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奇怪,這一桌上,除了我和鄧寡婦,其他的居然都是男人。
一般來說,不是男女都喊的麽?畢竟分工不一樣。
正想着,對面的鄧寡婦不知道怎麽了,居然一臉的媚态。她身旁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都面露享受的神色。
八成是在桌子底下做什麽肮髒的事呢!
我假裝沒看到,低頭看菜。
這些菜倒是做的不多,有魚有肉的,看起來比昨晚外婆給我做的還要好吃。
村長重重的幹咳了一聲,估計是想提醒鄧寡婦收斂些。
“吃飯!吃完飯,給娃子守靈一夜!”他這話說的重,是故意提醒着鄧寡婦呢。
鄧寡婦應了一聲,我正要下筷子,秦夜宸猛地将我即将落下的筷子撥開了。
“怎麽了?”我不解。
“這些不是給你吃的。”他道。
外公聞言,也忙拍落了村長那即将送到嘴邊的紅燒肉。
“嘿,你這老家夥!怎麽不讓人吃飯呢?”村長略有些不快。他與我外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平時也常常互相喊對放老家夥,這稱呼沒什麽惡意。
“你還沒這命吃。”外公拿下了村長的筷子。
做飯的二餅聽見這話,一下子不高興了:“老校長,你胡說什麽呢!怎麽就沒命吃了?”
外公看向秦夜宸,看來他也不是很懂。
二餅是個急性子,秦夜宸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肘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我總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不是肘子裂開的聲音。
“老校長,快吃了吧,别浪費了二餅的一番好意。”
“就是啊,多好吃的菜呀!”
……
其餘人三三兩兩的說着。都在責怪我們的不知好歹。
二餅一邊嚼着,一邊還不滿的說教我外公:“老校長,你不要危言聳聽啊!這肘子可好吃了!怎麽會不能吃……”
那你可以解釋下爲什麽你吃着吃着,滿嘴的血麽……
我嘴角抽搐着松開了手中的筷子,村長吓得不敢動彈。外公護着我們站起身來,懷裏掏出一張符就往二餅臉上飛去。
二餅伸手想要揮開那張符,符咒落在他手中的肘子上。瞬間,那肘子變了樣。
紅彤彤的肘子,眨眼就變成了一瓣被人咬掉了大半的心髒!
左心室還在流血呢!
村長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秦夜宸想要遮住我的眼睛,被我躲開了。
“沒事,我法醫呀!”我現在更好奇另一件事,“這是誰的屍體?”
我們是在院子裏吃飯的,秦夜宸的眼神看向了屋裏的靈堂。
二餅還不自知,撕開那張符咒,托起手中的心髒又是一口咬了下去:“老校長,村長,你們真的不吃嗎?”
“這人被鬼眯眼了!”村長驚呼起來。
槐樹村這地方前些年不幹淨,我是知道些的。但這段日子以來,已經安穩很多了。
以前不安穩的時候,也老有人被鬼眯眼。聽說以前有大學生來支教,還有個男生抱着一墓碑睡了一晚上。
被鬼眯眼隻要一旁有明眼人拉着,多半不會出事。
外公見二餅這樣,擡手就是一張黃符,貼在了二餅的額頭上,希望讓他的眼睛清明起來。
然而,二餅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的撕開了額頭上的符咒,又啃了一口手上的心髒。
那心髒流出來的血已經是暗紅色了,應該已經取下來有段時間了。
我問外公:“外公,你的鬼符是不是過期了呀?”
“鬼符哪有過期的時候!是二餅不對勁!”外公急了。
“他怎麽啦?”我好奇的問秦夜宸。
“死了。”秦夜宸神色淡淡。
我一驚。
二餅還在對面吃着,但随着他吃的越多,他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塊塊的斑點。
是屍斑!
桌上的一大桌子菜,紛紛變成了活人的腎髒等器官,都還留着血。
而鄧寡婦喊來幫忙的那四個男人,臉上也都有着屍斑。
他們和二餅一樣,都死了。
而且,根據屍斑推測,都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這……怎麽會這樣!”連外公都震驚了。
“砰——砰——”
話音未落,堂屋裏傳來急促的拍棺材闆的聲音。第五具屍體也要詐屍了!
我忙躲到了秦夜宸的身後,一聲巨響,裏面蹿出來了一個家夥。
那是鄧寡婦的兒子!
此刻這家夥滿身是血,正兇神惡煞的盯着我們。
我躲到了秦夜宸的身後:“這就是血屍?”
“不是,怨氣不夠。”秦夜宸道。
外公不解:“那你怎麽跟我說是血屍?”
“唬人的。”秦夜宸瞥了眼我們的身後。
二餅等幾個人死正一步步朝我們走來,那從棺材裏飛出來的屍體直接朝他們沖來。
秦夜宸帶着我飛速的退後,躲開了那僵屍,護着外公和村長傷到一邊。
隻見那渾身是血的東西抓住了二餅,猛地将手刺入他的胸膛,将二餅的心髒挖出來,吃掉了。
其餘人想要攻擊他,也分别被他掏出不同的器官吃掉了。
之前在飯桌上吃腎髒的人被挖出來了腎髒,吃肝髒的人被挖出來了肝髒……
他們吃掉了什麽器官,就被挖出來了什麽器官……
難道……
我咋舌的看着那人,他身前滿是破洞,裏面空蕩蕩,沒有五髒六腑……
“桌上的器官是他的?”我驚訝的問秦夜宸,他微微颔首。
“棺材裏流出來的血,也是他的?”我再問。
秦夜宸點頭:“我們來之前,他就已經被取出了五髒。桌上的飯菜被下了幻術,所以身爲活人的你們看不出。”
“這就究竟是怎麽回事!”村長急的直跺腳。
我也不知道……
那家夥吃完了那些人的器官,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們。
我心下想着我們沒有吃他的器官,應該不會被報複吧?還沒來得及問秦夜宸是不是這樣,那家夥就沖了過來。
秦夜宸第一個沖上前去,抽出長劍用劍勢将那家夥逼退了好長一段距離。
“這是養屍術?”外公咋舌着。
僵屍嗎?
應該不是吧,僵屍的屍體是不會跟這個家夥一樣可以行動自如的。除非他是屍王。
但要真是屍王,自己的五髒哪有那麽容易就被人挖出來。
那家夥不是秦夜宸的對手,三兩下就被秦夜宸打趴在了地上。
“好!”村長樂的跟個小老頭一樣,拍着我外公的肩膀誇贊道:“老家夥,你這外孫女婿可是身手了得啊!”
“那是當然!”外公一臉自豪。
他這是承認秦夜宸的身份了嗎?
我心中正竊喜着。忽然身後湧來一個人,捂住了我的口鼻,将我緊緊箍住了。
“鄧寡婦你幹什麽!”外公立刻怒斥,想要過來将我搶回去,鄧寡婦掐住了我的脖子威脅。
“不準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我從沒想到一點農活也不做的鄧寡婦也會有這麽大的力氣,我竟掙脫不開。
“我要幹什麽?”鄧寡婦冷笑一聲,“我就想活着而已!”
不等秦夜宸沖回來,鄧寡婦丢下上面東西後,帶着我就破窗而出。
我這才看清她丢下的是一道陣法,外公等人被困在陣法之中。秦夜宸解決了纏着他的那家夥,也同樣被那陣法困住了。
再多的,我就看不見了。
鄧寡婦居然帶着我在空中飛!
她……也死了嗎?
我低頭,看見她抓緊我的手上有着屍斑。
她原本名聲就不好,會在自己兒子葬禮上做出與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事,我們雖然都看不過眼,但她也不是做不出。
所以誰也沒想到她和二餅他們也一起死了。
對了,二餅是怎麽死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問鄧寡婦,“你怎麽死了?”
她瞥了眼我,咬牙切齒道:“托你大姨的福!”
這和我大姨有什麽關系?
我還在想着,鄧寡婦猛地停下了身子,将我往地上一丢。
我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才沒被摔到,一擡頭,發現這裏是一個山洞。
我們就在山洞門口,鄧寡婦朝裏面喊道:“出來吧!人我帶來了!你們該把我複活了!”
誰有那麽大的能力把死人複活?
我還在想着,裏面走出來一個微胖的身影,居然還真是大姨!
她打着手電,強光在我臉上晃了好幾下,都快亮瞎我的钛合金眼了。
“大姨,你幹嘛?”我沒好氣的問。
大姨歎了口氣,一臉的惋惜:“笙笙,你别怪大姨心狠。”
“那我該誇你一句仁慈嗎?”我譏諷,“你私吞了我爸給我的錢,還每天都跟外公外婆哭窮,你要臉不?”
我是真的氣到了!
大姨要是單單私吞我爸給我的撫養費,我或許還能忍了。但我爸給我的錢不少,大姨私吞了後,還隔三差五的去跟外公外婆要錢!
兩老人家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大姨帶着她那對兒女在外面胡吃海喝,真是不要臉!
大姨聽到我的話,臉色微變,還想繼續裝:“你胡說什麽!你那死鬼爸,哪裏給過你錢!”
“我見過我爸了。”我冷聲道。
大姨一窒:“你真的見過了?”
“是啊。”
“那你媽呢?”大姨忙問。
我剜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大姨卻以爲我是在騙她:“行了,笙笙,你就别裝了!我告訴你實話,你就是私吞了你爸發給你的錢又怎麽樣?反正你爸媽也不要你了,我每天供你吃供你喝,我不要錢的麽?”
我爸記得我媽當時跟大姨說好的事,我那賬戶裏面的錢,一半是給大姨的,算作是對她照顧的辛苦費和我平時的夥食費。等到我成年之後,她再把卡給我就行。
剩下的一半,是給外公外婆的。因爲兩個老人家不會用銀行卡,所以讓大姨幫着弄一些。
當時我媽可沒想到大姨會見錢眼開到這個地步!
“那你還有臉跟我要三十萬?這二十多年來,我爸打過來的前,早不止三十萬了吧?”
大姨臉色一變。鄧寡婦等不及了:“你們少廢話!趕緊讓展強出來!他說要要複活我的!”
“你急什麽!”大姨剜了她一眼,回頭沖山洞裏喊道:“阿強!”
話音未落,從裏面飄出來一個人影,真是我表哥!
隻是他的模樣有了變化。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他頭七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雖然有了些法力,但還不是很厲害。
此刻,他的眼睛都是通紅的。而且,我能感受到他的法力不低。
他先是瞥過了我,又看向鄧寡婦。
鄧寡婦一向跟大姨不對付,連帶上了看不起表哥。
此刻看向我表哥的眼神也是相當不耐煩的:“快點!我們可是說好條件的!我把夏笙這丫頭帶過來,你們就複活我!”
“呵呵呵……”表哥冷笑着,猛地沖上前來。他的化作利爪,掏進了鄧寡婦的胸口。
鄧寡婦愕然。
表哥嘲諷道:“我要是有辦法讓你複活?我怎麽會自己還是隻鬼?”
他冷笑一聲。抽出手來。鄧寡婦的身體仿佛一塊破布一般,被他丢在了一邊。
他握在手中的是鄧寡婦的魂魄。
“展強你說話不算數!”鄧寡婦怒斥着。
表哥看向她的眼神愈發的惡毒:“我就是不算數了又怎麽樣!”他冷笑着一聲,張嘴就把鄧寡婦的魂魄往嘴巴裏送。
他的牙齒已經全部化作了倒三角形的利齒,咬住鄧寡婦的魂魄一端,用力撕咬着,鄧寡婦的身體就被他撕開了。
在鄧寡婦的慘叫中,她的魂魄如同棉花糖一般被表哥全部吃掉了。
秦夜宸跟我說過,有些鬼是可以通過吞噬同類來增強法力的。
表哥如今用的就是這樣的方法吧!也不知道他修煉到這個地方,害死了多少鬼。
我看的駭然,想要逃,大姨卻死死的盯着我。
終于,表哥吃完了鄧寡婦,眼神盯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是鬼!吃了我不能漲修爲的!”我立刻道。
表哥笑了:“笙笙,你不鬼。但吃了你,營養可比吃鬼高多了!”
“怎麽會呢?我就是個普通人啊,表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還能不知道我麽?”我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靈血魂魄怎麽會是普通人!”表哥大笑。
他怎麽知道的!
大姨這個時候也道:“笙笙,你就乖乖的被吃了吧。”她笑的那叫一個惡心。
“阿秋說過,隻要吃了你,就能大幅度提升修爲!你身邊那隻鬼,還有那個聞人檀,不都是想要吃掉你麽?”表哥得意洋洋的。
我忙道:“他們要是真想吃我,哪裏會留我到現在?展秋肯定是弄錯了,我哪裏會是什麽靈血魂魄!要真是,秦夜宸他們早吃了是不是!”
表哥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般,止不住的大笑,然後問我:“笙笙,你該不會覺得他們都是對你真心的吧?”
聞人檀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秦夜宸是真心的就好了。
“笙笙,怪不得我從小就說你傻!你還真是傻!靈血魂魄要是在你二十五歲生日那天吃下去,那才是能一舉突破修爲瓶頸的!他們是在拿你當豬養着呢!”
這話好像以前有誰也跟我講過。
表哥說着還有些惋惜:“要不是怕夜長夢多,我也想留你到那天再吃。”
那你留呀!我就不信幾個月的時間裏,秦夜宸還找不到我!
“阿強,快吃吧!這丫頭身邊那隻鬼厲害的很,上次我去她家,設下的陷阱全部被那鬼看穿了!”大姨不滿的催着表哥。
原來她上次去我家就已經在打我的主意了!
我說秦夜宸那天收拾着屋子,怎麽收拾收拾突然跑來問我,覺得我大姨怎麽樣。
我當時還傻乎乎的告訴他,雖然大姨人品差又貪财,但小時候好歹也沒餓着我凍着我。還算可以。
秦夜宸一直沒跟我提這個,是考慮到了我的心情吧。
我當時應該跟他說,請他直接打死大姨的!
我心中氣結,表哥冷笑一聲,已經朝我伸出手來要來攻擊我了!
我閃身躲開,大姨想要來抓住我,我也不念舊情了,狠狠一腳就是揣在了她的小腹上。
大姨好吃懶做久了,被我這麽一踢就摔在了地上。表哥又想要追上來,我掏出藏在袖子裏的鬼符,快速貼在了他的腦門上。
表哥的身子一頓。
大姨急了:“阿強!阿強你怎麽了!”
我推開正要上前去揭掉那張鬼符的大姨,拿出随身帶着的手術刀,将大姨壓在了身下。
要不是走投無路了,我還真不想和大姨走到這一步。
大姨力氣沒我大,被我死死的壓在了地上。
看見我手上明晃晃的解剖刀,她終于急了:“笙……笙……好歹我也養了你十幾年……”
“是幾年!外公外婆身子好些後,你就把我趕走了!”我沒好氣的糾正着她。
她現在不敢跟我争辯,隻能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幾年就幾年……我好歹是你大姨!我和你媽是親姐妹!”
“我媽那也沒有想到她親姐妹會想害死她女兒”這個時候她拿我媽當擋箭牌我更加生氣。
大姨滿是惶恐。
我将解剖刀輕輕滑過她的臉,道:“大姨,你放心,殺人是要下地獄的,所以我不會殺你的。”
大姨松了口氣,但是瞥見我的刀,她又有些不信:“那你快放了我……”
“放了你,你再把表哥放了怎麽辦?我一個活人可跑不過他那隻鬼!”我說着,對着大姨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刀劃下去!
一聲慘叫,大姨痛苦無比的掙紮着。
我稍稍松開了她,她立刻用自己的左手去捂住了受傷的右手。
“夏笙!夏笙!你這死丫頭!白眼狼!我白養你這麽多年了!痛——好痛!你做了什麽!我的手!手——”
“我媽之所以把我托付給你,是因爲她和我爸都覺得看在親戚的份上,你會照顧我的。但是這麽些年了,你扪心自問,對我的照顧,算得上好嗎?”
這麽多年來,她苛待我,其實我也不想去計較了。左右她不是我親媽,沒有照顧我的義務。
我對大姨的要求也很低,隻要她收了我爸媽的錢,不要餓着我、凍着我就好了。
前些年大姨還沒這麽喪心病狂的時候的确做到了。
所以後來我去澤雲城上大學,給外公外婆寄東西的時候,也會給大姨一家三口寄點,算是感謝她以前對我的照顧。
但如今,她先是把我賣給了聞人檀,再是要讓表哥吃我。
我不求她如我媽期盼的那般照顧我,但也不至于來害我吧?
望着她那痛苦的神色,我狠了狠心,再次落刀,将她左右的手筋也挑斷了。
雙手手筋斷掉,她應該不能再幫表哥揭掉鬼符了。而且,她幾次想害我,如今我廢她一雙手,也不爲過!
在大姨的怒罵聲中,我本想去給她做個簡單的包紮止血,但被她一腳踢開了。
我也不再跟她啰嗦了,轉身就往山下逃去。
這裏是槐樹村的後山,外公說這裏面不幹淨,誰都不讓進來。
我從小在這裏長大,也沒來過這裏。隻能照着直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是走遠了還是走進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身後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追着我。
我不敢回頭查看,怕一回頭就被鬼吹燈了。
跑了好久,我實在是跑不動了,撐着一棵樹大喘息,想要休息會兒再逃,忽然身後傳來一道陰氣。
我下意識的快速躲開了,反手就将手上的解剖刀狠狠的對着那道撲過來的黑影刺了下去。
一聲哀嚎,居然是表哥!
“你……”我詫異,“誰幫你揭掉的鬼符?”
表哥用他的陰氣震開我,冷笑道:“夏笙,你該把我媽的腳筋也挑斷的!”
對了!大姨還有嘴呢!一定是幫表哥咬下的那張鬼符!
我暗罵自己的婦人之仁,見表哥又要沖過來,忙揮刀刺向他。
表哥這回有了心理準備,輕而易舉的就躲開了。他打落我的解剖刀,抓住我,一口就想要咬下來。
“嘎啦”一聲,耳邊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
我一愣,隻見一把長劍擋住了表哥的牙齒。在表哥反應過來前,那把長劍朝表哥那裏推去。
表哥立刻後退,要不是他閃得快,不止是嘴巴受傷,整個腦袋都要被削掉了。
我被人猛地往後拉去,落入了一個懷抱。
“沒事吧?”秦夜宸關切的問。
我點點頭,長長的松了口氣。
他望着我衣服上鮮血,我解釋道:“這不是我的血,是大姨的。我挑斷了她的手筋。”
本來還擔心他會說我惡毒,秦夜宸卻道:“早該教訓她了!”
他将我護在身後,正想要去收拾表哥,表哥卻已經往原路逃走了。
秦夜宸走了兩步想要追,又停下了腳步:“先回去。”他抱起我,帶着我飛速往會飛去。
外公已經回到家了,村長也在。見我平安回來,都很高興。
“對了,鄧寡婦怎麽回事?”村長問,“好好的,怎麽也能飛天遁地了?”
“她已經死了……”我歎息道,簡單的省略掉這事和大姨表哥有關後,說了一遍經過。
村長抽着他的旱煙,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這村子……難不成真的要不太平了?”
“别想這麽多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外公寬慰了村長兩句,把他送回去了。
外婆看我受了驚,就讓我早點去休息了。
洗了澡,我将經過仔細跟秦夜宸說了一遍,同時道:“我覺得很奇怪……你來之前,山裏我感覺似乎不止表哥一隻鬼……”
“的确不止。”秦夜宸的臉色罕見的沉重,“裏面有個大家夥。那家夥由來已久,一直跟槐樹村平安相處。我沒追上去,就是怕打破了這平衡。”
能讓他也忌憚的鬼,一定不簡單。
不過既然那人沒有人來惹我們,我們也就權當不知道了。
躺在床上,我仔細望着自己的手。這雙手,解剖了無數的屍體。也收拾了不少陰靈,卻還是第一次将解剖刀刺入活人的身體。
那是我大姨。
說沒有感觸是假的。
秦夜宸大概也看出來我的心情,寬慰道:“别想那麽多,那種人,死有餘辜。”
“我也不是難過……就是……她是我大姨啊……”我說着,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不知道外公外婆知道了會有多難過呢。
我是心疼兩個老人家。
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我又回到了後山的山坳坳裏。
依舊是我被表哥攻擊的地方,秦夜宸沒有來,反而來了另一個家夥。
他整張臉都被黑霧遮住了,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卻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駭人氣勢。
他難道就是秦夜宸所說的那個大家夥?
我心中緊張,那人卻慢慢伸出手來,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沒有辦法動彈,黑霧中,猛然露出兩道光亮。
是他的尖牙!
他就要對着我咬下來,我感覺肚子裏有些不舒服。就在他的長牙即将碰觸到我脖子的時候,肚子裏蓦然傳來一道涼意,讓我将他狠狠的推開了。
黑霧散去,露出裏面一張陌生的臉。年紀與秦夜宸差不多,但看起來很兇惡。
那人正錯愕的盯着我。
我下意識的就想要逃,他追上來:“瑤瑤!”
“瑤瑤你妹!”我聽到這個名字就火大,一巴掌就往他腦袋上拍了過去。
肚子裏傳來的涼意加劇,我那一巴掌拍出去,居然将他拍飛了。
我震驚的望着自己的手。剛剛,似乎有一股不屬于我的法力,從我的肚子了湧出來了。
是那肚子裏的小鬼嗎?
“瑤瑤站住!”他的聲音猛然打斷了我的思緒。
見他已經從一邊站起來了,我忙往前逃去。
“瑤瑤!是我啊!”他激動的抱住了我,無論我怎麽掙紮,也不松開。
“放開我!走開!”我拼命掙紮,他卻抱得更緊了。
“是我!”他的語氣是抑制不住的激動,捏住了我的下巴,就要吻下來。
“笙笙!”
“滾開!”
我惱怒的揮手,一巴掌穩穩的落在了秦夜宸的臉上。
秦夜宸?
怎麽會是秦夜宸?
“你沒事吧?”我忙上前摸了摸他的臉,“疼不疼?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他一向好脾氣的握住了我的手,“做噩夢了?”
噩夢?
我想起那個流氓,點了點頭。最後那聲是秦夜宸在喊我吧……
我想到這裏,又摸了摸秦夜宸的臉:“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我知道。”他抓過我的手輕輕吻了下,“你哪裏傷的到我的身子。”
我就那麽弱麽……
見我噘嘴,秦夜宸知道我在想什麽,吻了一下,道:“你能傷到我的心。”
這是我在他心裏的意思……
“我才不傷你心呢!”說的我跟個負心漢一樣。
秦夜宸抱住了我:“就是知道笙笙不會傷我心,才把笙笙放在了心裏。”
“那要是我以後不乖,讓你傷心了呢?”我問。
“傷就傷了,誰讓在我心裏你最大,想做什麽都可以呢。”
剛從噩夢裏醒來的郁悶與恐懼被他這幾句話全部打散了,我心裏高興的跟有小禮花在綻放一般。
這隻悶悶的老鬼最近情話技能見長嘛!
我開心的抱着他打算繼續睡,大地卻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秦夜宸抱緊了我,幫我穩住身子。我忙問:“地震嗎?”
要真是的話,我得感覺去喊醒外公外婆才行。
秦夜宸卻拉住了我:“不是地震。”
“那是什麽?”
他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是山裏那個大家夥。他要出來了。”
不是吧……
那我也得感覺去告訴外公才行!
才開門,外公外婆就在門口。見到我松了口氣:“笙笙快走!地震了!”
“不是地震,是山裏有大家夥要出來了!”我忙道。
外婆一愣:“山裏的魔頭,不是早就走了嗎?好多年前就走了吧,村口那隻石雕都沒了。”
這個我知道,村口原來有隻胖狗石雕,是用快黑色的石頭雕的。後來發生了一次山崩,那石雕就碎了。
聽說魔頭那個時候就跑掉了。
秦夜宸聽見這個,忙問:“什麽石雕?”
我跟他說了,外公聽見我喊那石雕喊黑胖狗,把我訓了一頓:“什麽黑胖狗!那是麒麟!麒麟!”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什麽都對。
我拉着秦夜宸要走,他卻有些吃驚。
“怎麽了?”我不解。
他看向我,慢慢道:“若是黑麒麟的話……那是冥王大人的身份象征。”
想到上次外公說祖上是冥王派下來的守将,有冥王的象征也不爲過。
我沒多想,反而更好奇想知道山裏的大家夥是誰?
大地已經停止了顫抖,秦夜宸跟外公加固了家裏的陣法。我好奇的問:“昨晚偷雞的白僵是誰呀?”
“就是二餅他們幾個。”秦夜宸道。
“他們的氣息與白僵差不多,但沾了活雞血之後,倒是隐藏起了死人氣息。”
原來是這樣。
鄧寡婦的死跟表哥有關,二餅他們幾個恐怕也是着了表哥的道。
這對母子居然害了這麽多的人……
我看着正在做早飯的外婆,爲她和外公長長的歎了口氣。上前道:“外婆,表哥已經死了……以後你和外公要是見到他的魂魄,别相信他的鬼話!免得着了他的道!”
外婆點點頭:“這個我曉得的。”她說着壓低了聲音,示意我看向屋外:“那個,對你怎麽樣?”
她是說秦夜宸吧。
到底秦夜宸好歸好,還是隻鬼,他們還是不放心。
我點點頭:“他很好啦,你和外公就不用擔心了。”順帶的,爲了給她和外公吃定心丸,我還把我死了,秦夜宸也會跟着一起死的事告訴了他們。
“那就好,你還有這層保障。那笙笙,你可千萬不要去解開這契約呀!”
這個……其實我是有點想解開的。我不想秦夜宸總是背負着這個。
二餅他們的屍體還在鄧寡婦家,秦夜宸去了一趟後,全部都燒掉了。
聽說他去的時候,屍體都在詐屍。要不是外公臨走前都給他們貼了鬼符,這些屍體指不定就出去禍害别人家了。
天亮之後,大家都在感歎着昨晚的驚魂,都擔心會不會還有地震。
白天一整天都沒什麽事,我在想,會不會是那個大家夥脫離槐樹村,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反正他不來招惹我們,我們也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晚上吃了晚飯,秦夜宸爲了在外公外婆面前刷好感度,去幫着外婆刷碗了。
我本來是在看電視的。
可是身子不知道怎麽了,竟然不聽話的站了起來,然後一步步的朝着門外走去。
“笙笙,你去哪裏?”秦夜宸追出來問道。
“去買點零食。”我道。
小賣部就在村口。離外公家也不遠。
“我陪你去。”秦夜宸道。
“你先幫外婆刷碗吧,我自己去就好了。”這些話沒一個字是我想說的!可是沒辦法!我莫名其妙的就說了出來!
秦夜宸不疑有他,被我打發回去了。
我朝小賣部走去,路過小賣部,朝村外走去。
這方向,是去後山的方向!
“笙笙!”秦夜宸追上來,抓住了我的手:“笙笙!笙——”
我握着解剖刀一刀貫穿了他的胸口!
不!我怎麽會傷秦夜宸!
他也詫異,握着我的手拔出了解剖刀,擡起了我的頭:“沒事,别看。”
他道,“跟我回去。”
他從我手中拿下解剖刀,帶着我想要回去。可是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掙脫開他。
我習慣性在袖子裏藏一張鬼符護身的,此刻解剖刀被秦夜宸拿走,自己不假思索的就拿出了那張鬼符帖在了秦夜宸的身上。
秦夜宸的腳步微微一頓。
不等他再掙脫開,表哥的笑聲忽然響起。
我感覺身子一涼,居然被表哥扛起來了!
“秦夜宸是吧?你就在這裏等着吧!笙笙這丫頭好福氣!要喂别的鬼哈哈哈……”
他如一陣風飄來,扛起我,又快速飄走了。生怕走完了,秦夜宸就殺過來。
我的身子還是被控制着。
表哥扛着我不斷往深山裏去,不知道轉過了多少道彎彎繞繞,他帶着我進入了一幢寬闊的墓穴裏,将我猛地丢在了地上。
“大人!夏笙帶到!”他敬畏又谄媚的朝裏面道。
一陣陰風從裏面刮來,猛地将表哥撞在了牆上。
表哥被撞得生疼,大吃一驚:“大人……”
我也詫異着。他怎麽辦完事還被罰了?
心下想着那個大人對手下人也這麽狠,絕對不是什麽好貨色。一道黑霧從裏面蔓延出來,在我面前凝聚出了一團人形。
我想往後退去,和這個危險的家夥保持距離。
他朝我伸出手來,我怕他來抓我。躲得更快了。卻還是沒有他的手快……
然而,他卻是扶起了我。
我一愣。
籠罩着他周身的黑霧漸漸散去,露出了他真正的面貌。
居然是我昨晚夢見的那個家夥!
“瑤瑤!”他激動的喊道。
我的心一沉,昨晚不是夢?
昨晚表哥來之前,在暗中窺伺我的那個家夥,是他!
那他昨晚是想在夢裏吃掉我吧!
我害怕的不敢動彈,表哥爬起了,戰戰兢兢道:“大人……她不是什麽瑤瑤……她叫夏笙!”
“閉嘴!”那人怒斥。
表哥不敢出聲,大姨也從墓穴伸出走了出來,手上還拿着一個用黑線紮起來的稻草人娃娃。
诶?她的手怎麽好了?
我正想着,大姨看見那家夥扶着我,面露不甘,道:“大人,她是靈血魂魄!吃了就可以功力大增!”
那人又是一道陰氣震開了大姨,怒斥道:“多嘴!”
他眼神兇惡,看向我時,倒是多了幾分奇怪的情感。
“别怕,别聽他們胡說八道!瑤瑤,我找了好久!”
秦夜宸說,布蕊才是瑤瑤!但布蕊和瑤瑤隻是有點像……
那麽問題來了,我和瑤瑤又是什麽關系?
我很想大聲告訴他我不是瑤瑤,但眼下小命要緊,我不敢大聲說話。
正想着,大姨趁着那人不注意,輕輕撥了撥她手中那稻草人的手。
我的手不聽話的擡起,對着那人的臉就是一巴掌甩了下去。
媽個雞!手真疼!
我突然覺得昨晚不小心扇秦夜宸的那一巴掌,一定是他故意受着的了。
不然的話,他那比鋼筋混凝土還結實的身子,怎麽可能讓我感覺不到疼。而且他又怎麽可能躲不開!
隻是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的臉……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