就從耗材成爲了瑰寶,國家的瑰寶。
不論别人再怎麽樣的宣傳人人平等,可是站在國家角度來說,人與人之間就是不平等的。
且先不個人與個人之間的技能差别,最簡單的就是從事農業,工業與服務業的從業者,就是不同的。
當國家繁榮昌盛之時,服務業的收入就是比前兩者高數倍,但當國家陷入危機時農業保證了生存,工業保證了強大,而服務業縱然是全砍了,國家實際上也是能生存的。
不能生存的隻是服務業本身的人員而已。
話題回到眼前的辯機,說實話,如果辯機沒在李泰面前覺醒佛家他心通的類精神天賦,那将來辯機被打死也就被打死了,反正李泰并不關心。
但現在不一樣了,對李泰來說,辯機有了被拯救的價值。
雖然李泰不知道辯機的他心通能用在什麽地方,甚至李泰對佛家也不是很感興趣,但這種佛家的隗寶級别的能力,李泰覺得能保留,還是保留下來的好!
李泰想到這裏,便賜予一枚琉璃戒尺給辯機,對辯機說道,“精修佛法,首推南山律師!”
說實話,李泰是想過将來怎麽樣處理佛教的。
這件事情,自己思索了很久,甚至爲了謀劃佛教,自己已經把在荥陽的趙元楷調度過來,準備在杜楚客調度走後,就等着趙元楷給埋雷佛家埋雷。
但佛教的事情是思想,而隻要是涉及思想,那就是不可能斷絕的。
在自己活着的時候解決不了,那自己必然需要扶持一家佛教學說統帥其他佛家宗派。
就好像漢武帝用儒家統帥百家,強行統一了思想,别管這在明清的時候造成了多少遺禍,至少在漢代,甚至在唐代,儒家都算是一種先進的思想。
所以,李泰查了查這時代哪一門佛家學說靠譜點,一開始李泰是想要投資玄奘的唯識宗。
但李泰查了查唯識宗的經書,看了也是一頭霧水。
簡單的說這是一門講究佛法與法相的佛家門派,至少在玄裝從印度回來前,他們自己都還沒有一分系統的入門教程。
而且就算是有這一學派講究得是唯真正懂佛法、知佛性、明佛理的人可以由此踏上坦途。
如果用世俗一點的話來講,就是本佛法不渡研究生以下學位的人。
然後李泰無奈放棄,選擇看起來相對傳播比較廣泛一點的禅宗。
而禅宗講究的就是“明心見性,大徹大悟。”,這一個宗門講究得是頓悟,講究的是佛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差不多算是禅宗佛法的演變。
這時候神秀出生了,正在研究他的念佛禅,慧能也應該出生了,隻是李泰不找不到這人。
但不論怎麽樣,李泰很清楚禅宗不論怎麽講,最後講得還是心是性。
而這兩者實際上是最不容易世俗化的,反正自己是想不出來,所以禅宗也不适合自己。
最後,李泰把目光放到了從南方傳來的一個叫做南山律師的道宣法師的身上。
他所提倡的佛家以《四分律》爲基礎,着重研習及傳持戒律,這東西聽起來就很世俗化。
所以自己在洛陽時,倒有空沒空給道宣寫些信件,表露出對道宣提出的律宗很感興趣。
因爲李泰感覺,比較起那些神神道道的什麽佛性,佛法,法相,自己看了都看不懂,還不如協助律宗完成對佛教的統一,然後把律宗的戒律推行到全寺廟好了。
當然,律宗的戒律裏面或多或少自己也會加一些私活進去。
别得也就不說了,将來律宗想要改自己的戒律,那就必須要經過朝廷的讨論,皇帝的批閱,從而束縛住佛教。
所以李泰覺得,别得且先不管,讓辯機去跟南山律師混着,也比跟着玄奘混,然後跟高陽不清不楚的好。
畢竟真說起來,說不定自己跟辯機的交情,都比高陽要深厚一些。
某種程度上來,因爲自己從小就搬出皇宮,同時多年來都是在外面飄蕩。
除了長孫皇後的幾個嫡親兄妹自己或多或少的會記住,李世民的其他兒子,自己或多或少都當做是陌生人。
怕路上有人攔住自己,叫自己一聲四哥,自己都未必能想得起對方是誰。
不論怎麽說,這次洛水之弈範越風兩連冠,江南農業學府的茶葉打出了名聲,算有了獨立的财源,現在更是順手安排了辯機,也算是完美謝幕。
而且這河南道的道路也已經投入了使用,現在就看年終時整個河南道的上交的稅款,基本上自己今年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是時候,要回長安了!”李泰默默念叨,心中若有所思。
而李泰不知道的是,最近的長安李承乾也依舊不消停。
簡單的說,雖然張玄素躺下來了,但太子詹事于志甯,嗯嗯,當初給李泰做過魏王長史的于志甯,因爲母喪結束,起複就職,重新成爲了太子詹事。
當初的他,李泰看了都頭疼,想辦法把當初整治蝗蟲的功勞給了他,助他一臂之力,才讓他離了魏王府,讓李泰松了好大一口氣。
不過對于于志甯來說,比較起在魏王府的從容,至少魏王是講道理的。
很多的事魏王會跟你争執,也會說他自己的道理,但隻要你的道理能說服魏王,魏王還是很樂意接受谏言的。
但換了太子就不一樣了,太子妨礙了農時,調度徭役來修建宮殿,于志甯勸說,太子以青雀不也常常這麽做,你們怎麽不勸勸他,過來勸我做什麽!
于志甯對太子說道,“魏王用得是以徭役爲生的專業徭役,那是給錢的,您用得是征召而來的農民,九十月正是小麥的耕種時節,莫要耽誤了農時啊!”
但李承乾不聽依舊自以爲是,然後喜歡的又是鄭衛之音,大概就是喜歡聽靡靡之音。
對于志甯這種儒家士大夫來說,最見不得的就是李承乾聽這種音樂。
所以于志甯再次上谏,表示,“禮記曾言,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請太子慎重!”
李承乾依舊不聽。
接着,李承乾又開始寵溺宦官,同吃同睡,常常伴随左右。
于志甯又上書,臣以爲:“自易牙以來,宦官覆亡國家者非一。今殿下親寵此屬,使陵易衣冠,不可長也。”
李承乾心中大怒,看在于志甯剛剛服完母喪,便讓于志甯注意點,别太過分了。
于志甯有沒有收到李承乾的意思誰都不知道。
但終于,在李承乾私自引,突厥小人入宮,就是些馬戲雜技的表演者,如果隻是單純的看表演也就算了,太子嘛,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是了。
但李承乾自己卻進一步突破底線,他在宮中穿着突厥铠甲,裝扮成突厥武士,追逐宮人,口中更是說道:
“寡人一旦擁有天下,當親率數萬騎兵狩獵于金城西面,然後解開頭發做突厥人,委身于思摩,如果擔當典兵将領,不會甘居人後。”
當然就是不知道李承乾的感歎,傳到正親眼看着李世績的六千并州鐵騎傳承守望意志,屠戮二十萬薛延陀軍隊如殺狗的李思摩耳中,不知道李思摩是什麽心情。
所以這次于志甯沒有再對李承乾上谏,而是直接告到李世民那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