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小亭中,溫良人一身淡藍色的精緻齊胸襦裙,持着繡花團扇慢條斯理地扇着,望着那一片歡聲笑語,眉宇之間透着一絲幽怨。
她擡手摘下一顆青提吃下,而後瞥了一眼身旁正在斟茶的溫如玉,近些日子的他春風拂面,眼底總是含滿了笑意,心情好不愉快。
她不由得輕哼了一聲,道:“那凰妃得寵,本宮失了寵愛,你這麽開心?”
溫如玉笑意不減,道:“姐姐,薇薇不是當上丞相了麽?如今可是皇上的寵臣,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溫良人不滿地冷哼了一聲,道:“薇薇薇薇,改口改得還真順,叫得這樣親,有了她,連我這個親姐姐都不管不顧了。”
“豈敢豈敢……”溫如玉将茶水推到她的面前,道,“姐姐,如今你在後宮雖不得意,但我們形勢大好,你倒也别天天像個深閨怨婦似的,皇上與你也有了幾年的恩情,豈會對你說棄就棄?”
溫良人輕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不與你一般計較。”她從袖間掏出一個小玉瓶,道,“本宮是見不到皇上了,若薇薇這般得寵,以後這活就交給她了。”
溫如玉接過小玉瓶,道:“是。”
見溫如玉還是沒心沒肺地笑着,溫良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這個沒良心的弟弟,姐姐真是白疼你了!”
“姐姐,不氣了,我昨日給你買的首飾,看看喜不喜歡?”溫如玉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溫良人打開錦盒,看着成色不錯的玉簪子,這才略微滿意地消了消氣。
另一處。
楚景茂渾渾噩噩地有了意識,雙眼被布條蒙上,就連耳朵也被完全覆蓋住。
聽到周圍有些許喧鬧之聲,又不太真切,手腳也被麻繩束縛着,腥臭的血液味道撲鼻而來,一股森寒的氣息朝他緩緩逼近。
他不清楚現在所在何處,依稀隻記得今早出門的時候,後腦勺被猛地撞擊,暈厥了過去,如今自己的腦袋仍在隐隐作痛。
“嘶……”他暗痛地倒吸了一口氣,而後蹙着眉道,“誰?!是誰暗算我?”
眼上蒙着的布條被身後的人摘了下來,視線和聽覺變得明朗,周遭陰暗又潮濕,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像是在地牢。
眼前是一塊偌大的白布,透着窗外的微弱光線,依稀能看到地上爬行蠕動着的人群,那惡臭的血腥味就是從此傳來。
蓦地,白布被一旁的人扯落,楚景茂蓦地大驚失色,眼前的一群人,正是他買通的那群造謠楚姣梨的老百姓。
此刻的衆人早已不負昨日的得意,臉色煞白如紙,嘴未合上,從嘴角處流淌出刺目的鮮血,一滴一滴地在衣服上、地上暈染着,細看那嘴,早已血肉模糊,舌被割了去,驚悚之極。
隻看一眼,楚景茂便吓得渾身一軟,驚叫出聲,險些暈厥過去。
那幾人面露驚恐之色,眼淚和血水混合着,不斷朝他的方向猛地磕着頭,嗚嗚咽咽地不知道在說什麽,但定是求饒話。
身子又猛地被踢倒,楚景茂撲到了一座尊貴的寶椅之前,坐在寶椅上的人,一雙鑲着金邊的黑色靴子,氣場鎮壓得他喘不上來氣。
他隻偷偷擡眼一望,便見到了一身赤色蟒袍的北宮騰霄,猛地朝他磕着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饒命!饒命啊!”
北宮騰霄微微眯起鳳眸,隻是将手輕輕擡起,在楚景茂身後的景月便将束縛着他手腳的麻繩解開。
楚景茂更是虔誠跪好,不斷地磕頭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
“起來。”北宮騰霄聲音冷寒。
楚景茂磕着頭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有些不解,難道北宮騰霄并不打算對他如何?
正猶豫之際,景月不耐地踹了他一腳,道:“殿下叫你起來,沒聽到嗎?”
這一腳下去,險些踹斷了他的老腰,他忍痛緊咬着牙,忙點着頭道:“是,是……”
隻是剛一站起身,便遭了身後景月的一記悶棍,雙膝猶如炸裂般的疼痛,又跪了下去,他不由得吃痛大叫着。
兩個侍從将他的上本身架起,景令捏着他的臉,強迫他看着北宮騰霄,而身後的棍子一下比一下還要狠戾,讓他痛得慘叫起來。
景令兇狠的聲音響起,道:“看清楚了!看看你得罪的是誰!”
“是!是!草民罪該萬死,不該得罪殿下!草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饒命啊!”
“楚景茂,你以爲你是什麽人物?”北宮騰霄透着狠戾的聲音響起,森冷入骨,令他不寒而栗。
“草民是狗!草民是畜生!草民不是人!”楚景茂的眼神逐漸絕望,深陷懊悔之中,他以爲自己仗着是楚姣梨親生父親的份上,沒人敢拿他怎麽樣,卻不曾想落到現在這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境之中。
“啪!”木棍斷裂,他的左腿骨也随之裂開。
“啊!!!!”楚景茂大叫一聲,痛苦難當,臉上的汗似黃豆般大小。
北宮騰霄擡腿,狠狠往他的胸口踹了一腳,他也随之往後倒去,噴出一口鮮血。
北宮騰霄冷哼了一聲,到:“今日本宮廢你一腿,留你性命,全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
他起身,緩緩走到他的面前,擡腳狠狠壓着他的頭顱,道:“記着,是誰廢你一腿。”
“是殿下……是……咳咳……殿下給的教訓。”
北宮騰霄碾了碾他的老臉,傲視着他,道:“記着,你能活着是因爲誰。”
“草民……謹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大恩大德……”楚景茂聲音嘶啞着道。
語落,北宮騰霄滿意地松開了腳,負手而立,冷漠道:“全都給本宮扔出去。”
“是。”侍衛領命,不善地提着楚景茂和那些個百姓的身子,便拖拉着推走了。
待人散去,景月略帶猶豫地朝北宮騰霄道:“殿下,方才那一腳……”
北宮騰霄把玩着手裏楚姣梨新繡的荷包,道:“半年。”
景月愣了一下,道:“原來殿下還是要殺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