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後,是一片波光粼粼的荷塘,楚姣梨伫立拱橋之上,美好的景色盡收眼底。
再往前看,便是妃嫔的住宅。
楚姣梨望向曾作爲她的淳梨殿的側妃殿,内心不由得一陣感歎。
今後的那個殿内,會住着哪位佳人呢?
她又緩緩轉頭望向旁邊的正妃殿,看着比側妃殿稍大一些。
從上一世她進府以來,那便是作爲旖旎殿的存在,一直以來,她恨透了那個地方,即便最後下令一把火将其燒毀,那片土地依舊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那卻是間空空如也的新屋子。
搬入太子府和北宮騰霄與項旖旎成婚的日子本該是同一天,而現下竟是因爲她的原因,北宮騰霄遲遲未婚。
她不禁有些憂慮地蹙起了眉,若北宮騰霄當真不娶項旖旎,那太子正妃的人選,還有誰更合适呢……
正愁思着,背後蓦地感受到一股力量,她猛地一驚,随着惶恐睜大的眸子,她一把被人推下了橋。
還未撲向水面,腰肢便被摟住,北宮騰霄足間輕點水面,便飛身躍起,抱着她站回了橋面,而後緩緩将她放開。
楚姣梨驚魂未定地睜大了眼,她可不會遊泳,上輩子有過落水的經曆,險些要了她的小命,杯弓蛇影的她,此刻的身形正略微發顫。
北宮騰霄負手而立,微微眯着鳳眸,望着眼前的丫鬟,聲線低沉道:“抓起來。”
語落,面生的丫鬟立即轉身向後跑去。
矯健的步伐看着便是個練家子,景月立即緊随其後,三兩下的過招,那丫鬟便處于弱勢,迅速被緝拿了下來。
景月蹙着眉道:“說!你是什麽人!”
丫鬟緊緊閉着唇瓣,一言不發,而後嘴角流下一行黑血,便沒了意識。
景月擡手撫上她脖子上的命脈,蹙着眉朝北宮騰霄禀報道:“殿下,她嘴裏藏着毒,已經死了。”
楚姣梨咽了咽口水,是菱貴妃要殺她麽?
今天府内人來人往,确實是個混入殺手的好時機。
不過菱貴妃在宮内,前兩日行刺不是更爲方便麽?
她低頭沉思了一番,想到兩個月前那晚的行刺,難道……又是項侯府麽?
回憶起那日在畫舫之中,項旖旎倒是瞧過她那麽一眼。
她緊緊握着袖子中的拳,事情不該演變成如此,她并無意破壞他們的姻緣,眼下卻已惹禍上身,屬實無奈又憂愁。
北宮騰霄嚴肅地沉思一番,道:“你且安心,本宮會保住你的小命。”語落,北宮騰霄便拂袖往正堂走去。
楚姣梨緊緊跟在北宮騰霄身後,道:“是。”
翌日戌時。
碧落殿,氣派的殿堂作爲北宮騰霄的寝殿,屋内一抹淡雅的香氣從白金的暖爐中缭繞出白煙,冉冉上升,一抹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簾後,是一個布置華麗的寶椅。
北宮騰霄倚靠在寶椅之上,擡眼便見到門口走來的,他期待已久的身影。
楚姣梨身着一襲白色的交領襦裙,袖間裙擺點綴着幾朵盛放的梨花,外頭披上了一層如缭繞煙霧般的半透明白色薄紗,發間挽着一隻白金梨花簪。
她提着裙擺跨進門内,出現在北宮騰霄面前,對他行了一禮。
北宮騰霄坐在寶椅上,看着步步娉婷走到自己面前的她,眸色微微一愣,不由得有些出了神,心跳逐漸加快。
那如同梨花白雪一般聖潔的顔色,與她是那樣的契合。
他喜歡這樣的她,幹淨、高貴、美好。
他的眼底不由得藏滿了笑意,道:“皇宮衆多繁文缛節,你在宮内也隻能穿宮女的服飾,現下不同了,本宮一直覺得,這樣純白色的衣裳與你最般配。”
楚姣梨微微側首,看着身旁擺放着落地銅鏡中的自己,眸底閃過一絲愣神,思緒恍然間飄遠。
入宮爲後之前,她與北宮騰霄初遇、初識、恩愛厮守的時候,便是這樣的打扮。
如此聖潔的白色,好似單純得什麽也不成沾染過一般。
但越是如此,現實卻越是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
而今想來,她欲蓋彌彰的想法是如此的荒唐可笑。
想罷,她移開了眼,美眸低垂,神色略微黯淡了下來,緩緩握緊袖中的拳,道:“奴婢……不喜歡白衣。”
聞言,北宮騰霄略帶詫異地挑了挑眉,而後輕輕勾起了唇角,道:“拿上來。”
“是。”門外的幾個丫鬟将疊好的布匹呈上。
楚姣梨轉頭一看,不由愣住,各色的布匹陳列一排,她不解地挑起了眉,道:“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北宮騰霄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挑一件喜歡的顔色,本宮再找人給你做一身。”
楚姣梨抿了抿唇瓣,道:“奴婢既然一日是殿下的侍女,便一天不能換下侍女服,沒有必要做其他衣裳。”
聞言,北宮騰霄眉頭微挑,道:“的确是做成侍女服,本宮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必遵照宮裏的統一着裝,你且挑就是。”
“是。”楚姣梨朝北宮騰霄低頭行了一禮,便轉身擡起手,纖細的指尖一一劃過精緻的布料。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這些料子絲滑細膩,當屬上成,并不比菱貴妃的差。
從前倒是沒認真打量過太子府下人的服飾,侍女穿得有這麽好麽?
在素雅的顔色中選了一會兒,她的指尖緩緩停留在一抹淡青色的布料,她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就這個顔色吧。”
北宮騰霄望着她身上的白色衣裙,目光有些不舍地流連了一會兒,而後露出淺淺的笑容,道:“景蘭,帶姣梨去錦繡閣,量好尺寸,做好穿上了再回來。”
景蘭低頭應下:“是。”
錦繡閣是帝都有名的布莊。
踏進門檻,入眼的便是簡單而不失高雅的格調,幾處綠植恰到好處地擺放着,看着清新怡人,桌椅皆是檀木,淡淡的檀木香沁在空中,令人舒心。
桌上整齊地陳列着漂亮的布匹,一看便覺得柔軟舒适,并非廉價之物,有幾件做好的衣服被挂了起來,每一件都華而不俗,繡工精湛,幾位少女爲此頻頻駐足,看她們的穿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貴的千金小姐,這些衣裳自然也是價值不菲。
迎面走來一位三十餘歲的紅衣女子,面若牡丹,氣質斐然,渾身透着沉穩而從容的氣質,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大抵是這家店的老闆娘。
見慣了大人物,便是瞧見北宮騰霄身邊的人,她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她不緊張也不慌亂,嘴角是恰到好處的笑容,她從容不迫地屈膝行禮,道:“景蘭大人,是殿下要做衣裳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