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姐秦鸾自小仰慕墨無憂,這幽聖教無人不知曉,雖對墨無憂忠心耿耿,但被落千葉看上,玩弄,墨無憂也并沒有爲她出過一次頭。
墨薇蹙緊了雙眉,一想到落千葉和秦鸾,她堅毅陰狠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彷徨無措,她的唇瓣輕顫了一下,道:“你……你不會的……”
溫如玉長眉輕挑,道:“我爲何不會?”
墨薇咬了咬牙,佯裝鎮定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溫如玉,我可是未來的教主,你欺負我,可想過你來日要面臨的後果?屆時隻要我一聲令下……”
還未說完,唇瓣又被無征兆地堵了上去。
墨薇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大,手腕也随之被捏地更緊,溫暖的掌心包裹着他,雖然力道在加大,卻也沒有傷及她半分。
“唔……”墨薇彷徨地蹙着眉,眼角無措地泛着淚光。
一吻作罷,溫如玉望着她,她向來都是幹練整潔的服飾,而現下的她,微微散落開的青絲,增添一抹淩亂的美感,微腫的唇瓣輕顫着,一雙精緻的桃花眸不似平日般淩厲,晶瑩而微紅着,有着别樣的味道,惹人憐愛。
雖然換了皮相,她骨子裏透着的那副神态,便是化成灰燼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同,她還是那樣美。
隻是這模樣,他卻是第一回見到。
在幽聖教時,她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嘴角偶爾揚起的弧度,往往伴随着她佩劍上不斷滴落的鮮血。
他本以爲,她永遠都是那副表情,可來到帝都,他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愣住了。
依稀記得那是個四月的梅雨季,一位少年撐着一把油紙傘,将女孩攬入懷中,墨薇那從未換過的冰冷表情,卻在那個少年面前變得柔和,楚楚可憐。
她滿目的星光,映着少年的影子——李玥澄。
她内心最柔軟的一面,隻願意爲他而展現。
溫如玉深情款款地注視着她,沒錯,就是這樣柔弱的表情……
他的唇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弧度,漆黑的眸中透着些許得意,卻也有酸楚的諷意。
他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啞聲道:“很甜,薇薇,你的唇,我很喜歡。”
“滾!”墨薇羞憤地紅着臉,别開目光不敢看他。
溫如玉擡手抽開她盤起的發簪,将發冠一同拿下,一頭烏墨散落開來,墨薇的心漏跳了一拍,被堵在門上的她顯得有些局促,她蹙着眉道:“你做什麽?住手!”
溫如玉從袖間拿出一把木梳,幫她梳理着頭發。
墨薇一愣,對他的舉動有些茫然,他好似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仍是像小時候一樣照顧自己。
“記着,不想再吃教訓,就不準讓自己受到傷害,否則,我會将傷害你的那個人,變成我。”
溫如玉聲線低沉了些許,将在梳子上的視線又下移,凝視着她的眸子。
猝不及防地對視了一眼,墨薇迅速移開目光,冷哼一聲,道:“管得真多,你又不是我師父。”
溫如玉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将她的頭發整齊束好,道:“真是不服管教的小丫頭。”
将簪子插上之後,墨薇看着他放下的雙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說,我去找師兄提親,師兄會同意麽?”
聽到身後的人傳來的戲谑調侃,墨薇猛地頓住腳步,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道:“你敢!”
溫如玉倚靠在門檻,雙手環臂,悠閑地望着氣憤的她,道:“你在害怕?”
墨薇被他看得更加慌張,溫如玉身爲長老,在幽聖教有一定的地位,就連墨無憂也是相當重視的。
從溫如玉還是少年時期,若是像墨無憂讨要什麽,墨無憂都是大手一揮,對他格外大方。
若他真的找墨無憂提親,墨無憂十之八九都會應下的……
想到這裏,她的心率蓦地有些不穩,溫如玉悠哉地望着屋檐,道:“你不肯聽話,我也隻好把你帶在身邊,悉心教導了。”
慌張地呼吸了幾口氣,而後緊緊握着雙拳,别扭地道:“好了,我答應你,不會傷害到自己,可以了麽?”
聞言,溫如玉滿意地揚起唇角,獎勵般地道:“孺子可教。”
此刻的墨薇,隻想将溫如玉碎屍萬段才好!
她氣憤地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安和居。
近來薯香門第生意火爆,楚姣杏倒是鮮少在家。
楚姣梨身着一襲藍粉色漸變華麗的衣袍,半靠在後院的秋千上,甯靜地翻着書。
似乎在入了國子監之後,她便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當心緒不甯的時候,手裏捧着書就能平靜下來。
也不知爲何,今日的她不太想回太子府。
楚姣杏前些日子送了楚姣棠一隻小松鼠,在秋千旁的石桌上,楚姣棠與松鼠玩得不亦樂乎,發出了咯咯咯的笑。
聽到那愉悅爽朗的笑聲,楚姣梨隻覺得心思煩悶,随着翻書,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唉……”
聽到歎息聲,楚姣棠微微一愣,側首望着楚姣梨頻頻蹙起的眉,道:“三姐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聞言,楚姣梨露出溫柔的笑意,道:“不會。”
楚姣棠望着她疲累的神态,心情并不像太好,正想問什麽,松鼠又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楚姣棠蹙着眉捏着它的小臉,道:“别叫了松松,三姐姐可要生氣啦!”她抱起小松鼠,朝楚姣梨道,“三姐姐,我不吵你看書,我到别處去玩兒。”
見她要走,楚姣梨的心裏頓時感到一陣空,她有些委屈地蹙起了眉,擡首叫住了她:“棠兒,你過來,陪我坐會兒。”
楚姣棠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将小松鼠放到草地上,便來到了寬大的秋千上坐下。
肩膀忽然一陣沉,她詫異地轉過頭,便見到楚姣梨閉着眸子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愣了一下,道:“三姐姐?”
楚姣梨聲線輕柔地道:“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
楚姣棠慷慨地點了點頭,而後道:“三姐姐,你心情不好麽?”
聞言,楚姣梨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有這麽明顯麽?”
楚姣棠低着頭,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道:“從進門道現在,你已經歎了四次氣了。”她義正言辭地道,“到底是誰惹三姐姐不高興了?你說出來,我替三姐姐報仇!”
楚姣梨長睫微動,睜開了眸子,望着秋千上的麻繩發着呆,道:“棠兒,說點有趣的事情吧。”
聞言,楚姣棠嘟了嘟嘴,思考了一下,笑着道:“三姐姐,自從你回了帝都,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你說呢,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就是歡離姐姐的時候,我可一點都不以外呢。”
楚姣梨輕笑了一聲,道:“是麽?棠兒這麽聰明啊。”
楚姣棠笑着道:“三姐姐,你還是沒變,無論是現在的你還是那個歡離姐姐,都一樣地好,一樣地溫柔,不像那個冒牌貨,脾氣差死了,一點兒也不像三姐姐。”
楚姣梨淡淡勾起唇角,道:“這麽說,你早就有預感,我就是三姐姐麽?”
楚姣棠如小雞啄米般地點着頭,而後又思考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唉,三姐姐,你瞧,我可真蠢啊,從那冒牌貨懷了身孕的時候開始,我就應該懷疑的!”
聞言,楚姣梨輕輕挑了挑眉,道:“爲什麽?”
“之前大姐姐告訴了我一個秘密,自從上回你被項旖旎暗害滑胎之後,你已經懷不上小寶寶了,我早該想到的……話說這件事情皇上還不知道呢,你既然沒死,也要守住這個秘密。”
楚姣梨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後面說的話,她已然聽不清了,隻覺一陣耳鳴,腦袋裏嗡嗡作響,不斷地重複着:你已經懷不上小寶寶了。
你已經懷不上小寶寶了。
懷不上了……
“你……說什麽?”楚姣梨的唇瓣顫抖得厲害,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楚姣棠猛地頓住,她望着楚姣梨被吓白了的臉,猛地慌了神,蹙着眉道:“三、三姐姐,這件事情你……你不知道嗎?”
她踉踉跄跄地撐着自己起了身,抓着秋千的鐵柱子,脆弱得似要暈過去,眼眶中溢出兩行淚:“我……懷不上了?”
看着楚姣梨的反應,她頓時吓哭了出來,趕忙起身扶着她,道:“呸呸呸,三姐姐對不起,棠兒不好,棠兒說錯話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楚姣梨隻覺得心如死灰一般,這件事情楚姣棠都知道,北宮騰霄定是一早就知道的。
原來……他想要孩子了。
原來……她根本不需要吃什麽避子藥。
原來……她已然讓他介懷。
她仰頭望着天,眼神空茫而絕望。
老天爺,這就是你帶給我的報複麽?
腳下一陣輕飄飄的,不知何時,眼前一片昏暗,便失去了意識,昏倒在地。
“三姐姐!”楚姣棠驚叫出聲,不曾想自己的随口一提竟造成這般嚴重的後果,頓時後悔不已。
須臾。
楚姣棠和丫鬟一起将楚姣梨抱到了床榻上,請了大夫開了安神的湯藥,片刻之後,楚姣梨才緩緩蘇醒過來。
楚姣棠哭得撕心裂肺,不斷用小手抹着自己的眼淚,道:“三姐姐,是我說錯話了,真的對不起,我答應你,以後生了寶寶,我把寶寶送給你,這樣三姐姐就有寶寶了。”
“本宮想給你一個孩子。”昨晚北宮騰霄的話語在楚姣梨腦海中不斷回蕩,孩子,寶寶……
她似乎異常害怕這樣的字眼,不由得痛苦地蹙着眉,她閉着眸子,擡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身體呈一種極其不安的蜷縮狀态。
楚姣棠從未見過這樣的楚姣梨,更是心慌得難以自抑,她抹着淚水道:“三姐姐,我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丫鬟将藥端了過來,楚姣棠小心翼翼地接過,親自吹涼喂到她的唇邊,道:“三姐姐,來,喝藥了。”
楚姣梨緩緩呼出幾口氣,沒有拒絕,任憑她将藥喂到嘴邊,乖乖地咽了下去。
待藥碗見了底,楚姣棠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楚姣梨長歎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不要讓殿下知道。”
“嘭!”語落,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門就被猛地推開,北宮騰霄匆忙踏進屋内,神色慌張地望着床榻上的楚姣梨。
楚姣棠愣了一下,低着頭,兩隻白淨的手指攪在了一起,低聲道:“三姐姐,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通知殿下了……”
北宮騰霄坐在床榻邊上,溫暖的大掌握住楚姣梨透着涼意的手,楚姣梨别開了臉,并沒有多看他一眼。
北宮騰霄蹙着眉,望着楚姣棠,道:“怎麽回事?”
楚姣棠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敢說話。
“臣妾不能生育了,是麽?”清淡的聲音傳來,透着一絲哀涼。
北宮騰霄狠狠瞪了楚姣棠一眼。
楚姣棠頓時又被吓哭了,她低着頭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三姐姐不知道……”
北宮騰霄咬了咬牙,蹙着眉道:“滾出去。”
楚姣棠如獲大赦一般,匆忙跑了出去,帶上了門。
北宮騰霄又滿目憐愛地望着楚姣梨,擡手撫了撫她的眼眶,故作輕松地道:“這眼睛再哭就要腫了,這麽喜歡演核桃麽?”
楚姣梨心煩意亂地閉上了眸子,道:“殿下,父皇正器重你,昨夜一夜未歸,此刻奏折應當堆積如山了,應當早些批閱爲好。”
北宮騰霄的動作微頓,他了解楚姣梨,向來她這樣說話,便是下逐客令了。
他将被窩中的她抱了起來,坐在自己的懷中,擡手撫了撫她的臉蛋,道:“梨兒,本王近來也很累,可以讓本王休息一會兒麽?”
楚姣梨閉着眼靠在他的懷中,道:“那便一起小憩。”
見她留了自己,北宮騰霄抱着她翻身上了榻,和衣而眠。
楚姣梨稍顯疲憊地蹙着眉,抵着他的胸膛推開了他,轉身背對着他,蓋上了被子。
北宮騰霄仿若什麽也不曾發生一般,還是貼了過來,将她攬入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