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幫東宮傾凰,是他自己的決定,落得這樣的下場,是他活該。”溫如玉輕輕勾起唇角,道,“他若有覺悟,便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北宮騰霄查不到我們頭上的。”
墨薇抿緊了唇瓣,沉思了一番,想來有些道理,便緩緩将手放開。
“你倒是自信。”
随着話落,身後一股令人瞬息間窒息的強烈壓迫感襲來,兩人驚覺轉身,旋即跪下正色行禮:“教主(師父)。”
墨無憂一身紅色衣袍,宛若鬼魅之地的曼珠沙華,看着跪着的兩人,他眼底未顯出任何的思緒。
墨薇見到他自是欣喜,滿目都是崇拜的光亮,不自覺地勾起唇角,道:“師父,您怎麽突然來帝都了?”
墨無憂負手而立,輕蔑地哼了一聲,道:“不來,怎知道你們的小動作有這麽多?”
墨薇緊張地蹙起眉,道:“徒兒不敢。”
墨無憂不答她,語氣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平靜:“溫長老,你害本座損失一員大将。”
溫如玉低着頭,神态虔誠:“如玉知錯。”
墨無憂掃了他一眼,神态噙着冷漠,道:“無妨,能被區區美色迷惑,也是廢物一個,便是不死,本座也會親手了結了他。”
“師兄說得是。”
“下不爲例。”
“遵命。”
語落,那壓迫感緩緩消散去,待兩人擡眼,那紅色衣袂早已不知蹤迹。
見此,墨薇輕輕呼出一口氣。
身旁的溫如玉忽然輕笑一聲,道:“薇薇,你比我還緊張。”
墨薇白了他一眼,道:“算你運氣好,若是釀成大錯,你的爛攤子,我可是一個也不想管!”
溫如玉眼底含着笑意,道:“薇薇,我會把自己處理得很幹淨,不會拖累你的。”
墨薇的眼底透着詫異的費解:“溫如玉,你當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麽?”
“在意。”溫如玉望着她,便是輕輕眨個眼,撩個頭發的動作都令他如此眷戀不已,他可舍不得離開她。
“那你還……”
“沒有十足的把握師兄不會處置我,你當我這麽傻?”
一句話,堵得墨薇啞口無言,看他悠哉的模樣,自己在瞎擔心什麽?
思來想去,竟有一股羞惱之意,她咬着牙朝他怒道:“溫如玉!好玩嗎?”
溫如玉眼底透着戲谑的笑意,道:“我喜歡看你爲我着急的模樣。”
墨薇緩緩握緊了拳,朝他胸口打去,瞪了他一眼,道:“無聊。”語落,便轉身離去。
“嘶……”溫如玉暗痛,無奈一笑,道,“下手輕了。”
東宮傾凰不知所蹤,北宮騰霄下令全國通緝,帝都皇城圍了個水洩不通,還是沒有找到她的蹤迹。
清心殿。
“啪啦”幾聲,奏折被掃落在地,坐在美人榻上刺繡的楚姣梨微微頓住,眼底透着一絲晦暗,她放下手中的繡棚,緩緩走到他的身後,擡手爲他揉捏着肩膀,道:“皇上,若是找不到,便不找了。”
北宮騰霄緩緩平複着思緒,閉上雙眸,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道:“不行,她這樣害你,朕定會要了她的命。”
楚姣梨眼眸低垂,走到他的身旁,跪坐在地上,将頭枕在他的腿上,道:“皇上,臣妾也想抓住她,可臣妾不希望你因爲她而生氣。”
北宮騰霄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道:“梨兒,朕就是生氣。”
楚姣梨輕聲歎了一口氣,道:“你……不該再生氣了。”
北宮騰霄愣了一下,見她話有深意,眼底忽然有些心虛,他别過頭去,道:“死不了。”
須臾之後,清心殿又歸于平靜,楚姣梨在一旁安靜地研墨,忽然視線一陣模糊,腦袋一沉,沒有了意識。
見軟下身去的楚姣梨,北宮騰霄驚呼一聲:“梨兒!”
他及時将她扶住,抱在自己的懷中,擡手撫上她的脈搏,又探了探口鼻,好似被下了迷藥。
還未宣召禦醫,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清冽的嗓音響起:“新帝登基,恭喜。”
聞聲,北宮騰霄臉色驟變,将楚姣梨小心翼翼地放到椅子上躺下,起身朝墨無憂道:“墨教主,有何指教?”
墨無憂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忽然伸手,還未反應過來,北宮騰霄的手腕就被抓住。
他觸上他的脈搏,又睨了一眼昏迷的楚姣梨,輕蔑地勾起唇角:“解了憶雛花的毒,挺有本事,那可比望月散的毒要難解些,沒給自己解毒,你倒是識相。”
北宮騰霄薄唇輕抿,倒不是沒有解過望月散,确實是無從下手,至于楚姣梨,他視她的命比自己要珍貴百倍,容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閃失,尋找解藥的精力自然是耗費得更多些。
他緩緩将頭低下,傲視群人的他,還是在墨無憂面前放低了姿态:“不敢。”
墨無憂放開了他的手,眼神中透着慣有的輕蔑,道:“你若敢解,還有更厲害的毒等着你。”
北宮騰霄思緒複雜,這墨無憂武功了得,怕是他與北宮千秋、楚姣杏聯手都無法将他擊垮,便是這樣,他的醫術,這普天之下,也怕是無人能及。
難道,他便是一輩子都要困在他的手中了麽?
楚姣梨是被北宮騰霄吻醒的,她緩緩睜開雙眸,下意識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纏綿了一會兒,便發現自己躺在美人榻上,輕輕揚起眉,道:“方才,臣妾暈過去了?”
北宮騰霄溫暖的手掌撫摸着她的臉頰,眼底藏着濃烈的愧意,他若非生于帝王之家,若非姓北宮,也不會連累到她,因爲自己,她受了太多的苦。
見他沉默着,楚姣梨擔憂地蹙起了眉,道:“怎麽了?難道毒還沒有解,臣妾的身體又出了什麽問題麽?”
聞言,北宮騰霄輕笑一聲,道:“沒有,什麽事也沒有,朕會讓你好好的,不會再讓你遭受一丁點的苦。”
楚姣梨依偎在他的懷抱之中,緩緩閉上了眸子。
他又有事瞞着她了,她了解他,若是他自己不肯說,任憑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北宮騰霄抱起她坐在美人榻上,擡手憐愛地撫着她的頭,道:“朕答應你,不會再亂發脾氣了。”
楚姣梨有些意外地擡起頭,澈亮的眸子帶着光:“真的?”
北宮騰霄吻了吻她的額頭,笑意溫柔:“嗯。”
聽到這裏,楚姣梨終于露出了笑容,擔憂的心也緩緩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