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
“隻是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讓自己碰到危險!絕對要安全回來好不好?”
秦夜宸望着我,眼神中蓄滿了複雜的情緒。
我知道他是想去的,可大概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然而這次若是不如,一年後,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呢。
許久,他道:“好……”
他蓦然抱緊我,趁着沒人注意,打橫抱起我便躍起,快速飛翔在了夜空之中。
他将我送回家,在家裏又加了兩套陣法護宅,鄭重的囑咐着我:“笙笙,這晚我不在家,你鎖好了門,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出聲!更不要出去!”
我用勁的點點頭,外面那麽多鬼,我才不作死呢!
他抱了我一下,許諾道:“我盡快回來。”
“嗯嗯!你一定要小心!要是沒能查到什麽,也沒事的。明年咱們還有機會的!千萬不要冒險!”我也囑咐着他。
陰間中元節的計算時間與人間不同,是以天黑到天亮這段時間來計算的。
入夜,陰間大門打開,冥界沒有作亂過的陰靈可以前往人間。或是探望親人,或是享受供奉。
破曉時分,則大門将會關閉。所有離開陰間的陰靈必須回去,若是沒有按時回去,便當做逃犯處理。
秦夜宸去的晚。大門已經打開了有一會兒了。還有五六個小時,大門就會關閉,希望秦夜宸能平安回來。
我擔憂的站到窗邊,望向秦夜宸離開的方向,暗自爲他祈禱着。
收回眼神的時候,看到街對角的角落裏,一個男人正對我惡心的笑着。
我心裏突突了一下,想起秦夜宸的囑咐,假裝沒看到,拉起窗簾躺回了床上。
沒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那敲門聲很詭異,不像是尋常人敲門那樣有力的敲了三下,反而像是竹節碰觸的聲響,發出“笃笃”的詭異聲來。
我将床頭櫃裏的解剖刀悄悄拿出來,藏在了枕頭下面。
那敲門聲安靜下去沒一會兒,卻又響了起來,依舊是笃笃笃的三聲。然後再次平靜下去。
我握緊了枕頭下的解剖刀,将鬼符也藏在了身上。
“笙笙,是我。”忽然,門外傳來了秦夜宸的聲響。
他回來了?
我欣喜的下床去,正要去給他開門。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了,又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秦夜宸回來了怎麽不進來?還要我給他開門?
想到這裏,我退回到卧室裏,将解剖刀重新拿了起來。
門外這時又想起了秦夜宸的聲音:“笙笙,開下門,我有東西落下了。”
我聽人說過,一般家裏都是有門神的,外面的鬼除非得到主人的同意,否則輕易是不能進入活人家宅的。
秦夜宸是被我買回來的,算是得到我同意才進門的。
而外面的不少孤魂野鬼,隻要與我沒有因果,是沒有辦法進入我家的。
他們要進來,隻能征求我的同意。
我知道因爲秦夜宸一直纏着我的緣故,我和家裏的陰氣都很重。而且,我又是個靈血魂魄,會被陰靈盯上也是正常。
現在,如果門外的真是秦夜宸的話,他自己一定能進來。
我沒有出聲。
門外的人卻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又道:“笙笙,你開一下門,我走前給你設下了陣法,從外面是打不開的,隻有你開門才行。”
是這樣嗎?
我有些猶豫。
說實話,在鬼節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我又是個容易招鬼的體質,秦夜宸不在,心裏還是非常害怕的。
如果秦夜宸真的回來了,那是再好不過了。可外面的他,總是讓我心裏不安。
思來想去,保險起見,我道:“那你等天亮了進來吧。”
天亮之後,修爲弱一些的鬼應該就不敢出來了。如果是真的秦夜宸的話,天亮了他也不怕。
“笙笙,我取了東西還要去陰間,天亮後陰間大門就關閉了。”門外的秦夜宸又道。
這倒是诶……
就算外面有鬼盯着我們,知道秦夜宸不在了。可以來我這裏鑽空子,也不該知道秦夜宸要去陰間的事吧。
不對,今天是中元節,秦夜宸不在了,不是趁着陰間大門打開去陰間,還能去幹什麽?
我的思緒異常的掙紮,又問:“你要拿什麽?”
“廚房西北角竈台隔闆下的東西。”他說的很專業。
秦夜宸爲了防止有不長眼的陰靈竄進我家,在家裏弄過不少鎮宅的陣法。
廚房是竈王爺的地盤,一般來說也是除了能曬到陽光的地方之外,一間屋子裏陽氣最重的地方。
那裏我記得秦夜宸讓藍哲飛給我折過一張三角形的黃符,也是護宅的陣法之一。
秦夜宸怎麽會把東西落在那個地方呢!
我才不去動那塊隔闆,萬一把家裏的陣法給破了怎麽辦!
隻不過他這番話,倒是讓我有幾分确認他是冒牌貨了。
我本想把連翹和藍哲飛叫過來一起鬥地主。可是轉念一想,就算把他們叫來了。我也不敢開門。
萬一被門外那家夥聽見了,順勢假扮他們倆可怎麽辦。
反正也睡不着,我檢查了一邊家裏的門窗,确定都鎖好後,開了電腦打算找兩個解剖學的公開課看看。
這樣時間能過的快一些,我也不會那麽煎熬,總是想着門口那冒牌貨了。
學校會買各個大學有名的公開課視頻,我便登錄了校内網,找了一個最新的視頻。
這次講的是解剖實錄。試驗台上放着一具屍體,一旁有兩個兩個全副武裝的人正準備解剖。
那兩個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估計我以前也看過他們的公開課。
隻不過兩個人都帶着口罩,又帶着一次性的防具,将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的,我才認不出。
這樣的視頻,通常都是至少由三個人完成的。一個是主刀法醫,一個是助手,還有一個則負責拍攝。
我看着他們将屍體胸膛破開,助理被叫去拿來大鉗子要夾斷屍體的肋骨,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起了一個視角。
那是我在參與解剖,視角仿佛就是視頻中助理的視角……
我記得當時因爲死者胸腔積血,在氣壓變化下,裏面的積血噴出來了。
思緒還沒完全抽離,視頻中的屍體裏也濺出來了一灘血,把主刀法醫的護目鏡都濺的全是血。
我當時就是這樣的!導師的護目鏡全是血!我幫他擦掉的!
視頻裏的助理也去幫着擦血,護目鏡取下來,那人真的是導師……
我愕然。
我和導師可從來沒有錄制過任何解剖實錄的公開課!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對了!門外的家夥怎麽沒動靜了?
我不覺得他是走了。好不容易等到秦夜宸與我分開的日子,他不可能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想到這裏,我握着解剖刀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去。外面很黑,即使有貓眼,也還是什麽都看不清。
我重新回到了房間裏,來回走着,覺得不對勁。
“滋——滋……滋滋……”
奇怪的電流聲傳來,我想起那詭異的解剖視頻,立刻沖回到了卧室。
一切如常,但電流的聲音還是在響起。
我能在網上買個秦夜宸回來,還指不定能在網上遇上更奇怪的事呢。
想到這裏,我覺得還是把那視頻關了的好!
然而一走到電腦前,我卻是傻了眼——視頻裏解剖的兩個人已經不見了,那屍體正在實驗台上掙紮着。
從前見慣了屍體,我不怕屍體。如今與秦夜宸在一起後,見慣了形形色色的鬼與僵屍,我對那胸膛還被開着,露出了裏面五髒六腑的屍體沖我咆哮的模樣,居然也不怎麽害怕了。
我淡定的走上前,猛地将筆記本電腦合上,翻過來拆掉了筆記本後面的電池,聽見那屍體發出了一聲哀嚎後再沒動靜了。
我對于要解剖的屍體,一般都不會刻意去看臉。即使看過了,一般也很少想起來。
但是剛剛那視頻裏的屍體,在我關上電腦的那一刻,我能确定那屍體的确是我和導師解剖的。
具體時間記不清了,但當時解剖的時候除了導師被濺了一臉血,并沒有什麽異常。
事後,我們填好了屍檢報告,縫合了屍體上的傷口,便将屍體放回警局太平間了。
怎麽還會有視頻?還被我深夜找到了?
暗自吐槽了一句自己的倒黴。我忽然瞥見桌便的梳妝鏡上,我的身影旁有一道綠光閃過。
沒多想,我一手往自己眉心貼了張黃符護住三盞命燈,另一隻手則往身後捅去。
尖銳的鬼叫聲想起,那虛無的空氣中,逐漸有一個身影顯現出來。
果然是有鬼想要偷襲我!
先不論這家夥是怎麽進來的,我先幹掉了再說!
可是……這家夥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震驚着,那鬼再次要沖過來,我将手上的解剖刀往上頂去,那女鬼的臉色立刻變了。
她穿着實驗服,難道是從剛剛那個視頻裏爬出來的?
反正是撞鬼,還用了我的臉,更家罪不可赦!我見她想要逃,抓住了她的手臂。将解剖刀用力一刺,那女鬼的身影便慢慢透明了下去。
我刺破了她的内丹!
既然她能從視頻裏爬出來,那冒充導師的那隻鬼說不定也在。
他們應該會障眼法,所以我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才沒看到他們。
剩下的那隻鬼,他的法力應該比剛剛的女鬼更強。不然我不會一點都察覺不到。
不出來是吧,我逼你出來!弄死你!
我跑去廚房,将一小袋糯米拿了出來,對着自己的周圍就撒去。
糯米可以對付屍毒,對陰氣也有效用。即使那陰靈是飄着的,隻要糯米碰觸到陰氣,都會變黑。
我周圍一圈糯米都沒有變黑,看來是那家夥知道糯米的效用躲遠了。
我瞥了眼牆上的鍾,才淩晨2點多,還有的折騰呢。那家夥最好離的我遠遠的。不然的話,靠近我就弄死他!
心裏這麽給自己打着氣,我更不敢出門。外面的鬼可比家裏的鬼還多!
我以自己爲圓點,将糯米朝周圍撒了一個大概半徑爲一米的圓,便抱緊了那袋子糯米,握緊了解剖刀,捂緊了黃符不再動彈,隻是神經緊繃的主意着周圍的情況。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秦夜宸不在,我不想被這些陰靈吃掉的話,必須要堅強。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的樣子,屋子裏傳來咯咯咯的鬼笑聲,聽得我頭皮發麻。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鬼法力比前面那隻要高深一點,但也真的隻是厲害那麽一點點。
不然的話,那隻鬼是不會懼怕我這麽一個半吊子的。
現在他發出這種可怖的笑聲來,多半也是爲了讓我先自己亂了分寸,他要坐享其成。
既然如此,那我也吓吓他!
“你爲什麽要假扮我的導師?”我問,他沒有回應。
“你該知道這屋子裏還有一隻厲鬼的吧?一隻非常非常厲害的厲鬼!厲害到不怕太陽的那種!”我繼續說着,“他很快就要回來了,你要是不怕再死一次的話,就盡管呆着。”
屋子裏還殘留着秦夜宸的陰氣,我試圖将那隻鬼恐吓出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起了反效果,不遠處的糯米竟然發黑了。
一個腳印在上面逐步顯現,我抓起懷裏的糯米就往那裏砸去!
糯米砸到上面,被那東西吸收了。在吸收了糯米之後,一個人影逐步顯現出來。
我猛地将裝有糯米袋子往那家夥頭上一套,那隻鬼顯出身形來了!果然是視頻裏扮演了倒是的那隻鬼!
他将糯米袋子扔到一邊,看向我的眼神異常的惱怒,不像是尋常陰靈想要吃我的陰靈!
不等我再做什麽,他一個箭步上前,先一步制住了我。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那隻厲鬼随時都會回來!我得在他回來前,吃了你!”他的聲音是啞着,法力應該不高,但力氣出奇的大。
想起他能進我家,一定是跟我有因果的。我忙問道:“你究竟是什麽鬼?我跟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他冷笑一聲,“你毀了我的屍身,還說無冤無仇!”
我一愣,慢慢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忙解釋道:“我那是科學解剖!非正常死亡的所有屍體都需要解剖!是爲了幫死者說話!減少冤假錯案!”
“可你就是毀了我的屍身!我入土不安哪!”他惱怒道。
由于他的情緒太過激動。那僞裝逐漸消失,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他的胸腔是被開着,裏面少了些器官。那張臉,居然是視頻裏被解剖的那個屍體的。
他惱怒的将我丢到一邊,指着自己的胸膛道:“你看看!看看!我的屍體被你毀了!連我成了鬼都變成了這副樣子!看!少東西了!”
他說着沖上前來,雙手扒着自己胸前的傷口,異常的憤怒:“你看看!都是你們幹的好事!我的心髒呢!我的腎呢!我活着你們不讓我過好日子!死了連當隻完整的鬼都不行!”
我哪裏被人這麽吼過,換了以前,肯定是早就怕了。
現在和秦夜宸混久了,腰杆子一直挺的跟個什麽似的。驟然被吼了,我比他還生氣,吼了回去:“你閉嘴!這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具屍體的情況我記得,“你的屍體被送過來的時候,裏面的心髒和腎髒就不在了!又不是我拿走的!”
他一愣,我趁機掙脫開,将一張黃符貼到了他的胸口,怒道:“我是法醫!隻對已經死透了的屍體解剖,你死的時候怎麽樣,成爲的鬼就是怎麽樣的!你那開膛破肚,是因爲你死的時候就那樣了!和我沒關系!你自己仔細想想就知道了!”
那隻鬼對這些常識自然是還有的,想了一下,竟然不願意承認:“不……不可能的……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們兩個在解剖我的屍體……不是你們,會是誰?”
“我怎麽知道!”我沒好氣道,“你醒來的時候已經死了,警方是在一間廢棄倉庫裏發現你的屍體的!這件案子還沒結案呢,你要是知道什麽,我可以幫你轉述給警察,幫你找到兇手!”
“兇手……”他呢喃着。神情恍惚而迷茫。
我逐漸瞧出不對勁來。一般來說,兇殺案裏最困難的就是追查兇手是誰。如果沒有目擊者的話,唯一見過兇手的就是死者了。
如今,這個死者卻很迷茫。而且,他的迷茫不是來自逐漸沒看清兇手是誰,而是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殺掉的。
“你……不會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吧?”我問。
那隻鬼兇惡的臉上閃過一道尴尬,冷哼道:“你是警察,怎麽不去查兇手!”
“不好意思,我是實習法醫。實——習——”我着重強調着。
那隻鬼有些煩躁,不斷呢喃着:“我死了……我是被誰殺的?我怎麽會死的……那個人爲什麽要跟我說是法醫破壞了我的身體……”
他喋喋不休的呢喃着,我敏銳的聽出來了不對勁的地方:“誰告訴你是法醫破壞你的身體?”
他一愣:“就是那個人……他還告訴了我你住在這裏!讓我今天來殺你!說你身邊那隻厲害的鬼不在!”
被算計了啊!
我忙問:“他長什麽樣子?是男是女?”
那鬼仔細的想着:“男的……吧……”他也不是很确定,“他……他爲什麽要騙我?”
“我也想知道呢!”
那家夥知道秦夜宸不在,讓鬼來害我。那他肯定是知道秦夜宸今天去陰間的,會不會在去陰間的路上也設好了陷阱等着秦夜宸自投羅網?
我下意識的就要出門去找秦夜宸。可馬上又冷靜了下來。
先不說我不認識去陰間的路,我是個活人,壓根兒就去不了陰間。而且,我這麽菜,去了肯定也是給秦夜宸添堵。
想到這裏,我問那隻鬼:“那個人怎麽找上你的?他是人是鬼?”
“我不知道……”那鬼迷茫的搖搖頭,“他給了我這個,說是能讓我避開屋裏的陣法進屋。”
他說着拿出一個三角形的東西,我接過,發現是黑乎乎的一塊小木頭。
這東西的質感,與秦夜宸的那兩塊黑木牌還有點像。
“這東西先留在我這裏吧。”我對那鬼道,“那人讓你來害我,是不懷好意!你該知道的,我身邊有隻更厲害的鬼。你殺了我,那隻鬼肯定不會放過你的!那人是在害你!”
那隻鬼沒有出聲,想來是現在冷靜下來也想到了這件事。已經死過一回的鬼,往往比活人更惜命。
現在他也不敢對我輕舉妄動了。
我思索了一番,對他道:“你有什麽話就跟我說吧,天亮後,我送你去清虛觀給你超度,行不行?”
他有些驚訝:“你願意幫我?”
“前提是你不害我,我就幫你。”我闆着臉。
他思索了一番,我繼續道:“你想出去自由自在的也行,我不會妨礙你的。你也别擔心我報複你,隻要你以後不來害我,今晚的事我就當做沒發生過。”
“行,我不害你。”他倒是爽快的答應了。
我聽秦夜宸說過,活人與死人之間的對話往往是很微妙的。絕對不能輕易答應對方什麽。
不然的話,要是答應了沒做到,就是欠下了債,是要遭天譴的。
得到了這鬼的保證,我在心裏長長的松了口氣。
“那你現在是等天亮後,我找個黃符送你去清虛觀,還是自己自由自在的去外面浪?”我問道。
他想了想,道:“我不想被超度。我要去找那個人,問清楚他爲什麽要騙我!”
“你不怕被他滅口?”我問。
那鬼一下子被問的噤聲了。瞧他那害怕的模樣,我可以确定那指使他來殺我的人,實力肯定非常的強大。
就是不知道那會是誰?而且,爲什麽要來殺我?
我就算有時候脾氣犟了些,也不至于得罪這樣能指使惡鬼的大佬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那隻鬼一個人飄了出去。就在他離開屋子的時候。我喊住了他,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順着網線啊,你看視頻,我就爬進來了。”他說着想要飄回屋子,但仿佛撞上了什麽,被彈開了。那應該是秦夜宸留下來的陣法。
以後我都不敢随便給人留言“不服順着網線爬過來打我”了。
“對了,那隻内丹被你弄碎的女鬼,也是之前被你解剖的一隻鬼。她和我一樣,都是被那個人忽悠過來的。”
走前,那隻鬼告訴我了這麽一聲,算是賣給我了個人情。
我卻是身子發涼。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幾年我解剖了不少的屍體,難不成都會化作厲鬼來找我?
那我也太冤了吧!
想到這裏,我回到了屋子裏,祈求着秦夜宸趕快回來。正在收房間的時候,我看到床角便也有一塊黑色的小木塊,撿了起來。
這個和那隻鬼給我的小木塊一樣,應該都是從一塊完整的木牌上切下來的一個角。
我找出秦夜宸留在家裏的黑木牌,将兩個角在黑木牌上比了下,正正好是那黑木牌的大小。
這黑木牌是秦夜宸的,難道那人是和秦夜宸有仇?
可秦夜宸這千把年都被封印着,仇人早死了吧。
不對……
如果真是和秦夜宸有仇,那幕後人就可以确認是鬼不是人了!
我收拾着屋子,将滿地的糯米掃掉了。正在收拾剩餘的垃圾,身後傳來了一股陰氣。
我立刻就想要掏出解剖刀,秦夜宸的臉映入了我的眼眸。
他想要來抱我,我将道口對準了他:“不準過來!”有鬼能潛入我家,還頂着我和導師的臉。未必就不能頂着秦夜宸的臉。
他對我的話有些意外,但還是乖乖聽話的站在了原地:“怎麽了?”
“你是誰?”
“是我啊,笙笙。秦夜宸。”他不解的道。
“把你身上的黑色小木塊拿出來!我知道是那個人給你!指使你過來的!說是我毀壞了你的屍身!”我故意诓他。
秦夜宸眉頭一皺:“笙笙你在說什麽?我的屍身是我自己毀掉的。在湘西寨子裏的時候——笙笙,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我故意裝作不信的模樣,繼續诓他話:“那你讓我把你壓進黃符裏!天亮後送去清虛觀超度!”
秦夜宸一頓,無奈的問我:“把我送去超度了,笙笙你要守寡嗎?”
我連一紅。這一本正經能說流氓話的鬼,肯定是秦夜宸了!
保險起見,我還是勾了勾手指。一條紅線在我與他的無名指上閃現,果真是他!
我長長的松了口氣,放下了解剖刀。他上前将我擁入了懷中,語氣滿是心疼:“昨晚被吓壞了是不是?”
“嗯……”堅強了一晚上的我,此刻被他關心了一句,突然就有些想哭了。
“好可怕……有鬼進屋子了……”
“什麽?你傷到沒有?”秦夜宸忙問。
我搖搖頭。躲在他懷裏講完了經過,秦夜宸的眉頭整個都皺成了一個川字。
“那人應該是沖我來的。”他惱怒道。
“那爲什麽讓鬼來殺我?”我不懂。
秦夜宸抱緊了我:“我也不是很明白,也許是他沒有把握殺我,才動了你的心思。”
他看向手中的兩塊黑木牌,眼神愈發的幽深:“看來,還要從這裏查起。”
“對了,你去陰間,有沒有被暗算?”我問。
秦夜宸搖搖頭:“意外的平順,隻是沒找到什麽線索。”
那隻能算了。
秦夜宸幫着我打開了合着的筆記本,那裏還有一隻鬼被卡在電腦屏幕上。
大概是我拔電池的速度太快,那隻鬼順着網線還沒有能完全爬過來就斷網了。
秦夜宸拎起了那隻鬼,那隻鬼交代的話跟之前我放走的那隻鬼差不多,都是被騙了。
他的身上也搜出來了一小塊黑木頭,我找了放黃符壓了他後。準備寄去清虛觀。
秦夜宸将家裏剩餘的垃圾打掃了,兩個人一起去樓下吃了早飯,就去了郵局寄東西。
我時不時的會給外公外婆寄點東西。槐樹村地方偏僻,快遞公司都寄不到,隻能寄郵政小包。
雖然速度慢了些,但關鍵在于穩妥,而且那是唯一能寄到槐樹村的東西。
這次去郵局寄黃符,我正在填送貨地址,一旁忽然有人喊了我:“夏笙?”
我好奇的擡起頭來,看見那是一個有些眼熟的男生在喊我。
他見我面露疑惑,沖我一笑,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徐高軒。你不認識我,我可是記得你的。”
“爲什麽?”
“你的快遞都是我送的啊!”
我擡頭想起來爲什麽覺得他這麽眼熟了!我會給外公外婆寄東西,外公外婆也時不時的會給我寄點土特産,也都走郵政包裹的!
他們寄過來東西都是那種一大包一大包的,我一個人扛不動,都會拜托送快遞的小哥幫我拿上樓。
“原來是你啊!不好意思,這次你沒戴帽子我一時還沒認出來……”我有些尴尬。
“沒事!”他沖我爽朗的一笑,“這次也來寄東西嗎?重不重?我幫你拿!”
“不重,就一個信封。”我将壓着小鬼的黃符放入了一個信封之中,寄的加急件。
至于爲什麽不自己去清虛觀?
一來我不認識路,二來那地方秦夜宸進不去,我也不想讓他一個人在外面等我,索性就直接寄過去了。
徐高軒幫我拿了個文件袋過來,同時提醒道:“信封你寄信好了,寄加急件太貴了,不合算。”
“沒事,我就想這東西快點到而已。”我不以爲意。
“對了。你最近寄東西嗎?下次不用自己拿過來了,打電話給我好了,我去你家上門取件呀!你記一下我的号碼吧!我打給你好了,你的号碼我還記得!”他說着熱情的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的手機正巧在秦夜宸那裏,他接通了電話,一臉的不爽:“找我妻子有什麽事?”
徐高軒有些尴尬,秦夜宸從一邊介紹郵局曆史的櫥窗旁走回來,挽住了我的腰。
徐高軒異常的尴尬:“你……夏笙,你結婚了?你不單身嗎……”
“剛結的。”我道。
“哦……”他有些失落的應了一聲。
“你去工作吧,我填好快遞單了。”我又不是傻子,無緣無故有個男人來獻殷勤,不是不懷好意,就是對我有好感了。
徐高軒要真是不懷好意,來給我送快遞那麽多次。早就下手了。所以隻能是後者。
我不是那種喜歡和人玩暧昧的人,本就不喜歡他,而且又有了秦夜宸,當然是要和别的男人保持距離了。
不過,一旁的某隻鬼已經吃起醋來了。
徐高軒順着我給的台階要去工作,忽然從他口袋裏飄出來了一張紙。
那是一張快遞單的存根,就落在了我的腳邊。我幫着徐高軒撿起,習慣性的多看了一眼,上面的收貨人寫着我的名字。
徐高軒本想拿回去,但發現我已經看到了,無比尴尬的解釋道:“這是我忘記放回去了……”
我最近一次網購就是買了個秦夜宸回來,這應該就是上次的那張快遞單!
我忙看了眼,果然,日期是幾個月前!
徐高軒想要拿回去,我忙道:“這能給我嗎?”
他不解,我道:“這東西對我很重要!”說不定能查清秦夜宸那塊黑木牌的來源呢!
他見我表情鄭重,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
“謝謝!”我歡喜的道了謝,将黃符寄掉後了,忙拉着秦夜宸回家了。
一路上,這隻鬼都悶悶不樂的。
回到家,我不解的抱住了他:“怎麽了?”
“在我們那個年代,這叫私相授受。”他一本正經的說着一串酸溜溜的話。
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笑道:“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麽當着夫君你的面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嗎?”
他的眉頭挑了一下,忍着什麽情緒道:“再說一遍。”
“爲什麽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我滿足他的重複着。
“不是這個。”他有些強調,“把省略的那個重複!”
我仔細回想了一邊剛剛的整句話,不是很确定的道:“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麽當着夫君……”
“重複!”他蓦然打斷了我。
我意識到他是在讓我重複什麽了,挑起來摟住了他的脖子連喊了好幾聲的夫君,把這老鬼樂的差點抱着我就要往床上壓,好在我即使攔住了他。
“先幹正事啦!”
“笙笙就是正事。”
老流氓!
“别鬧了啦!上次這東西莫名其妙不見了,這次我得看清了才行。”我拍開了他。
秦夜宸見我語氣慎重,這才從我身上起來,接過了我手中拽着的紙。
“這是什麽?”他問。
我思索了一把,找了個最爲貼切的形容:“你賣身契的存根。”
他不解。
我耐着性子先是跟我解釋了一邊什麽叫做網購,又解釋了一邊什麽是快遞行業,他稍稍懂了些。
這張快遞單上沒有寫寄件人,寄件地址也有些模糊了。我上官網查了條形碼,發現是從綠城寄過來的。
從澤雲城到綠城需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說不上近,但也不算遠。
我與秦夜宸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去綠城看看。一般網店爲了快點将包裹寄到賣家手裏,都是用專業的快遞公司的。除非是一些偏遠的地區,隻能用郵政包裹。
澤雲城與綠城都算是發展較好的城市。兩者之間的快遞一般來說很少會用郵政包裹的。
我們可以從這裏查起。
去快餐店結算了工資,我和秦夜宸便踏上了前往綠城的火車。
那在中元節暗算我的人,說不定就和那家店有關。
沒有買到卧鋪,隻有軟座了,所幸的是我可以抱着秦夜宸睡。
那張快遞單我拍了照備份,免得再消失不見了。
想起這個,我好奇的低聲問秦夜宸:“你還記得封印剛解除時發生的事嗎?”
他點頭,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邪魅的笑,附在我耳畔輕聲道:“笙笙想重溫嗎?”
我蓦然想起了那個被我當做春夢的晚上,就知道這貨又不正經了!
暗自踢了他一腳,我羞赧道:“嚴肅點!說正事呢!那張快遞單,我記得我沒有丢。但是後來我想找的時候,不見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他努力回想着,勉強道:“還記得些許。但也不是很真切。”
我忙催問:“那你先說說你記得的!”
“我記得那晚封印解除,便去找了你。喝了你的血……”他說着這裏有些愧疚,“抱歉,笙笙。”
“沒事,你繼續說。”我現在才不在意這些呢。
“你說的包裹,我記得上面也有些許的法力殘留。後來那些東西不見了,大概是那些殘留的法力所緻。”
“什麽法力殘留?”我忙問。
“就像是你設定的鬧鍾,在一定時間後會響起一樣。那種法力殘留在上面,可以在一定時間後,将東西全部毀掉,一點蹤迹也不留下。”
毀屍滅迹呀!
“誰會這種法術?”我忙問。
“當年我帶軍時,軍中有術士會此等法術。那是爲了防止重要情報落在敵軍手中的手段,如今卻是不知道誰還會。”
那法術是肯定能流傳下來的,隻是千把年過去了。能不能查到就不一定了。
至于交易記錄,找個黑客就能抹掉。
天黑之後,我趴在秦夜宸身上睡覺。車廂裏有人在打牌,很吵。但秦夜宸用陰氣幫我隔離掉了那些聲音,我倒是睡的很香。
隻是迷迷糊糊的,我又夢見了自己和秦夜宸。
“宸,冥宮出事了呢。”我道。
秦夜宸微微颔首,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說會是真的嗎?”我壓低了聲音又問。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遠方。即使從未去過陰間,我也知道他看向的方向是冥宮所在的地方。
“宸?”見我不語,我又喚了他一聲:“會是真的嗎?冥宮……易主了?”
秦夜宸皺眉,好半天,沉聲道:“冥宮之主從來都是兩位冥王,沒有易主之說。”
“那封印……”我有些忐忑的低聲問着。
“能找到再說吧。”秦夜宸垂眼,看得出他此刻心情有些煩躁。再次擡眼時,又變成了擔憂。
“瑤瑤,這件事你就别管了。”
很好,又是那個叫瑤瑤的女人!
我挖他們家祖墳了嗎!連個踏實夢都不讓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