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之間,楚姣梨緊随着墨無憂的腳步,這一路上,墨無憂時而會彎下身去拾起一些花花草草收進袖間,都是她不知名的藥材。
他說,在帝都之外還藏有一個據點,她隻要将他護送回去,北宮騰霄的解藥自然會給她。
想到這裏,楚姣梨的眼底滿是憂愁之色,她此番的舉動,無疑是放虎歸山,留着這樣一個禍患,若是他日幽聖教再度崛起危害北冥,她便是那千古第一罪人。
不過,爲了北宮騰霄,她顧不得那麽多了。
正想着,自己的裙擺被樹枝勾破,發出“嘶啦”的一聲碎裂。
走在前面的墨無憂警覺地蹙起了眉,回頭望着正在扯弄裙擺的楚姣梨,又見到樹枝上勾着的衣料,聲線低沉了幾分:“撿起來。”
楚姣梨輕笑一聲,蹲下将破碎的衣料拾起,道:“師父如此神通廣大,還怕追兵找來麽?”
墨無憂微微眯起鳳眸,當逃兵真不是個滋味,可如今他的内力散盡,聽力、目力都不如從前,若是楚姣杏帶着追兵趕上,恐怕沒有什麽勝算。
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聲音冷冽:“閉上你的嘴。”
楚姣梨抿了抿唇瓣,緊随其後。
轉眼間,兩人來到陡峭的懸崖之下,楚姣梨擡眼一望,幾滴冰冷的雨水打落在臉上,聳入雲端的巍峨山巒,令人望而卻步,天空一道光亮的閃電劈過,刺疼了她的眼。
岩壁被雨水打得濕滑,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楚姣梨咽了咽口水,道:“還有别的道路麽?”
“啰嗦。”
不屑的語氣從身旁人嘴裏溢出,楚姣梨側首望着他,一身紅衣的他,鮮血被掩藏得很好,若非地面上緩緩滴落下血水和空氣之中彌漫着的血腥味,她甚至不覺得他受過傷。
要是換做從前,這麽點高度對于墨無憂來說并不算什麽,可現如今他武功盡廢,未免太自以爲是了?
正這樣想着,墨無憂握了握手關節,以佩劍爲輔,手撐着岩壁上凸起的石頭,便一點一點爬了上去。
楚姣梨輕歎了一口氣,顧不得他,運起輕功,也一點一點地往上躍着。
遠處的叢林之中,血腥味彌漫,墨薇将一支帶有帝都标識的斷箭狠狠紮進士兵的脖頸之間,那士兵瞪大着雙眼,從嘴中不斷流淌出鮮血,最終掙紮着死去了。
一路上趕來的追兵,都被她和溫如玉解決得很幹淨。
墨薇冷笑的眼中透着可怖的陰狠,她緊咬着牙,道:“就你這樣的喽啰,也配傷我師父?”
“你傷了腿,能一刀解決的事情,别浪費力氣。”身旁的溫如玉聲線平淡。
語落,墨薇低頭望着自己被裹住繃帶的小腿,不由得憤恨地握緊了拳,若不是體力不支,她怎會被那個廢物傷到?
現如今行動不便,恐怕再不到新據地,她就要拖累墨無憂了。
“别擔心,還有我。”溫如玉望着那巍峨的峭壁之上,楚姣梨運着輕功,跳躍的身影比墨無憂的速度快了不少,他微微眯起雙眼,将十字弓對着那青色的身影瞄準。
墨薇一轉頭,見溫如玉舉着十字弓,往懸崖上看去,自然知道他瞄準的是誰了,她蹙起了眉,道:“你做什麽?”
溫如玉的聲音透着陰沉,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爲何殺她?”墨薇還是不甘地問了一句。
“薇薇,你沒有那麽蠢。”溫如玉銳利的眸中透着伺機而動的殺意,道,“師兄遠比楚姣梨重要得多,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都要扼殺在搖籃中。”
聽到這裏,墨薇抿了抿唇,緩緩松開了握緊的手,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銳利的毒箭剛剛射出,卻聽一陣輕風來襲,“啪啦”的一聲,在空中碎成兩截,随後,一片青綠色的葉片在空中緩緩落下。
墨薇驚覺,順着風來的方向,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眼底不由得燃起愠怒之色,她站了起來,聲線透着薄怒的氣焰:“你出現得可真是時候。”
北宮騰霄一身玄色勁裝,鬓角的發絲被雨水打濕,從發梢落下水滴,俊逸的五官透着冷冽的氣息。
在前往西禦的時候他便有所察覺,從楚姣梨動身離開西禦的那一刻,他便跟來了,楚姣梨瞞着他,孤身一人深陷爲難,他又豈會袖手旁觀?
北宮騰霄薄唇輕啓,低醇的聲線響起:“想動楚姣梨,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你……”墨薇剛要走到他面前,小腿便疼痛得厲害,兩眼發昏,身後的溫如玉連忙扶住了她,将她抱到樹下坐着。
安撫好她,溫如玉轉過身,眉頭輕揚,道:“皇上該不會不知道,越是動用内力,毒性就會在你體内蔓延得越快吧?”
語落,北宮騰霄眉頭輕蹙,胸口已然隐隐作痛。
溫如玉丢棄了十字弓,将佩劍從身後取出,道:“薇薇,答應你的承諾,我會兌現。”
北宮騰霄陰沉着臉,握緊了手中的三尺青峰。
瀕臨夜幕,磅礴大雨傾瀉而至,楚姣梨盤坐在懸崖頂上。
以她薄弱的輕功,方才才堪堪爬了上來,遲遲不見墨無憂的身影。
頭頂雷聲陣陣,雨水沿着下颌不斷的滴落下來,她平靜地望着崎岖不平的邊緣,輕輕呢喃了一句:“摔死了麽?”
正說着,一隻強有力的手從邊緣伸了出來,牢牢抓着石頭,一個使力,墨無憂便爬了上來。
楚姣梨的眼底透着詫異,看着墨無憂輕便地躍了上來,不由得從心底裏敬佩起來,這墨無憂身手不凡,即便沒有了内力,恐怕自己也并非是他的對手。
劍上的泥土很快被雨水沖刷掉,墨無憂睨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楚姣梨,道:“走。”
楚姣梨颔首,撐起了身,緊随其後。
另一邊,北宮騰霄和溫如玉的實力本就不相上下,經曆幾番對峙過後,兩人渾身傷痕累累,也是堪堪打個平局。
溫如玉嘴角溢血,冷笑一聲,道:“北宮騰霄,再打下去,便是不死于我手,你也沒命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