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跟杜如晦進行了良好的交流,雙方洽談的風氣十分友好,并且成功達成了一緻。
對杜如晦來說,讓越王加入其中,不僅因爲這計劃本身就是李泰提出來。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這樣的工程肯定在資金上有着相當大的壓力。
大唐朝廷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這樣的情況下,李泰加進來能減少朝廷在資金上的壓力。
還是那句話,一切内政到最後的落腳點都還是錢,沒錢什麽都幹不了。
而現在給李泰一些好處也沒什麽問題,尤其渭州和秦州這樣并不富庶的隴右地區。
雖然李泰畫出絲綢之路的大餅很美,但杜如晦他就笑笑,吃肯定不吃的。
杜如晦非常清楚,大唐接下來數年肯定以休養生息爲主,肯定不會妄動刀兵。
所以這大餅短期之内肯定是無根之萍,當然就算越王才能非凡,還真讓越王發展起來了。
但杜如晦清楚,對李泰而言,這兩個港口就算是能賺錢,但實際上并不是根本。
畢竟如果這兩個碼頭真的能賺到大錢,那等到李承乾登基那自然是會回收的。
如果李泰登基好像也不錯,那越王府财富那也自然收歸國有了,畢竟聖人坐擁天下,聖人的自然也就是朝廷的!
所以在杜如晦看來,李泰還是嫩了點,先讓李泰以他的經營之能再建幾個如同高陵這邊一樣繁華的港口好了,反正這件事情對朝廷來說肯定不會虧。
而對李泰來說,這種類似收費站性質的渡口,根本就不會交給私人經營。
哪怕是朝廷能夠直接收稅,也絕對不會。
畢竟這年代的漕運利潤實際上比新中國的修路利潤都要來得大。
開辟出來後進行護理的難度,卻又比修路的成本要低得多,這裏面的經濟可真大了去了。
更不要說,自己讓孔雀在秦州準備的棉花,算是徹底不需要擔心銷路問題。
未來更有絲綢之路這條富得流油的商道在等待着自己,這可真的是聚寶盆啊!
杜如晦到底沒自己看得長遠,李泰心中略微有幾分自矜。
但李泰清楚,看這些東西實際上也都是幌子,若這些地方不拿,怕是徒惹人眼。
對李泰來說,幾個港口的利益算什麽,自己有心的話,說舍棄……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當然所謂的舍不得,并不是金融利益,更多的是政治利益來考慮。
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有兩個港口在這裏,那就等于自己的觸手深入到隴右道了。
不過,自己這次最大的收獲并不是自己弄到了幾個港口,而是自己提出的拉幾幾部成立專業的渭水漕運建設小組的建議杜如晦接受了。
同時漕運計劃也真正開始啓動,這件事情本身對李泰來說就是一次重大勝利。
自己的計劃,也掩蓋在這漕運計劃中一點一點的順利推進,多少也算是暗度陳倉了。
其中的關鍵就是,杜如晦能從朝廷拉多少人進來。
可以說,四部有正職的每部能拉個五六個人來,李泰都感覺杜如晦能力非凡了。
大唐朝廷可不是冗官冗費的大慫,那可是李世民執政之初那就量才授職,作爲副手的房玄齡更是配合的精簡官吏,可以說大唐的正職流内官,那都是一個個當超人用。
這樣的一個機構,等它徹底實行渭水繳稅制度後,這機構上層人員怎麽樣調整誰也不知道,但基層人員基本上是不會發生調整與變化。
甚至爲了讓這機構師出有名,最大可能就是讓這些基層人員,從臨時工轉職成正成流外官,甚至有的會成爲流内官,從而擁有正式品級。
尤其杜如晦所執掌的吏部介入,某種程度上反而增加了這一種可能性。
這種事情進入到二十一世紀可能少見了,但是在二十一世紀前,這種操作很常見。
很多政府機構一開始都是臨時性辦公機構,但這辦公機構辦理着辦理着,這機構就成爲了常駐機構,同時裏面很多臨時工,也都全部轉職成了合同工,甚至轉職成了編制工。
所以,這個專門爲渭水漕運建立的機構,有很大的可能也是按照這個程序來。
而對于李泰來說,能夠把自己的學員安排進來,給這些學員一個當官的期望,那基本上比什麽都來得靠譜,甚至因爲職務低微,更不會受到上面這些大臣的關注。
重新回到這件事情,爲什麽李泰這麽有把握自己的學府裏面的學子能入職。
非常簡單,首先因爲他們身家清白。
李泰建立的學府,從裏面出來的學生,各個底細清楚,政治立場上就算偏向李泰一點,但能說他們政治立場有問題嗎?
至少在李世民眼中他們絕對是忠心大唐的良家子啊!
其次,李泰培養他們最重要的就培養兩個素質,一個是實踐,一個是數學。
就算這時代儒生不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但這一個個都是沖着科考去的啊。
對李泰來說,自己培養得他們就是沖着幹活去的。
倉儲繳稅之類,李泰實在是不相信,這時代的儒生能在這方面競争過農業學府的學子。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件事情自己也是有參與的。
自己不向高層塞人,隻向一些底層基礎性質的工作上安排農業學府學子工作,這些工作還都是臨時工,這總歸不能說自己結黨營私吧,頂多隻能算任人唯親而已。
而事實就是,自己就算是任人唯親,哪怕杜如晦都無話可說。
畢竟自己在高層隻是讓馬周進來幹活,有沒有再安插什麽人。
現在爲了工作效率,讓自己學府出來的學生過來幹活,這不過分吧。
而有馬周帶領,這些學子在這個項目之中自然也就不是了無根之萍,也許這些學生各有各的心思,但隻要是正常人到了陌生環境肯定是會抱團的吧,而馬周就是這個抱團的核心!
所以,李泰覺得把農業學府的學子交給馬周,肯定不會吃什麽虧的!
李泰嘴角微微翹起,心中想道,任你杜如晦被房謀杜斷,也不一樣吃了老子的暗虧。
一想到這裏,杜如晦與李泰兩人都露出了和諧的笑容,一時之間真是賓主盡歡。
杜楚客看着這兩個家夥露出來的笑容,忍不住的一哆嗦,這兩家夥笑得太假了!
繼續拿過政務繼續批閱起來,與其看着這兩個家夥在這裏各懷鬼胎,自己還是老老實實批閱政務吧。
這春天,在這兩個家夥的假笑之下,感覺又冷了幾分。
“啊秋!”
李淳風大大打了一個噴嚏,看看已經黯淡的太陽,感覺北方的倒春寒也太冷了。
這都已經三月了,怎麽就突然說下雪就下了雪呢!
“淳風,過幾日就要跟我父親回長安了,你準備得如何?”李德謇略帶着幾分歡快道。
“我又沒有什麽好帶着的,身無長物,随時都可以啓程!”李淳風說道。
“等回了長安,你便自請來幽州如何,跟着我的水師,一起去乘風破浪!”李德謇道。
李德謇對李淳風慫恿起來,說實話,他挺想要讓李淳風留下來的。
因爲李靖看準了李淳風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所以偶爾會傳授李淳風六鏡花的軍陣。
而李淳風覺得裏面變化也挺簡單的,說到底也就隻是數術的變化,所以也就跟着學了。
李德謇羨慕的看着李淳風對六鏡花的掌握,那簡直不像是人似的一日千裏。
李淳風借用士兵擺出來過,借用徭役擺出來過,甚至連用漁船都擺出來過。
那種理所當然的輕松,讓李德謇明白人與人是有差距的,這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更大。
當然,除了希望給自己的船隻安一章底牌以外,其中最重要的是,李德謇從李靖口中知道了李淳風居然能懂得看天象,這就更讓李德謇想拉過來給自己做副将了。
畢竟對水師,尤其準備向海洋行軍的水師來說,最重要得是什麽,當然是天氣啊。
而李淳風雖然會擺軍陣,但是在指揮調度上卻是不行,這點正好跟李德謇互補,所以在李德謇看來,李淳風就是老天給自己安排的戰友啊!
所以自己說什麽也要把李淳風給挖過來!
很可惜,李淳風是李泰的手下。
李靖雖然願意傳授李淳風六鏡花的知識,這主要是想要找個傳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畢竟總不能指望蘇定方真去潛心學習二十年吧,而且也未必能學全了。
但李靖可不想要參與黨争,不論靠攏越王,還是得罪越王,李靖都不想要做。
這樣的情況下,李德謇想靠着自己的能力把李淳風拉攏到海軍,那純粹做夢。
“你這副将,我可沒興趣,越王可正等我回去一起修鄭白渠!”李淳風神色自矜道。
“難怪你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都在專心組織徭役來處理運河之事!”
李德謇說着仿佛想起了什麽,便是拿出兩份書信,道:
“我這次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我路過驿站,發現長安寄信過來了,一前一後都是找你的,我便是替你拿過來了。”
“給我的嗎?”李淳風神色不由帶着幾分疑惑,道,“誰人會寄信給我?”
話語間,李淳風接過了信來,一封是呂才的,一封是李泰送過來的。
看着上面的淳風親啓,李淳風倒是開開心心的看起了信來,看完了臉色驟然一變。
李淳風也不多話,馬上便拿起了另外一封,看完後神色不由怒極,破口大罵:“呂初質,你這花樓填曲的浪蕩子,居然推薦我做什麽幽州分校的府長,等我回長安定要讓你好看!”
“嗯?”聽到李淳風慢慢的怒火,李德謇愣了愣不由道,“你這是要留在幽州了?”
“呂才那個家夥,連學員都給我送過來了!我怎麽可能還走得了!”李淳風不忿道。
“哦?!”聽到這話,李德謇臉色不由一喜,拍拍李淳風肩膀道,
“等他們來了,我給你們一起接風洗塵,哈哈,你也留下來陪我吧!”
李淳風撇撇嘴倒是沒說話,此刻也隻能歎一口氣,看起來這鄭白渠,自己是修不了了!
李淳風留在了幽州,開始爲了建設幽州學府努力。
而李淳風找人幫忙搭建學府,對現在的李淳風而言,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等到呂才安排的學子老師們到來時,實際上幽州學府的外圍輪廓已經搭建得七七八八。
他們的到來除了帶來充足而且趁手的人力資源以外,最重要得是帶來了大量的綢緞。
綢緞在這個時代就是金錢,李淳風的手裏也有錢了,可以在幽州購置一些基礎的設施。
整個農業學府的幽州分校也在李淳風的張羅下倒也風風火火了起來。
李淳風到底根據幽州的現實,仿照長安的農業學府,開始搭建了起來。
當然,李德謇的幫忙也非常重要,尤其給新入學的幽州本地學生訓練那可是老用勁了。
畢竟按照李德謇的想法,老子挖不倒你,還挖不到你的學生嗎!
總而言之,李淳風到底是按照李泰的意願,把幽州分校建設了起來。
隻不過自己要暫時留在幽州,眼睜睜的看着李靖帶着軍隊回了朔州去了。
畢竟李靖還要處理突厥部落的事宜,等到李靖班師回朝,想來少說也要六月份了。
此刻高陵,經過了一個相對繁忙的春耕後,也進入到五月的豐收季節中。
看着冬小麥金燦燦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長,李泰到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老天總算開眼了,今年無災無難,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好年景!”呂才感歎道。
“少廢話,趕緊準備好收割,麥子收好,稭稈整理,誰也不知道這些天會不會下雨!”
李泰看着這金燦燦的景象對呂才催促道。
“越王,您就放心吧,十天前就開始準備了。
這可是等了好些年都沒有等到過的好年景。
若因爲準備不足而糟蹋了,那我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
呂才此刻看着金燦燦的麥田,卻也忍不住的拿出了自己的竹笛,想要吹奏一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