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釣到了一條魚來着……”侍從不明所以地擡手撓了撓腦袋。
景月一臉複雜地看着他濕了一片的衣裳,道:“連條魚都抓不住?”
侍從慌忙地搖着頭,道:“不是的,它突然就變成水了!”
景月滿臉鄙夷地看着他,道:“今日午膳殿下想喝魚湯,你捉不到魚,就想讓殿下喝熱水?”
侍從旋即低下了頭:“屬下不敢!”
“少給我耍嘴皮子了!沒捉到就是沒捉到,還不再去釣?”景月輕呵道。
“是。”
樓上的楚姣梨正趴着窗戶看着自己惡作劇的成果,擡手捂住自己的嘴悶悶地笑着。
“穿成這樣趴在窗口,你生怕他們不朝你看過來?”身後傳來一陣略微冷漠的聲音。
女孩愣了一下,順勢低下頭,一雙好看的罥煙眉随之蹙了起來。
這身衣裳穿在她的身上雖然寬大,但明明被她裹得很嚴實,除了花樣少,她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被無端找茬,她自然是心堵的,但僅僅也是愣了一會兒,旋即眉開眼笑了起來。
他會這麽說,是因爲在意她麽?
她轉過身來,便瞧見坐在椅子上的北宮騰霄。
她輕輕嘟起嘴,帶有三分抱怨七分撒嬌地道:“你……明知道我出不去,還留我一個人在這兒,好無聊……”
北宮騰霄擡手指了指桌面,道:“看看喜不喜歡。”想了想,他又冷冷地補了一句,“不喜歡也由不得你,我們不能逗留了,早日啓程去南嶽吧。”
楚姣梨順勢朝桌上一望,桌上放着一個鼓鼓的包袱。
她輕輕挑起眉,走上前打開,裏面竟是三套女子服飾,分别是淡黃色、淺紫色、嫩綠色的曲裾,看着比北冥服飾要古老一些,這是中羅國慣穿的服飾。
她拿起淺紫色的那件裙子,笑得像個孩子,道:“喜歡喜歡!”
北宮騰霄瞥了一眼她的表情,沒有回答,擡手拿起桌上一個櫻桃送入嘴中品嘗。
楚姣梨轉身望了一眼已經繼續行駛的船,岸上行人匆匆。
她愣了片刻,道:“你是爲了給我買衣服,特意在中羅停留了那麽長時間的麽?”
北宮騰霄動作微頓了一下,而後緩緩移開了眼,道:“順道買的,海裏的東西吃膩了,讓景令劃小船到在中羅買些食物、點心之類的。”
“蒽……”楚姣梨輕輕點了點頭,望着那片大陸,日落之後,便會消失在眼前了。
今日她站在窗邊發呆了很久,中羅是她的故鄉,她生長了十五年的地方,若非這次偷偷上船,或許這輩子都見不到這片土地了。
可是也不知爲何,難得讓她回到了這裏,她卻沒有強烈的歸屬感,甚至談不上懷念,反倒是北冥給她的歸屬感還要更強烈一些。
她有些複雜地蹙起了細眉,難道……自己是那樣絕情的人麽……
瞧她發呆,北宮騰霄挑起長眉,道:“你想占着本宮的衣服到什麽時候?還不快去換?”
楚姣梨這才回過了神,旋即抓緊了手中的衣服來到了屏風後換了起來。
北宮騰霄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規律地點着,方才在一樓處,侍從釣起那條水魚的全過程,他都一眼不眨地目睹了,那是北宮千秋和楚姣杏學的神技——禦水神功。
近些日子他也确實注意到了她右手上那枚熟悉的扳指,這個女孩不簡單。
是他的錯覺麽?這個女孩……總覺得與楚姣梨有些關聯。
他曾一度懷疑她就是楚姣梨,可楚姣梨手無縛雞之力,是個柔弱多病的女子,他與楚姣梨親密無間,有沒有藏着内力,自然是瞞不過他的。
楚姣梨下葬過後,直至她的出現,不過區區兩個月,而這個女孩,有着十年以上的武學功底,否決了他的猜想。
可那雙與楚姣杏一模一樣的眸子,又與楚姣杏有五分相似的五官,怎麽看都覺得她比楚姣梨更像楚姣杏的妹妹。
“好看嗎?”
一聲清甜的嗓音打破了沉寂,北宮騰霄擡起頭,看着面前穿着淺紫色曲裾的少女,妙曼婀娜的身姿别有一番古典韻味,她随意打理了一下頭發,是一千年前中羅女孩最喜歡的發型。
這樣看來,美人活脫是回到了一千年前的模樣。
她的五官很美,白裏透紅的健康膚質,一雙桃花眸睜得圓圓的,樂觀的她總是帶有一股天真無邪的笑意,便是一模一樣的臉,這模樣也與楚姣梨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過這麽一穿,也蠻好看的。
北宮騰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轉了一圈,露出期待的眼神,他的鳳眸微微眯起,聲線清冷道:“勉勉強強。”
“哦……”楚姣梨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看來這副打扮他并不是很喜歡。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對自己滿意過。
她扁了扁嘴,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模樣的女子,聽丫鬟說,前太子妃喜歡穿青色的衣裳,這三件衣裳卻沒有青色的,她若是貿然選擇了,說不定會惹惱他。
想罷,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罷了,來日方長,他沒把自己送回中羅,他們的關系還不算太糟。
淩王府。
這大喜的日子還未過半,府内便遣散了賓客。
後院送給淩王妃的禮物堆積如山的,她一個都還未來得及拆開。
火勢撲滅後,項迤逦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成爲一具焦屍。
北宮千嶺看着被擡出來的項迤逦,面容呆滞地跪了下去。
“王爺,跪不得啊,這是壞了禮節的。”他身旁的侍從蹙着眉拉住他的胳膊。
“别管我!”北宮千嶺沾染了些許哭腔地吼了一句,腿已然失了力氣,跪在了項迤逦的面前。
無人知曉他内心的愧意,他緊蹙着眉,手死死地抓住心口的衣領,呼吸都在抽痛着。
項迤逦什麽也沒有做錯,最開始也是他先招惹她的。
他給了她溫暖和希望,他答應娶她爲妃,與她相知相守。
可是……爲什麽……爲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她愛他如初,而他卻變了心。
他緊緊握着雙拳,咬着的唇瓣已經沁出了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