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人經過這裏還以爲這個地方正在慶祝着重大的節日呢,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沙灘上的每個人雖然口中發出歡樂的笑聲,手舞足蹈的跳着熱情的舞蹈,但是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仿佛行屍走肉一般,就像在完成什麽規定的任務,不像是發自内心,顯得異常的詭異驚悚。
這次慶祝海神生辰的規模不小,彙集了方圓幾個村莊的所有男子,估摸着一算大約兩百多人。人群的中間壘砌了幾堆熊熊燃燒的火堆,而人群前方靠近大海的地方也架起了一個簡陋的祭台,上面擺滿了祭祀用的雞鴨魚肉,新鮮水果,非常的豐盛。
祭台下面跪拜着三名白發蒼蒼的老人,嘴裏面都喃喃自語,臉上無比的虔誠。而後面的其餘村民們都紛紛帶起了一面奇怪面具,上面紋着赤紅的魚鱗跟誇張的笑臉。每個人都哈哈大笑,但是笑聲無比的生硬與幹澀。配合着前面的三名老人的每段吟唱而手腳并用,奮力的起舞着。
“爲什麽要笑?”躲在角落草叢裏的高飛問淺倉雄。
“相傳,海神喜歡别人敬畏它,信奉它,喜歡别人見到它就笑臉相迎,不喜歡看到有人臉上露出害怕跟哭喪的情緒,如果被它看到這些,它就會毫不猶豫的吞噬掉那個人。所以每次祭典大家都帶着有笑臉的面具,并且發出哈哈的大笑聲來避禍。”淺倉雄嗤笑的回答道。
“真是一個喜歡好大喜功的妖怪啊,這麽多年你們就沒想過反抗?”高飛好奇的問道。
聽到這句話後,淺倉雄眼神中似乎有點落寞,他歎了口氣道:“反抗談何容易,畢竟我們這裏的幾個村子都是靠着這一片大海生存,人力在那些妖怪的眼中太過渺小,如果惹怒了這個妖怪,那麽這附近的村民們都得餓死。”
“放心,過了今晚我保證這個妖怪就不會再出現了。”高飛眼神堅定的說道。
海神的祭典大約進行了兩個小時就草草結束了,村民們紛紛慌不擇路的往家裏趕去,連一秒都不願意多呆。剛剛還熱鬧非凡的海灘瞬間變得十分安靜,看不到一個人影,隻剩下那幾個火堆裏燃燒的火星啪啪作響。
夜色慢慢的變得更加清涼,四周寂靜無比,在烏雲的掩蓋下海灘顯得十分的恐怖驚悚。高飛旁邊的淺倉雄呼吸突然的變得急促了起來,顫抖的身體讓他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平靜。
想想也對,淺倉雄再這麽說也是個凡人,雖然他對這個叫海神的妖怪一直嗤之以鼻,但是也掩蓋不了他是凡人的事實,在面對未知的恐怖面前,他也會害怕,也會心神不安。
高飛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淺倉雄這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來了。”
突然,高飛雙眼爆出了一道熾烈的光芒,嘴裏凝重的自語道。
淺倉雄渾身一震,似乎是被吓到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就要從草叢裏跳出來,高飛手快趕忙把他壓了下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的非常的迅速,重新趴進草叢裏的淺倉雄臉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剛想要跟高飛道歉,但是被高飛立刻用單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噓,别說話。”高飛透着草叢裏的縫隙看着前面的大海低聲的警告道。
淺倉雄看着高飛一副嚴肅凝重的模樣,立刻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感受着高飛松開了手,他也學着高飛透着草叢縫隙朝大海方向看去。
“嘶,什麽東西?”淺倉雄臉色驚恐的盯着大海,一副看見了鬼的神情。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透不出半點月光,空氣中的氣氛也越來越凝重,壓得人胸口喘不過氣,仿佛會有一場暴雨即将來臨。
突然,從大海深處憑空吹來一股強烈的氣流,攪得空氣中嗚嗚作響,鬼哭狼嚎一般。這股海風裏不僅沒有海水中特有的鹹味,也沒有半點魚腥味,反而充滿了淡淡的血腥味與冷冽的寒氣。
随着海風的到來,平靜的大海慢慢泛起了波瀾,愈演愈烈最後竟演變成了海浪滔滔,海水一片一片的沖刷着海灘,卷起浪花無數。
“嘩啦啦……”
大海深處突然傳來一段詭異莫名的響聲,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從大海裏面冒出來一樣,正在一步一步的遊向海灘。
深夜中的大海實在是太過黑暗了,仿佛一隻隐藏在暗處的野獸,讓人内心充滿了恐懼與未知。
嘩啦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明朗,就像是什麽東西撥動着海水的聲音。借着淡淡的夜色,淺倉雄終于能夠看清楚了一點。
那是一團黑影,一團不似人類的黑影,這團黑影行動的速度非常的迅速,在大海裏活動自如,仿佛一道閃電,踏浪而來,轉眼間就抵達了海灘。
淺倉雄肉眼凡胎當然看不清楚,但是高飛的眼睛現在是何等的銳利,在這團黑影出現的瞬間,就已經把它全身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怪物通體烏黑,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卻是魚型,一條碩大無比的魚尾貼在沙灘上,不斷的滑動。如果是美人魚那種鱗甲分明,十分美麗的魚尾那還好,可是這個魚怪的尾巴卻是像鲶魚一樣不僅沒有一片魚鱗,反而還粘稠細滑,讓人惡心。
魚怪的上半身雖然是人形,但是卻沒有一點人類的模樣,口裂開至耳朵,嘴裏露出尖銳的獠牙,透明的唾液從牙齒縫隙中不斷的滴落。頭上枯燥雜亂的頭發像鋼針一樣根根豎起,而且還長着像兩支鹿角的東西,讓人怎麽看都覺得這是一隻嗜血殘忍的妖怪,跟庇護一方的海神根本連邊都沾不上。
魚怪在祭壇上躊躇了一會,但是似乎這個上面的祭品讓它很是不滿意,它發出一聲夜枭般的嘶吼聲,仿佛很是生氣。碩大無比的魚尾突然狠狠一掃,立刻把這座簡陋的祭壇一分爲二,直接掃成了木塊,雞鴨魚肉跟水果散落了一地。
魚怪摧毀了祭壇仿佛還是很不解氣,它烏黑尖銳的鼻子朝着空氣一陣聳動,然後像是認準了什麽,立刻魚尾一動,化作一道黑影朝厚田村的方向駛去。
“糟糕,那是宏北家的方向。那家夥不會真的沒把他女兒送出去吧?”淺倉雄突然顧不得高飛的警告,小聲的喊了起來,神情充滿了激動和擔心。
“别急,我們跟過去。”高飛安慰道,然後起身拉着淺倉雄朝魚怪的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