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收下鄭玉馨,李泰不由按了按太陽穴。
說實話,這是個麻煩,但爲了自己的産業結構,如果沒有機會也就算了,但現在能有機會拿下,那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手。
畢竟,紡織産業對自己來說是個相當關鍵的産業。
從近的說,自己研究出來的棉花與鴨絨都需要這産業将其轉化成在市場上流通。
遠的來說,在大唐布匹是能直接作爲錢來使用的,現在能有個從上到下的整體産業交給自己,那未來的作用大了去了!
如果過自己慢慢去弄,李泰不是弄不出來,但這一整套流程下來,花費的時間多了去了,而且自己手上也沒合适的人來打理,君不見一個馬周,自己就已經把他往死裏用了!
所以,還不如就現在這樣,讓鄭玉馨……不對,讓孔雀打理自己的嫁妝。
反正自己隻需要這個産業,至于産業所帶來的收益,就讓她當嫁妝慢慢積攢着吧。
李泰梳理了一下,肯定了自己一定要拿到這紡織産業的決心,便馬上回到自己房間,開始專心緻志的寫起日記來。
自己跟鄭鳳熾的合作,鄭鳳熾肯定會有意透露給荥陽鄭氏。
花費孫女作爲代價,誰都會認爲鄭鳳熾已經跟自己達成初步合作意向。
這件事情本身就能給鄭鳳熾一脈增加不少籌碼,對鄭鳴商繼承鄭鳳熾在長安的财富有着相當大幫助,至于怎麽利用就是鄭鳳熾的事了。
但對自己來說,自己肯定要讓李世民知道事情始末,更要讓李世民知道,他兒子爲了保證這冬天長安的百姓們不會出現凍死的情況,居然都賣身了!
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但爲了長安城百姓過個好年,自己也就隻能犧牲一下了。
“口水流下來了,擦掉!
感覺這句寫得太直接,太浮誇了,能打動阿耶嗎?
自己的日記就當錯别字塗掉吧,免得上面幹幹淨淨,會被人懷疑先寫了一份草稿。”
李泰心中喃喃,卻也在磕磕碰碰中把這份日記給寫好了。
“接下來,就是要等禦史聞風奏事,把我跟鄭鳳熾攪在一起的事,報告給阿耶了!”
對越王府周邊有禦史盯着,李泰毫不懷疑。
因爲整個貞觀一朝,最低成本高回報的事情就是上谏了,尤其他們發現李世民想做明君,并且真的做成明君後,一個個禦史便開始盯着他兒子們了。
做好安排後,李泰倒也不慌張了,反正哪怕自己的主觀目的是想奪嫡,但隻要自己做得事情一舉一動都合乎規章,且真爲了百姓,李世民肯定會支持,到時候難道還怕百官!
“隻希望事情能慢一點,等數據到手,老子拿着數據說話,誰咬老子,那老子就扇誰!”
總而言之,李泰是希望有禦史出來咬自己,但最好等自己收集足夠數據再咬。
畢竟沒人咬自己,那就沒人知道自己兢兢業業的做事。
而咬得太早了,最後成爲了口水辯論,那就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就沒意義了。
第二天仿佛警惕貓咪似的鄭玉馨來到李泰身邊。
李泰看着鄭玉馨渾身戒備的樣子,倒也滿不在乎,畢竟她對自己的态度如何真不重要,隻要她給自己幹活就可以了。
畢竟這年頭,作爲資本家本身就應該要被人痛恨,否則還要讓别人感恩戴德不成。
“你爺爺來時,他開在開水澡堂旁邊的酒樓地契和房契都已經送過來了,而且更你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套完整的織布産業,這些就交給你來打理,都是你自己的嫁妝!”
李泰說着,便把一疊房契地契,甚至奴仆的死契全部都送到鄭玉馨面前。
鄭玉馨愣愣的看着李泰,卻沒想到李泰會把這些東西又重新放到自己面前。
看着自己這些近在咫尺的賣身錢,鄭玉馨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回答李泰。
而李泰也沒理會,隻是道,“上次你十一道題對了七道,算是通過了考驗。
雖然隻是中人之姿,但有越王府做靠山,隻要認真的話,打理這些店鋪應該足夠了。
以後就是我的大丫鬟了,王府裏地位跟你一樣的隻有白鶴。
鄭玉馨這名字你自己私下裏叫吧,來了越王府就按照丫鬟的名字來,就叫孔雀好了。”
“我叫鄭玉馨!”聽到李泰的話語,鄭玉馨不甘心道。
“以後你就叫孔雀了!”李泰看着鄭玉馨,道,“如果想要回自己的名字,至少要證明你擁有這資格,否則你再怎麽樣的掙紮,也改變不了現實。”
“我怎麽樣才能拿回自己的名字!”鄭玉馨聽到李泰的話反問道。
“最起碼把鄭家在長安的财産拿到手中吧!”李泰看着鄭玉馨道,
“你對你家族有什麽樣的情感我不關心,但你要平等,那就先取得長安首富的資格。
現在的長安首富就是把你送過來的你爺爺,擁有鄭家的财富,那孔雀這名就可以丢了!”
“這怎麽可能?!”聽到這話,鄭玉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泰的言語。
“如果做不到,那就乖乖做籠子中的孔雀,不要想這想那的!”李泰看着鄭玉馨道,
“能夠把握命運的機會很多,但能看到的人卻很少,至于把握住命運的人就更少了!”
李泰繼續道:“你做不到我并不會感覺到任何意外,但請你做好你現在的角色。
接下來給你第一個任務,給我用這整條織布産業無限量的供應手套與護肩。”
“手套和護肩?做什麽?”鄭玉馨聽到李泰的話語,不由帶着幾分茫然。
而李泰開口道,“主要給礦洞中的人使用,給與他們必要的保護。
所以這手套需要相當耐磨,最重要得是成本要低。
因爲如果預料沒錯的話,說不定每半個月要換一雙手套。”
“我知道了,我盡量去做!”鄭玉馨聽到李泰的話低頭道。
“你帶護衛去礦洞中實地考察,再去挑選最合适做他們手套的材料,成本不能高于兩文。”李泰看着鄭玉馨道,“最後,記住你以後就是叫孔雀了。”
“我……孔雀知道了!”雖然這名字相當的陌生,但鄭玉馨還是叫了出來。
“沒事的話,就去處理這件事情吧。”李泰看着鄭玉馨倒是對她揮揮手示意離開。
“越王,我能問一個問題嗎?!”鄭玉馨看着李泰,咬着的嘴唇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什麽事?”李泰看了一眼鄭玉馨。
“您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嗎?”鄭玉馨終究還是安奈不住自己的心中的疑惑道。
“沒有,但至少在路上了!”李泰看着鄭玉馨坦然道。
“謝謝!”鄭玉馨卻也不多話,對李泰行禮後,便退了出來。
“莫名其妙……”李泰沒去理會鄭玉馨的心理變化。
這時候,李泰卻有幾分争分奪秒的感覺,自己需要得就是通過鄭玉馨整合鄭鳳熾給的紡織産業,融入到自己的整個産業鏈中。
而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天氣更是一天比一天的變冷,在長安的一處煤窯,裏面的工人們正在哆哆嗦嗦的搬運着一籮筐的煤炭。
幾乎所有人的手上或者肩膀上都纏繞着不同顔色的布匹,但這些布匹的顔色,最終染着朱紅色或者漸漸變成了墨紅色。
負責管理的窯長開始大聲的吆喝道,“好了好了,全部都停一停,都聚攏過來有事情說。”
聽到這窯長開始招呼,一個個手指黝黑的工人們也紛紛過來了。
窯長開口道,“你們走了好運,受越王恩惠今酉時後,這裏開始提供熱水給大家沖洗。
若自己帶了瓶子的,也可以打一瓶子熱水自己帶回去。
另外,凡正式入職登記造冊的人,每人每天開工前過來領取一雙手套和一份護肩。
每天用完後就要拿回來,磨破了不要緊,但要是誰丢了,那就要扣你們工錢了!
一雙手套五文錢,一份護肩十文錢。”
“那俺們不用可不可以!”有人忍不住的大聲叫喊道。
“可以。隻要你們自己覺得手不痛,肩不酸,也沒個誰逼你們用!”窯長大聲道,“好了好了,事就這麽事情,拿了手套跟護肩就幹活,今天采礦量可還沒完成!”
聽到窯長的喊話,這裏面的人,多少都忍不住的竊竊私語了起來。
若說多感動也真沒有,但自己幹活的條件能夠好上幾分,那終究是個好事。
尤其這長安天越來越冷,說不定過些日子就下雪了,真到那時自己就算想幹活也幹不了。
現在能幹活,不說能賺到多少錢,但至少這裏幹活就能包吃包住,這個冬天算有着落了。
“窯長啊,那我們這些剛加進來的人呢,我們也想要手套,也想要洗熱水澡啊!”
聽到隻有正式的員工有這福利,很快就有人不樂意了。
“叫叫叫,叫什麽叫!”窯長開口道,“他們是正式員工,一簽起碼要簽一年,月錢更是每月五号發,過得可沒你們這些臨時幫工舒服,享受點優待怎麽了。
你們這些臨時幫工,一框煤石一文錢,三礦煤石一頓飯,咋們可都是當場結賬的。
我可沒有虧待過你們,可别給我惹事啊!”
原本臨時工們聽到窯長的話,面面相觑了一下,有個膽子大的開口道,
“但再過些日子說不定就要下雪了,沒手套沒護肩,這雙手說不定就直接凍沒了!”
“那就登記造冊,成爲正式煤工有什麽不好的,在長安這地,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窯長再次的勸說道,
“而且越王這人心善。
換了其他當官的,誰能讓我們偶爾吃到鴨肉鴨蛋,誰能想到冬天我們幹活手會凍到,誰能給我們這些卑賤之人準備洗浴房間。
你們扪心自問,你們在長安,真能遇到比越王還要好的大官人嗎!”
一些原本猶豫的流民,原本懷着的隻是在這裏待上個冬天,等到了春天來了,自己再去長安看看,說不定能夠找點活,讓自己在長安紮下跟來。
但現在聽到窯長的話,也都覺得跟着李泰混不說未來會怎麽樣,至少現在有條活路了。
至于未來要不要去長安混,至少自己在這裏多積攢一點月錢,那未來多少有幾分保證。
所以也都紛紛願意在這裏成爲正式的員工,過上包吃包住的生活。
李泰的開水澡堂和手套護肩供給兩個煤礦的礦洞的百姓,确實讓他們收獲了很多幸福感。
雖然幹活還是很辛苦,但至少他們感覺辛苦還是很值得的。
李泰并不知道自己對這些礦工的關懷會帶來什麽,因爲礦工的感受對李泰來說太遙遠了。
李泰想要的隻是完成李世民交給自己的這個任務,然後讓自己的後台對自己更支持幾分。
與此同時,在開水澡堂和鄭家交付的那些旅社,李泰找人立了一塊牌子,開始招募老師。
是的,是到了招募老師的時候了。
自己所要教授的,不僅讓這些孩子們去種田,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識字,要讓他們去傳播農學知識,甚至需要他們著書立傳,而沒人教育他們識字可不行!
而随着一月常考即将要開始,很快外地舉子随着冬天到來已經先一步的趕到長安來。
有的人是爲了跑關系,而有的人是爲了熟悉環境,不論怎麽樣大量的舉子到來長安,算是每一年冬季時候都會見到的情形。
而李泰開水澡堂和食宿旅社,對有錢的豪門世家舉子來說,自然沒有來光臨的興趣。
畢竟對他們來說,有關系的直接住到關系人的府上,沒有關系,去康樂坊的花樓才是他們的最佳選擇。
至于會來李泰的開水澡堂和食宿旅社的肯定是窮舉子,來到長安那是恨不得把一文錢掰開來花的家夥。
而李泰樹立在門口的招聘廣告,就是對着他們來的。
“小二,來……碗開水!”呂才把一文錢拍在了座子上,一臉豪氣道。
“來了!”小兒過來,倒了一杯開水,看了看呂才的一文錢,哭笑不得道,
“這位客官,我們這地不收開水錢。”
“長安真是好地方啊!”
呂才一邊感歎着,一邊把這一文錢收回了褪色的袖子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