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彥幽幽醒來,見到得是完全陌生的天空,以及一個個擁簇在自己身邊,老爹留給自己的老兵。
看到了他們李道彥那是青筋暴起,怒喝道,“你們誰打得我!”
這一個個老兵幾乎同一時間對李衛行注目禮,很顯然把他們的衛隊長賣了幹淨。
李衛卻坦然出列,說道,“少君,那場面就算神仙來了都救不回來了,保住您的命才是才是最要緊的!”
李道彥看看自己忠心的手下,到底沒反駁什麽,而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李道彥在親衛們的攙扶下站起來,道,“戰士們損失怎麽樣,派人向李總管報告了嗎。”
“除了第一波進攻,兄弟們實在擋不住,但後面已盡可能把走散的兄弟們給找回來了。”
李衛對李道彥道,“已經彙總了人說,戰死一百三十七人,受傷三百九十一人,走散二百十三人,剩下的人都重新投入到隊伍了。”
“……”李道彥很奇怪的看着李衛,總感覺這位父親留下的衛士長是不是幹得太順手了。
李道彥想到這裏,試探性的問道,“接下來幹什麽,你有什麽建議嗎?”
“按照當初老大人的習慣,第一時間要上報,等待聖人的下一步指令。
在聖人的在指令沒有下來之前,基本上就是就地駐紮,收攏殘兵。”
李衛倒是給李道彥普及戰敗後的知識,
“盡量在收到下個命令前,讓戰部的士氣恢複過來,現在應該是向李總管上報吧!”
“你說若上報的話,李總管會不會以軍法殺了我啊!”李道彥打了敗仗略微有點擔心。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參加這麽大的戰争,而且頭頂上還有個李靖在,心理有些沒底啊。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您又沒有違背軍法,尤其您是皇族,基本上認個錯就沒事了吧。
像老大人每次打了敗戰,都很誠懇地跟聖人道歉,聖人都原諒老大人了,也都讓老大人繼續帶兵,然後就又敗了,接着繼續道歉……”李衛回憶道。
“伱們對撤退處理的這般娴熟……我爹沒怎麽赢過嗎?”李道彥略帶好奇的對李衛道。
李神通留下來的老兵,以及李衛在這時候面面相觑,最終還是李衛開口道,
“也不能說沒赢過,隻是在一些關鍵性的戰役時,遇到的對手太強,讓老大人有點難以應對,當然跟着聖人打菜狗子的那段時間,老大人負責平定潰軍,還是打了些勝仗的。”
聽到這話,李道彥對自己老爹以前光輝偉岸的形象有些坍塌的厲害。
“跟李總管報告吧!”李道彥歎了一口氣,略帶着幾分無奈道。
衆人見李道彥做出了抉擇,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麽,很快這份戰報便送到了李靖手上。
李靖便把這份報告交給李道宗,道,“慕容伏允來了!”
看着這份戰報,李道宗倒曉有意爲道,“又打敗戰了啊,真是淮安王的兒子啊。”
“慕容伏允到底還有着幾分慕容氏的底蘊,忍耐天賦配合戰部天賦擴散能力,當初南北朝英雄豪傑無數,多少都是被慕容垂用這一招給埋了的!”李靖倒是沒小看李道彥。
說實話,南北朝時期的慕容氏還是相當猛的,尤其是其中的慕容垂可以說是佼佼者。
宇文氏的名将涉夜在當時以勇武出名,結果慕容垂更吊,在戰場上,一戰斬殺涉夜幹,宇文氏手下的士兵看到主帥身亡就逃亡了,自此盛極一時的宇文氏族也走向了滅亡。
東晉的恒溫也是戰功赫赫,在他帶領下,僅隻是數萬精兵連戰連勝,攻克巴蜀、漢中,先滅成漢,又敗前秦,有望統一天下,被慕容垂領兵斬殺了三萬多人,自此再也不敢北伐。
劉牢之是謝玄之後的北府兵統帥,淝水之戰,帶着手下數千人大敗近10倍于自己的敵軍,手下将士以骁勇善戰著稱。但在五丈橋上,慕容垂險些将他和手下的将士一舉圍殲,若非寶馬給力,飛躍五丈寬的懸崖,可能這個東晉的名将就交代在那兒了。
參合陂之戰大敗,看着兒孫不給力,慕容垂以垂老之身強行領兵,當時敵軍是北魏開國皇帝拓跋珪帶領的大軍,結果原先還被打的泣不成聲的後燕大軍,立刻恢複了往日的輝煌。
斬殺北魏名将拓跋虔,面對這個比自己大了近50歲的老将,殺得草原諸将片甲不留的拓跋珪,連打都不打,直接就是跑。
可以說,如果當時那個時代有誰有成爲軍神的資格,那慕容垂就是第一人選了。
所以靠着慕容氏流傳下來的傳承,吐谷渾到底還是有幾分底蘊的。
“不過,你安排李道彥去守這條小道,難道就真不怕回師的慕容伏允把李道彥給埋了!”李道宗有些好奇的對李靖問道。
“不會,他手下有淮安王留下來的老兵,怎麽樣戰鬥他們也許不知道,但怎麽樣逃跑,那他們可都是精銳!”
李靖回憶起自己跟淮安王時的敗戰,簡直一言難盡,那是自己都拯救不了的奇葩啊!
李靖把腦海中的黑曆史忘掉,一臉平靜的說道:
“讓慕容伏允自己一路沖過來,這樣才不會讓他懷疑是我們做局吃了他,現在處理起來倒正好合适,我們也是要進攻鄯城了。”
随着李靖的命令大唐的軍隊,攻城拔寨的速度猛然提升了一個檔次。
如果原本給人的感覺是那種不可匹敵的橫推,那現在就是給人一座摧枯拉朽的蠻橫。
這陡然擡升的強度,卻讓李靖率領的唐軍直插到鄯城下,仿佛是一柄利劍頂在吐谷渾的咽喉上,仿佛李靖老早就等待着慕容伏允到來,然後縮小包圍圈,将慕容伏允吃掉。
慕容伏允來到鄯城中,鄯城的城守到底是心腹之一梁屈蔥。
若慕容伏允再不來,那梁屈蔥都已經準備撤退到青海再說,畢竟唐軍進攻勢頭太窒息了。
但現在見到慕容伏允過來,到底主心骨來了,連忙跑過去,對慕容伏允道:
“可汗,唐軍攻勢兇猛,鄯城怕是難以駐守,要不我們退往青海,再做打算!”
慕容伏允看了一眼梁屈蔥,道,“正因爲唐軍勢頭正兇,我們才必須要靠鄯城與唐軍周旋一二,否則若一戰不打便退了鄯城,唐軍必然長驅直入,想要防守起來就更麻煩了。”
說實話,慕容伏允有那麽一點點後悔惹到大唐了。
但現在打都打了,總不可能跟大唐說,我們先緩一緩,等我休息好了我們再繼續打。
慕容伏允相信,吐谷渾的其他人都有得談,但隻有自己要麽被丢到長安跳舞,要麽就是自己的人頭,所以肯定是沒得談了。
不過,現在靠着鄯城,自己到底還是能夠跟着唐軍拖延拖延,這場戰争未必沒得打!
而李靖氣勢洶洶的帶着軍隊來到鄯城下,倒也沒有馬上着急發動進攻,而是組織軍隊将鄯城給包圍起來,然後開始讓麾下的軍隊去砍伐樹木,準備攻城武器。
對比起唐軍當初勢如破竹般的進攻,這時候的唐軍倒又恢複了出人意料的穩健。
雖然唐軍中也有着很多人有幾分躍躍欲試,想要拿下鄯城,摘下慕容伏允的腦袋,從而取得此次戰争的最大功勳,但在李靖的命令之下,到底沒有誰敢違抗。
而李靖到鄯城下沒進攻,反而有耐心的開始準備起了攻城武器,到底給鄯城裏面的吐谷渾将領帶來了相當大壓力。
必須值得一提的是,鄯城在西北這邊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大城了,但對早就見過長安洛陽這等城池的唐軍将領來說,鄯城也不過隻是一個土城而已。
城牆有,護城河有,防禦設施有,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畢竟吐谷渾并不是以建築著稱的民族,他們最擅長得是放牧。
鄯城的防禦,對西北的地方的異族人來說,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堅城。
但對大唐軍隊來說,這種城市,甚至連大唐城市的平均值都沒有,所以李靖想要一鼓作氣,直接拿下城池。
說實話,本來而言雙方的對峙,應該持續到李靖拿出攻城武器進攻的。
但誰也沒想到,侯君集繞道到鄯城後方後,可沒有消停,第一時間便是想辦法斷糧。
而糧食的運輸逾期,這馬上便上報給了慕容伏允,慕容伏允才知道,危機已經來了啊!
“報!鄯城後方的大路出現了唐軍襲擊我們的糧道。”聽到這話,慕容伏允的臉色不由難看起來,卻對梁屈蔥道,“我們的糧食,還能吃多久。”
“算上您在涼州的收獲,全軍還有半個月糧食!”梁屈蔥對慕容伏允道。
“隻有半個月了?!”梁屈蔥道,“鄯城連支撐一個月的糧食都沒有嗎!?”
“鄯城的糧食都往龍駒島運了,河湟谷地就隻是留了一部分糧。而唐軍進攻的太急了,根本來不及收攏。”梁屈蔥卻也無奈說道,
“本來還能支撐一個月多的,但可汗您帶着的軍隊有點多。
我也就馬上讓後方送糧過來,這才知道有一夥唐軍,已經繞道到我們後方了!”
聽着梁屈蔥的彙報,慕容伏允也感覺到頭疼,雖然自己知道唐軍不好對付,但現在梁屈蔥卻感覺自己周圍仿佛有一張唐軍編織起來的巨網。
在自己決定來鄯城後,這張網就将自己束縛得自己越來越緊了!
自己不該來得啊!
“自己需要破局!”慕容伏允開動大腦,看着面前地圖,心中思索着,
“北面湟水兩處支流都有唐軍駐守,如果有了足夠防禦設施,我縱然想要再次縱馬突擊,怕也不容易突破。
最重要得是,我難道還再翻越冷龍嶺和達闆山嗎?還是翻越祁連山?
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東面就是大量的唐軍沿着湟水一路橫推過來,要是我能突破,還需要去想怎麽逃!
也就隻有西面大道和南面小道了,從大道上來得糧食屢屢被截,說明敵人的人數不少。
肯定是自身攜帶的糧食不夠,所以才會劫掠我的糧食吃。
看起來直接向後方走,隻要被攔住了,那唐軍頂上來,那就不好走了!
而南邊,我可從未往那邊安排過運輸糧草的軍隊,那裏道路崎岖狹隘,也不方便運輸糧食,就算唐軍在那邊安排了人手,想來人手也不會很多。
那裏地形決定了,唐軍不可能有太多人過去,畢竟唐軍一個個都是鐵人,不需要吃飯?
既如此真到萬不得已,那以我隻要以本部映照其他戰士,靠忍耐天賦,就算唐軍在那裏建立了軍營,自己也能直接撞過去。”
說實話,對以忍耐天賦爲主的慕容伏允來說,就算遇到埋伏什麽的也不要緊,隻要讓将士們忍一忍自然就過去了,這也是慕容伏允的最大依仗。
想到這裏,慕容伏允神清氣爽,一臉自信了起來。
自己以勝利爲目标,想要打赢唐軍,也許有些困難,但自己以戰敗爲目标跟唐軍交手,爲得就是把自己的主力,從這個包圍圈中撤離出來,自己還真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等到自己帶着主力從唐軍的包圍圈中撤離,到青海區域,那裏一馬平川,要打要逃都是自己說了算。
自己還真不相信唐軍願意跟着自己猜青海糾纏個幾年,自己一無所有有什麽好怕的,反而倒是唐軍,他們的補給支撐得起勞師遠征嘛!
慕容伏允越是想到這裏越是自信,整個人的神态更從肉眼可見的憂心忡忡,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而看着慕容伏允這般的自信,梁屈蔥倒是平服了不少的擔心,對慕容伏允問道,“可汗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自然與唐軍約戰,讓唐軍清楚知道我們吐谷渾可不是好惹的!”慕容伏允信心十足道。
“我們就……與唐軍約戰?”梁屈蔥原本想要應和的,但這聲音卻越說越小。
而慕容伏允揮揮手道,“莫要多疑,派人去唐軍軍營中,讓他們看看我們吐谷渾慕容氏的骨氣!”
梁屈蔥帶着幾分難以理解的迷茫,但還是派人前去了唐軍軍營,宣布了與唐軍約戰。
唐軍衆将看着吐谷渾的約戰,一個個都覺得吐谷渾的慕容伏允是不是瘋了?
“陷阱,一定是陷阱!”高甑生大聲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