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如玉的名字,屋裏的人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後,他換上了低沉的嗓音,道:“讓他進來。”
“是。”
門“吱呀”一聲被兩位丫鬟推開,又恐懼地退到了門外。
溫如玉一襲藍色官服,一如往昔一般卓然立世,溫潤如玉,颀長的身形遮住了門外投來的光芒,他聞着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并無意外。
待他走進屋内,丫鬟們又誠惶誠恐地關上了門,逃也似的離開了。
北宮騰霄一襲披散如瀑布的長發一絲未束,些許遮住了他俊逸的面容,掩蓋了他慘白失血的臉色。
他坐在寶椅上,端起水杯欲送入口中,那顫抖不已的手卻讓水杯中的水灑到了衣衫。
他氣憤地将水杯往地上一擲,“嘭”的一陣碎裂聲響起。
仔細看這地面,皆是各種淩亂的瓷器碎片,血迹斑斑。
随着他方才的使力,胸口蓦地又是一陣剜肉般的絞痛。
他緊緊抓着衣領,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似要炸裂開來。
溫如玉輕輕勾起唇角,道:“中了望月散,你竟還能坐得起來,這種情況可不多見。”
幽聖教曆代教主皆以望月散控制教徒,解藥并不是人人有,凡是對幽聖教無做貢獻的,便隻有苦苦捱過這七日,于是在毒發之時,幽聖教總會運出如山般的屍體,丢棄至亂葬崗。
北宮騰霄微喘了一下,擡眼望着溫如玉,眼底的血絲寫滿了疲憊,道:“看夠了?”
溫如玉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從袖口掏出一個藥瓶放到他的桌上,道:“臣也不敢違抗教主的意思,解藥隻有教主一人獨有,這藥隻能稍做緩解。”
北宮騰霄望着那藥瓶,眉頭輕蹙了一下,道:“本王不需要施舍。”
溫如玉爲他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到桌上,再從藥瓶拿出藥丸伸到他面前,道:“别急着拒絕,皇上命臣來瞧瞧你,總不能不有所作爲?”
北宮騰霄别過臉去,道:“這點苦,本王撐得過去。”
“教主可不喜歡太有主見的人,你既已歸順教主,服從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北宮騰霄咬了咬泛白的唇瓣,擡手将藥丸掃來,一口吞下,忍着劇痛拿起桌上的杯子,将水飲下。
顫抖的手将水溢在了他的唇邊,順着下颔的曲線滑下滴落,陰鸷的氣氛爲他平添一絲詭谲的俊美,他的眼底晦暗,聲音沙啞地道:“她,受過沒有?”
溫如玉輕輕挑起長眉:“嗯?”
北宮騰霄牙關緊合,顯些咬碎了一口白牙,他緊緊攥着衣領,通紅的眼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本王問你,楚姣梨,有沒有受過這樣的痛!”
一想到楚姣梨也吃了這樣的毒,他的心比方才更是痛了百倍。
看他這般崩潰的模樣,溫如玉的眼底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若不是他對幽聖教有大用,他不介意落井下石奚落一番,讓他吐血身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