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薇蹙眉冷哼了一聲,不耐地将手抽了回來,欲朝他的臉上扇去一巴掌。
溫如玉微擡着臉,不閃也不避,見此,墨薇的手停在了空中,更是一肚子的火氣無從發洩,她擡手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語氣不悅地道:“拿來!”
聞言,聞言長臂一伸,拿起桌上的盒子雙手奉上。
墨薇睨了一眼,道:“打開。”
溫如玉聽話照做,卻見裏面的瓶瓶罐罐,微微愣住。
墨薇輕哼一聲,從裏面拿出一瓶藥酒,拾了一些在指尖,往他臉上的傷口塗抹着,道:“說沒說過,不準弄傷臉?”
“他太快了。”溫如玉坦言道。
“那你不會離他遠點麽?”墨薇聲音愈發嚴厲,沒好氣地将藥瓶放回盒子當中。
溫如玉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一抹愉悅之色不言而喻:“你心疼我?”
墨薇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雙手環臂,冷冷吐出四個字:“有礙觀瞻。”
溫如玉愣了一下,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道:“真的?”
墨薇伸手打掉了他的手:“你還碰!”
見此,溫如玉輕笑一聲,道:“皮相毀了,少主丢棄我便是。”
墨薇冷冷地朝他伸了手,溫如玉不解挑眉:“什麽?”
“步生花的解藥給我,我立馬丢了你!”墨薇冷言開口。
溫如玉握住她的手,指腹寵溺地揉了揉她的掌心,一雙噙了波光潋滟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薇薇,你又不聽話。”
墨薇别過臉去,道:“本就是你陷害我。”
溫如玉露出清淺的笑意,道:“我沒有步生花的解藥,但師兄有,你若介懷,找師兄便是。”
聞言,墨薇挑起柳眉,半信半疑地睨着他,道:“果真?”
溫如玉微微颔首,将她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胸膛上,炙熱鮮活的心跳在她的手心跳動着:“告訴師兄之後,我也免不了一死,我死了,你便解脫了,薇薇,我希望你能親手解決我,死在你的手裏,是我最幸福事情了。”
墨薇蹙眉,用力推開了他,起身低頭望着他,道:“别以爲我不敢殺你!”
溫如玉唇角輕揚,道:“我等着。”
墨薇冷哼了一聲,側身時睨了一眼桌上果盤中的橘子,便倚靠在了寶椅的扶手上。
溫如玉起身,順走橘子細心的剝好,放到了她的手中,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少女随意地踢掉了自己的鞋子,光luo細緻的小腳搭在他的腿上,悠哉地吃着香甜飽滿的橘子,神态惬意,道:“楚姣梨得了什麽病?”
溫如玉亦像往日一般按摩着腿腳,道:“憶雛花。”
墨薇挑眉道:“那是什麽?”
“此花生長于南嶽火山口,百年方能開一次花,倒是極其難尋的珍貴毒藥,中毒者心智會如孩童般,不定時發作,越到後期越爲頻繁,解藥服用五年可以治愈。”
“你給他藥方子了?”
“給了。”
聞言,墨薇輕蹙起了眉,道:“你何以笃定此毒不是師父所下?若真是師父以此要挾北宮騰霄就範,你這是在違抗幽聖教的命令。”
“放心。”溫如玉語氣帶有悠哉的安撫,道,“雖有解藥,但那解藥千金難覓,無斷續服用五年比登天還難,所以,幾乎無解。”
墨薇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道:“你是說……楚姣梨最後會……”
見她蹙起的眉頭,溫如玉輕笑道:“那不是很好麽?你總愛與她作對,如此可省事,你該高興才是。”
墨薇撇了撇嘴,道:“我可沒說希望她變成那副模樣,失了智,和死有何分别?”
溫如玉低笑幾聲,道:“呵,你這是心疼這個妹妹了?”
墨薇欲言又止,尋常與她作對,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到底還是有兒時的情愫相連。
楚顔在世的時候,她們也曾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在楚顔死後,她們也相依爲命了幾年,她若真要置楚姣梨于死地,那楚姣梨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她不和我鬥,那還有什麽意思?”她心思複雜地别過臉去,“真治不好了?”
溫如玉神态恢複認真的模樣,道:“少主,我盡力了。”
“哼,真沒用。”墨薇也不知自己在郁悶什麽,隻是煩躁地閉上了眼,想了一想,突然就朝溫如玉踹了一腳。
溫如玉倒也被她踹習慣了,對于她的小打小鬧,如同對待不懂事的小貓般,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腳,寵溺地道:“踹疼了沒有?”
墨薇嘟起了嘴,煩躁的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溫如玉修長的手指緩緩往上撫去,道:“這麽煩躁,師叔陪你洩洩火?”
墨薇冷哼了一聲,道:“抱我過去。”
“遵命,少主。”
翌日,太子府。
北宮騰霄緩緩睜開雙眸,便見了在他身旁悄悄打量着她的楚姣梨。
楚姣梨望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松散的白色暗紋睡袍,微敞的領口露着流暢的肌肉線條,披散順長的青絲下,一張精緻俊逸的臉透着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她輕輕咬了咬唇瓣,眼神帶着些許探究。
北宮騰霄像往日般習慣地将她摟進自己的懷中,道:“這麽早醒?”
“你……”楚姣梨的臉蛋蓦地紅了起來,下意識地伸手将他推開,眨了眨眸子,道,“你、你是誰?”
北宮騰霄頓了一下,帶有的些許睡意也瞬息間煙消雲散,眼底透着藏不住的感傷,他知道她會忘了自己,可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樣快,這樣措手不及。
良久,臉上觸及到微涼的指腹,北宮騰霄回過神來,望着正在瞧着自己發呆的少女,還未開口,她便又将手縮了回去。
楚姣梨的眼神有些緊張的局促,道:“你……你爲什麽在我的床榻上?”
北宮騰霄望着她微紅的臉蛋,聲調一如平日般害羞時的模樣,那緊蹙的眉旋即松了下來。
他釋然一笑,雖暫且失去了記憶,可幸而,她對自己并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