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封建帝制的執行力,在不貫徹君王意志的情況下,工程肯定是慢慢走程序。
但李世民開口要緊抓這個工程時,整個工程的官僚體系就會爆發出匪夷所思的執行力。
有杜如晦正式挂帥,李泰感覺這工程怕是隻要兩年時間便能完成。
若時間再稍逼得緊一點,甚至一年給趕工出來也未必不是可能的。
不過,李泰也沒太擔心這點,自己的農業學府慢慢跟進也就是了。
與之相比,李泰倒更加好奇,李承乾去哪裏了,怎麽今天沒見到他。
想到這裏,李泰開口道:“阿耶,兄長今日可是生病了,爲何沒有見到他上朝聽政?”
“承乾去修《隋書》去了,你能如此關心兄長,我心甚慰!”李世民微笑道。
“原來如此!”李泰聽到李世民這般說法,也閉上嘴巴不再多話。
李泰心中估摸着:“以兄長的性格,會主動去找事情做嗎?怕是不會吧!
看來有人開始給兄長出謀劃策了,隻可惜我在儒家沒什麽力量,不然倒是能參與進去。
現在不是跟儒家碰撞的時候,還是要老老實實幹活的好。
這時候跟儒家正面碰撞,怕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阿耶若沒其他事,那我就先去母親那裏問安了!”李泰對李世民道。
“去吧!去吧!”李世民揮揮手道,“你母親也有些日子沒見你了,怪想你的。”
李泰便跟李世民告辭,向着長孫皇後的宮殿而去。
随着李泰的離開,朝廷裏面的大臣也相繼把剛才商量的事進行了補充。
看到了天色漸晚,房玄齡第一個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衆人看了看房玄齡第一個離開,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畢竟隻要不是遇到什麽突然的情況,房玄齡都是第一個走的。
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妻子都是按時在家裏做飯。
如果回去的晚了,那可就吃不上可口飯菜了,所以房玄齡向來準時下班,從不錯過飯點。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看,房玄齡哪怕已經是丞相了,但面對妻子也從來沒支棱起來過。
衆人也都知道房玄齡的脾氣,更知道房盧氏的彪悍,雖然暗地笑笑,卻也不敢多話。
“玄齡等等我!我們一起走!”工作狂人杜如晦倒也随手抓了一疊文案開口道。
說實話,杜如晦是因爲身體的原因才不能加班的。
雖然已經恢複了身體,但想再進入到當初那種卷王狀态,多少需要一段時間恢複,至少眼前短時間内是不可能了。
而帶頭工作的兩個人走了,李世民自然也揮揮手宣布下班,衆人自然如蒙大赦。
杜如晦快步跟上了房玄齡道:“今天的事,你怎麽看!”
“是戴尚書、豆盧尚書,或者說越王,太子?”房玄齡聽到杜如晦的話道。
“總不能眼睜睜的再現當初的景象吧!”
杜如晦略帶着幾分回憶,幾分歎息,
“太子修隋書,越王建倉儲……聖人的兩個孩子都不讓人省心啊。”
“秉承中正就好,聖人春秋正盛,後繼的事情不需要我們去擔心!”
房玄齡一臉從容道:
“與之相比,我更加好奇,到底碼頭漕運這般賺錢,還是越王主導的碼頭漕運這般賺錢。
至少論起賺錢來,我們的确是不如越王許多,尤其在眼光上,一年前就準備好這錢糧了!”
“如果不是越王一心要爲實現百姓的溫飽,你說越王要是把這一身的能力用來胡作非爲,那會掀起多大的風波!”杜如晦也忍不住的歎息了一句。
“你呀,還是多看着一點越王吧。
這個工程下來,越王的心思到底怎麽樣,我想你多少能夠看得出幾分吧!”
房玄齡對着杜如晦說道,“那個馬周,你可以多看看。”
說實話,對比起李承乾去修書,李泰的這個漕運計劃房玄齡反而有幾分的霧裏看花。
因爲房玄齡能夠模拟自己認識人的思維模式,至少除了蕭瑀以外都能夠模拟。
所以李泰的思維也能模拟,但能模拟思維不代表房玄齡能夠完全猜出李泰想做什麽。
房玄齡根據以往李泰的行事,多少能看出在這漕運計劃下,肯定還藏着其他東西。
但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房玄齡受限自己的見識完全看不出來。
但這不是雙方智商的差距,而是雙方受到的教育體系不一樣所造成的眼界差距。
如果讓房玄齡學了現代教育然後再穿梭回大唐,那李泰在建立農業學府時,房玄齡就能猜到李泰要做什麽了。
“知道了!我會盯着越王的!”杜如晦點頭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不跟我回去一起吃個晚飯?”房玄齡對杜如晦邀請道。
“你家的菜太酸了,吃多了牙口不好!”杜如晦不緊不慢回答便策馬就走!
房玄齡眉頭挑了挑,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有種很想扁他的沖動。
而李泰在拜見長孫皇後後,自然回到高陵,第一時間便把孔雀找了過來。
“見過越王!”孔雀過來見到李泰便第一時間對李泰行禮。
李泰對孔雀道,“糧食的事可以交給别人來打理,不需要你親自盯着了。
接下來,需要你把發展重心放在隴右道。”
“隴右道?!”孔雀聽到李泰的話帶着幾分意外,她一直以爲自己重心在京畿的。
李泰繼續道,“我從朝廷手上要了源州與秦州兩處,會去建立如高陵這般的碼頭,而你則把高陵的碼頭以及配套設施一并複制過去。
當然最重要得是,整合天水的白疊子産業作爲比布業發展的根基。
另外可以開拓羊毛市場,等到編織成布匹,然後通過渭水運輸到長安去。
等到你把這套體系全部完成,應該就能重新站在鄭家面前了!”
“啊?”孔雀聽到李泰的話,有些沒反應過來。
李泰伸出手,點在她眉間的印堂上,笑着道:“到時候,你就能拿回自己的名字了!”
“額……謝謝越王!”孔雀聽到李泰的話低下頭來,身子微微顫動。
李泰看到孔雀的情緒有幾分的異樣,不過在李泰看來這是正常的。
畢竟自己讓孔雀拿回名字,就是讓孔雀重新做回自由人的意思。
畢竟對于李泰來說,工具人總比丫鬟好用,所以才拿她的名字激勵着她。
不得不說,孔雀在自己的計劃中,是相當重要的一環,畢竟棉花關乎着基礎的生存物資。
“另外……”李泰思索道,“你去把你所有貨物供應全都問一問,他們願意不願意繼續給你供應貨物!”
“啊?!”孔雀仿佛有幾分失神,并沒聽到李泰的命令。
“單純建立一個碼頭是沒什麽意義的,要做好衣食住行的配套設施。”
李泰看着孔雀好像有些聽不懂,倒是詳細的對着孔雀解釋說道,
“尤其是原州與秦州的碼頭,肯定是按照一個小縣城的标準去建設的。
畢竟這會成爲西域與長安間的重要橋梁,所以你大商鋪裏面的那些商家店家可以都問問。
甚至那些背後有着世家的商鋪,你也可以多跑跑。
我們建立一處港口,那世家的店鋪就能入住到港口中。
我們給與最優惠的待遇,現在誰都知道港口賺錢,相信這些世家很是願意進來的。”
“孔雀知道了!”孔雀聽到李泰指點江山的樣子馬上低頭說到道。
李泰看着孔雀的姿态點點頭,繼續道:“到了隴右道後,除了白疊子與港口配套設施外,關于羊毛,煤炭和作物種子之類的事務,你都需要注意一下,卻是辛苦你了。”
“嗯,孔雀遵命!”孔雀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泰揮揮手便讓孔雀退出去,孔雀出去後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心神便離開了。
原本李泰計劃,等到夏收結束,自己打算修建通到村的道路。
但是通過李世民的意志以及杜如晦對整個漕運工程的重視,李泰感覺,接下來渭水的大動作應該來了。
李泰并沒有濫用高陵的徭役,而挑選曾經李淳風的副手王真儒進行準備。
王真儒一樣擁有相當理性的數學思維,經過一年磨合,王真儒也完全适應了徭役模式。
雖然他在視野上沒李淳風來得寬廣,但作爲執行人還是很不錯的。
李泰則是耐心的做好了準備,等待着馬周的到來。
因爲李泰清楚,自己做得準備越是充足,那馬周将來行動起來,自然會更加輕松。
事實上,馬周也沒讓李泰等太久時間,因爲朝廷已經對馬周進行催促。
畢竟也就隻是考察渭水而已,都考察了半年了,難道都還沒考察出一個結果來嘛。
所以,本來隻是剩下一點手尾的馬周處理好事後,便馬上過來找李泰了。
因爲他完全不知道朝廷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好端端的,居然開始這麽催促起來了。
“見過越王!”馬周對李泰行禮,李泰回禮後,馬周便是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了下來。
馬周看向李泰,疑惑問道:“越王,可否知道朝廷發生了什麽事。
前幾天突然發了公文催促我等快速完成對渭水的調查,不知道可否給周解惑?!”
李泰點點頭,開口回答:
“高陵碼頭的營利讓朝廷看到,眼紅了而已,所以朝廷的内政重點應該會放在渭河上。
你調查後,則盡全力把渭河漕運體系給打造起來。
農業學府的學生,你需要多少就要多少;高陵的徭役,你要用多久也就用多久;甚至糧食我都已經讓孔雀儲蓄好了。
這些東西,隻要你需要,那就都能夠進行調度,協助你完成這整個漕運體系。”
“越王,這值得嗎?!”馬周清楚李泰本錢,這麽做幾乎算得上傾囊相助了。
“渭河是關隴地區最重要的運輸航道,隻有這條河流能通暢,才能讓整個關中發展!”
李泰認真道,“這不是我值得不值得,對大唐來說,就必須要這麽做!”
“周明白了!”馬周聽到李泰如此這般的言語,卻也不由自主的熱血沸騰起來。
李泰滿意的看着馬周現在的狀态鼓舞道:
“好好幹!等到這整個漕運計劃完成,朝廷怎麽也應該給你一份從五品官職。
甚至加上當初安撫百姓,說不定會授予你正五品的官職!你且盡展才能便是!”
“諾!”馬周聽到李泰的話語答應下來。
有了李泰的支持,第二天馬周便把自己這半年從渭河源頭到彙入黃河這整段的情況上報給了杜如晦。
杜如晦拿到這詳盡報道後,倒也沒有耽擱熬夜看完資料,第二天就開啓了整個漕運工程。
說實話,這整個計劃還真不是修建幾個碼頭坐等收錢這麽的簡單。
港口位置的挑選,當地土地的征用,某些水道的休整,徭役的征調修建,甚至還有當地地頭蛇出來撈油水應該怎麽樣進行打壓。
簡單的說,沒杜如晦這麽個大臣把一件件事給理順擺平,很多事根本就執行不下去。
畢竟這年頭當地都是有豪族的,這些人幹活未必有多優秀,但扯後腿絕對是一等一的。
而馬周在杜如晦身邊幹活,一邊佩服杜如晦當斷則斷的氣魄。
仿佛不論什麽複雜的事到杜如晦面前,杜如晦都能決斷得又快又準。
就算問題不解決,但至少能壓下去。
而杜如晦則驚訝馬周與整個農業學府結合後的幹活效率。
尤其王真儒這種先做規劃,列出各種的數據,然後靠着這份規劃給底下徭役做工。
做多了有獎勵,做少了要加班,讓整體的工作效率變得極快。
這所帶來的影響就是,杜如晦完全能夠通過自己的決斷,把事情先壓下去,然後靠着整個農業學府的工作效率把這事情給完成,通過發展把這矛盾給消弭無形。
畢竟矛盾的原因往往是利益分配不均,但當利益大到足夠分的時候,矛盾不說消失,至少已經能夠安撫了。
所以這矛盾也不需要解決,拖一拖就過去了。
這給杜如晦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杜如晦在源州與秦州都是這麽嘗試的修建都很好的完成了工作。
但在岐州嘗試了一下不用馬周帶來的農業學府體系,而用老舊的徭役體系來套用這種工作模式。
然後碼頭都還沒修建起來,一件件事便向杜如晦湧來,仿佛要讓他先爆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