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比起李泰跟李世民間和諧的交流氛圍,李承乾看得非常羨慕。
雖然李世民跟李泰談論得是公事,但李承乾感受到的卻是濃郁的親情。
但自己與李世民間,雖然幾乎天天見面,但更多的卻是君臣。
李承乾實在難以理解李泰,爲什麽能這麽自然的把父親當做是父親,而不是那一位一言九鼎的君王。
而李泰也很難以理解,李承乾爲什麽看起來好像跟李世民很難親近的樣子。
因爲在李泰看來,自己是把李世民當做親爹,而李承乾則是李世民的親兒子。
李泰沒有那麽多的别扭,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自己還真是李世民的兒子,那自然把李世民當做親爹來孝順。
最重要得是李世民給錢給權,養育自己長大,就算是做不了親爹,養父也是一樣的吧。
所以自己有必要跟李世民鬧變扭嗎,自己是腦殘嗎?
對于李世民要修園子宮殿,這種在封建時代看來作爲皇帝奢靡放縱的一幕,李泰也是秉承着支持的态度想辦法去滿足自己老爹的欲望。
與之相比,作爲兢兢業業的太子,李承乾反而因爲這些天去修隋書去了,受到了一衆大臣的影響,覺得李世民修洛陽宮是不對的。
君王應當以百姓爲重,應該克己複禮才是。
不過,這件事情的争論,朝廷已經落下了帷幕,看得是義倉能不能的裝滿糧食。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承乾反而不會腦殘的跳出來多說什麽。
隻不過看着李泰與李世民兩個人父慈子孝,一起商量着應該怎麽樣裝滿義倉,然後去征召徭役修建洛陽宮,多少有些不爽。
畢竟真要裝滿義倉,把這些糧食分給更多百姓,難道不是爲君者更應該做的事嘛!
長孫皇後看着這氣氛,看着李承乾道:
“承乾,聽聞近日來你一直在修隋書,可是有所感悟,不如與大家分享分享。”
聽到長孫皇後的話,李世民與李泰的目光都落到了李承乾的身上。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也帶着幾分鼓勵,畢竟一直以來,李承乾都是自己的驕傲。
李承乾聽到長孫皇後的鼓勵,便道:“孩兒跟随魏秘書校訂古籍,見炀帝貪樂享受,橫征暴斂,三征高麗,修建運河,卻才導緻了隋失了民心,三世而亡。”
李世民聽到李承乾的話,道,“正是有炀帝之過,才有我等之思。
承乾你能認識到如此,卻也是用心修書了,讓你跟在玄成身邊進學,的确有易精進。”
李泰聽到李承乾的話,也隻笑笑不說話。
這些大話誰都會說,統治者所認爲的仁義,跟底層百姓的仁義總歸是不同的。
而李泰也沒想要跟李承乾争論的意思,畢竟沒必要。
反而對長樂道:“長樂,功課如何,需不需要四哥幫助。”
長樂聽到李泰的話,忍不住的苦着臉對李泰道:
“母親正在教授長樂丹青,阿耶教授長樂白飛,好辛苦啊!”
“哈哈,如今也輪到你來嘗嘗,當初你哥哥我的苦楚了!”李泰倒是對着長樂取笑。
“還有臉說,你的那一手字,形雖正,神卻無,真是白費了我給你的《快雪時晴帖》。”
李世民聽到了李泰的話,一副你是我們家族裏寫字最差的家夥,已經無藥可救的樣子。
倒是李泰從容道:“阿耶,這也不能怪我啊。
我真沒辦法,不過,長樂你若想練行書,我的《快雪時晴帖》倒是可以送給你。
好好練字,你可比我有潛力多了。”
李世民點頭贊道:“當初《快雪時晴帖》落入你手中,的确是明珠暗投,交給了長樂練字之用,倒是一個好去處!
青雀的最大優點,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面對着李世民很是勉強的贊揚,李泰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李泰看了看長樂道,“等到哥哥下次入宮,便把《快雪時請帖》給你帶過來。”
“還有還有,我想要吃酥山,四哥也帶點過來!”長樂對李泰道。
“這個可不行,已經入秋了,這些你可吃不得!”李泰搖搖頭道,
“等你哪天公主府開了,我給你一家酥山産業。
若喜歡甜食,也贈你一家糕點店鋪,像是玉露團,甜雪什麽的。。
到時候想要吃,自己招呼一聲就是了,想吃到什麽都可以。”
“真的想要吃到什麽都可以嗎?會不會太奢侈了!”長樂的目光被點心給填滿了。
“長樂到時候你可不要給青雀省着!”李世民在一邊慫恿道,“青雀可是很擅長無中生錢,你敞開了吃,那也吃不垮他!”
李泰微微笑了笑,也不怎麽的說話,畢竟跟李世民解釋,貨币的流通什麽的,就算是解釋了,李世民也聽不懂,就讓他們感覺自己能夠無中生有好了。
一家人相處了一會兒,很快李泰從容對李世民道:“那父親,現在已經入秋,高陵會進入到秋種,事務會漸漸繁忙起來,若無事的話,那青雀就先出宮了。”
“你且先回去吧!”李世民點道,“你所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李泰點點頭,跟着衆人告辭,離開了皇宮。
回到了越王府,因爲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自然是準備等到了明天才走。
李泰這一晚倒睡得挺舒服的,畢竟李世民這一次打算派遣一些真正的精英進入到農業學府之中學習,反正在李泰看起來,這些人是來填充自己師資力量不足的。
當然,怎麽樣把他們發展成自己人,的确是需要手腕。
但隻要他們不是那種專門來搞破壞的,那好好跟着改造一兩年,李泰感覺他們應該能夠改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至于改造失敗了,那就失敗好了,反正李泰不介意。
且不說他們真的去建設學府的時候就會發現錢這種東西那是真的很需要,一樣會有求到自己,退一萬步,就算他們什麽都靠着自己獨立自主,完全複制了自己的模式,那麽學校裏面的學員到了官場上,還是要向自己靠攏。
沒辦法,他們的立場階級就在那裏,這世道隻有背叛的個人,可沒有背叛的階級。
當然,随着李泰離開,李承乾回宮,長樂休息,李世民倒是跟長孫一起在談心。
主要就是說一說,爲什麽會把李泰留下來吃飯的事情。
“原來是青雀爲你分憂,所以今日你才留了青雀。”長孫皇後略帶着幾分歎息道。
“青雀這孩子,的确是幹吏啊!”李世民贊歎道,
“做事沉穩考慮周全,以他之能絕非一縣之才,當初自比甘羅的言語,到底不是說說啊!”
“青雀那孩子,從小便是能看出他優秀。”長孫皇後也帶着幾分得意,
“不過,你卻也不可忽視了承乾,聰慧仁德,想來定是一位優秀的太子。”
“他們自然是好孩子。”李世民把長孫皇後一把抱住,“觀音婢,你再給朕生個好兒子!”
“臣妾遵命!”長孫皇後的臉頰順着耳朵卻是變得通紅一片,卻認真的回答道。
李泰回到越王府,白鶴倒已經把名單整理出來放在李泰的書房中。
隻是看看名單,便把這名單随手放下。
畢竟夜深了,自己還是未成年人,自然是要早早睡覺,至于這些名單,自己明天帶到了高陵,再慢慢的背誦吧。
接下來的日子,李泰倒是過得挺平淡的。
因爲接下來李泰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冬小麥的種植上,畢竟到了秋天,又到了要種植冬小麥的季節。
不過,今年李泰明顯感受到高陵的百姓對冬小麥的種植顯得非常積極。
因爲今年的大豐收徹底證明了李泰的正确。
當初的小麥種植,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李泰強行推行的,第一年的收獲隻能算是勉強填飽肚子,但即使如此他們也非常的感謝李泰。
畢竟他們多少也算是有了立身之地,甚至有的人開墾出了土地,李泰也讓他們拿了一部分作爲自留田,隻不過要出售的話,隻能賣給越王府或者農業學府,否則就會被驅逐高陵。
而底層百姓多少都是會種田的,他們見到第一年開墾出來的田地,種植上冬小麥居然能夠掙個溫飽,便明白小麥算是适合這裏種植的糧食。
當然,也有一部分的人,因爲更加的熟悉種植小米,所以還是選擇了在自留地種植小米。
隻不過,他們沒想到得是,李泰把農業學府的小麥種植技術,作爲重點技術,讓農業學府的學員教師們嘗試着普及開來,那些跟着種植小麥的人不說每畝生産三石的産量,但兩石或者兩石半總歸是有的,而相對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宣傳方式了。
這樣的情況下,今年高陵地區便跟着全部都選擇種植冬小麥去了。
小米?你辛辛苦苦種植出來畝産都還沒有到達兩石,這怎麽跟冬小麥進行競争。
甚至去年很多沒有種植冬小麥的人家,今年都後悔了。
最重要得是,冬小麥的種植主要繁忙時間在秋天與春天,夏天與冬天能夠騰出來幹活。
在其他地方這些空閑日子沒什麽意義,但在高陵這地方他們成爲了第一批的農民工。
隻要高陵肯支付糧票,或者包吃包住,基本上都能叫到人來幹活。
而今年的夏天,看着那些完成了冬小麥收割的鄰居,一臉高興的去給官府修路鋪橋,包吃包住,自己不隻是省下了糧食,而且還收到了不少糧票,這還不讓别人嫉妒死。
畢竟大家都是農民,憑什麽你能夠比自己多打工一季啊,這一進一出,差别自然大了。
所以今年冬小麥種植,每家每戶都果斷的從鄰居家那裏買來了冬小麥的種子。
農業學府的學子們下去指導,這些人看到了學子們的這一身統一的墨色衣服,胸口有着一個麥穗的标志,那這一次可都是好好的招待這些學子,要得就是能再如今年般豐收。
而這種事情,有沒有百姓的配合差别真的很大。
根據杜楚客送來的信息,幾乎有高陵的百姓蹲在農業學府門口,主要是有兩撥人。
一波是來送小麥的,因爲今年豐收了便是調了最好的一鬥米,送給農業學府,表示明年繼續來指導,我們非常歡迎,不過這批該送的五六月份基本都送過了,現在是來亡羊補牢的。
一波是見到出門的學生老師,便去拉拉關系,看看今年都快要種冬小麥了,是不是能夠自己家先來指導啊!
“幾位可是農業學府的老師?”一個略顯腼腆憨厚的中年男子道。
“我等雖然正準備到農業學府報道,但并不是農業學府的老師!”
一個氣質和善的青年男子對眼前一身馬邑的中年男子和藹道,
“若是閣下尋農業學府有事,可以随我一起過去。”
“正則……”一個面色儒雅的男子,神色帶着幾分不渝的說道。
“登善,我們初來農業學府,如今正是見識見識這農業學府的時候!”青年男子道。
聽到這話,一行人倒也沒有什麽反對,很快便帶着這個人前往農業學府。
這時候,呂才見到了這批人主動迎接出來,開口道:
“諸位就是朝廷安排過來農業學府進學的教師?裏面請,越王已經跟我說了諸位的事。”
衆人看着呂才迎接,倒也沒有誰擺出不好看的臉色,其中那位面色儒雅,卻又帶着幾分剛正的男子說道:“在下錢塘褚遂良,見過呂祭酒。”
呂才笑了笑,道:“我隻是山長呂才,字初質,這農業學府的祭酒是越王。”
“呂山長,在下汴州劉仁軌,今日見有一丁,詢問農業學府,便是把人給帶來了!”
這時候的劉仁軌倒是豪氣的把那中年男子拉了出來。
呂才見到這幕不由苦笑了一下,開口道:“陳楷,你帶這百姓前去登錄!”
“遵令!”呂才身後走出一名青年,馬上過來把這中年男子拉過去登記去了。
“這個是?”劉仁軌見到這幕,倒是有些好奇,沒想到什麽事情都沒說,呂才好像就解決這事了。
而呂才理所當然道:“主要是秋種分配學員的事,學府都是有登記的。
然後根據登記的土地從而指派不同的學員下去指導耕種。
當然,如果沒登記的話,那我們農業學府也就不會派人去指導了。”
“這倒是一種查詢田畝的好手段!”褚遂良若有所思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