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
秦夜宸的眼神有些閃躲,我的心裏沒來由的慌了,松開了抱着他的手。
正要完全松開前,他卻先一步抱住了我。
“笙笙,不要生氣。”他的聲音低低的,“我告訴你,但你不要生氣,好嗎?”
我想起那夢境中他喊着那女人時的溫柔,又是生氣又是傷心,但隻能都忍着,道:“你說……”
他稍稍松開我,看見我的表情,眉頭緊皺,語氣還有些心虛:“丞相小姐的小名,就叫瑤瑤……”
我的心一沉,秦夜宸慌忙又道:“是母親告訴我的!她與父親爲我定下了這門婚事後,雙方合了八字,又互相問了小名。這是古時的規矩,不是我的主動問的!我也從來沒喊過!”
瞧着他越說越慌張,生怕我不信他的模樣,我心裏似乎也沒那麽生氣了。
隻是還想撒嬌,撅着嘴又問他:“那你平時都喊她什麽……”
“我從來沒喊過她。”秦夜宸一臉無辜,“我與她隻見過兩面。一次是太皇太後壽宴,一次便是她死之時。笙笙,我不會騙你的。”
開心些了!
我抱住了他,又撒嬌問:“那你以後要是見到了她,會不會不要我……”
“當然不會。說什麽傻話呢。”他無奈又寵溺的摸着我的頭。
“那……你爲什麽會喜歡我呀?”我這個時候倒不自信起來了,“我脾氣不好,還貪财,學的專業也不好……”
“喜歡哪裏需要那麽多理由?”他輕輕啄了下我的臉頰,“你脾氣不好我寵着,你貪财我就努力賺錢給你,你的專業是跟死人打交道,笙笙,我就是死人啊?”
被他這麽一說,仿佛他就是爲我量身打造的一般。
“秦夜宸……”
“嗯?”
“水涼了……”
“那起來吧,已經泡一刻鍾了。”
我點點頭。
他松開我俯下身去,拿過一條的幹毛巾幫我擦幹了腳,抱着我去了床上。
我覺得我會被他這樣寵成一個廢人。
這屋子隔音不好,秦夜宸幾次不安分的摸過來,都被我拒絕了。
白天雖然睡了一覺,但因爲做了個噩夢,睡的并不好。我抱着秦夜宸,沒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又做了個夢。
夢中依舊有秦夜宸,但内容卻不再是他摟着一個陌生的女人了。
這一回,我夢見秦夜宸牽着我的手,帶我行走在形形色色的陰靈之中,與我挑選着路邊小攤上有趣的小玩意。
他又帶我去爬山,山頂有着一幢巍峨壯麗的宅院。
秦夜宸帶着我站在宅院後,我們腳下是波濤洶湧的河流。兩人坐在懸崖便有說有笑的,看得出秦夜宸整隻鬼都很放松,似乎很享受這一刻。
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說,他在聽着。我具體說了什麽。我也不清楚,隻知道秦夜宸聽得很認真。
好一會兒,我說累了。秦夜宸蓦然道:“以後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低着頭問我,眼中滿是期待。
願意啊!當然願意啊!
我心中雀躍無比,正要答應,可又有不好意思。
秦夜宸有些等不及了:“願意嗎?瑤瑤?”
瑤瑤?!
他在給了一個女人求婚!
我是被氣醒的!
一醒來,瞧見抱着我的秦夜宸,氣還沒消,立刻質問他:“你給誰求婚呢!”
秦夜宸一臉茫然:“什麽?”
“什麽什麽!你給那個叫瑤瑤的女人求婚!我看到了!我親眼看到的!”我感覺自己都要被氣哭了。
秦夜宸無奈:“我沒有給她求過婚……求親之時,還是母親擺脫了姑母去說的。一直在定親前,我都不知道長輩們給我說親了。”
他說的真誠,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夢境當成了現實。瞧着秦夜宸那無辜的面容,我感覺自己這麽折騰他,快沒臉見他了。
猛地就拉起了被子将自己藏了進去,秦夜宸追過來抱住了我:“笙笙?怎麽了?”
“感覺自己好笨……”我悶悶不樂道。
“嗯?”
“我剛剛做了個夢……”我撇着嘴,被子慢慢被秦夜宸拉開,我對上他的眼神,無比的心虛:“夢見你給我求婚了……”
“給你求婚怎麽生氣了?”
“你管我喊瑤瑤!”我氣得跺腳。
秦夜宸無奈,将我摟入了懷中:“隻是個夢而已。沒聽說過麽?夢都是反的。”
對!一定都是反的!
“那你現在給我求婚!”我跟個小孩子一般。
秦夜宸啄了我一口,松開了抱着我的懷抱。他難道是嫌棄我了?
我正胡想着,想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就見秦夜宸下床,握着我的手,鄭重的跪在了我的面前。
“笙笙,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問,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隻黑絲絨的錦盒,裏面靜靜的躺着一枚亮閃閃的鑽戒。
我愕然。
秦夜宸再次喚了我一聲,“笙笙?”
“願意!”我立刻道,生怕說完了誰跟我搶一般。
秦夜宸露出一抹歡喜的笑來,低頭将鑽戒戴入我的無名指上。
戒指戴好,許久沒出現的姻緣線也閃現出來,将戒指層層纏住确保不會掉落後,又消失不見。
秦夜宸吻了一下我的手背,起身坐回到我身邊抱住我。他握着我的左手,示意我看向這戒指:“喜歡嗎?”
“喜歡!”這鑽石大的都快當鴿子蛋了!亮閃閃的,怎麽會不喜歡!
“喜歡就好。”他似乎是松了口氣。
我好奇道:“你什麽時候買的戒指?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而且他哪來的錢?家裏的财政大權可在我的手上!
“來苗疆前。本來等你解毒後給你求婚的,既然你問了,那先給你戴上也一樣。”他抱着我來回搖着身子,像是在哄嬰兒一般,“我問哲飛現代人結婚需要什麽,他說要鑽戒。錢是要商君豪要的,我幫他改了商家的風水。保商家一百年榮華富貴。”
“那你能把我們家的風水也改好一點嗎?我也想要賺大錢、發大财……”
“你要發大财。我隻能努力賺錢了。”秦夜宸寵溺的無奈道。
“爲什麽不直接改風水?改了之後,我是不是出門就能撿到錢?一大捆一大捆的撿?”
秦夜宸輕輕刮了刮我的鼻子:“傻瓜,胡想什麽呢?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改風水得來的财運終究是不長久的。”
“爲什麽?”
“一些小事,更改風水是沒問題的。但若是大氣運,風水改得了一時,改不了一世。幫商君豪這樣做,借的是商家後世子輩的氣運。”
我有些驚訝,又問:“那商君豪知道嗎?”
秦夜宸颔首:“他說,商家這些年也是看着光鮮,實際上快不行了。後世的氣運後世再說吧,他隻想保住眼前的繁華,不讓他父母傷心。”
這是他的選擇,我也不能多說什麽,隻能當做不知道了。
捂着那枚鑽戒,我躺在秦夜宸懷裏心滿意足的睡到了天亮。
出去吃早飯的時候,藍哲飛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叫出了聲。
“大姐夫你速度夠快的啊!我前腳跟你說完,你後腳就買了!”
“那是自然。”
商君豪對我們說了聲恭喜,眼神卻瞧着有些失落。
芷萱看着那戒指眼睛都直了,她拉了拉商君豪,顯然是在暗示她,商君豪卻裝傻。
吃過了早飯,我們去找族長。
一見我,族長的眼神比昨晚還要怪異,看的我渾身不舒服。
“族長,怎麽了?是夏笙姐中的毒棘手嗎?”藍哲飛問道。
族長若有所思:“說棘手是棘手,可現在,又不怎麽棘手了。”
“什麽意思?”秦夜宸問。
“女娃子中的毒,是劇毒,見血封喉。”他說着一頓,看向我的眼神越發的幽深:“中毒的人,早就應該毒發身亡了。”
我立刻看了眼自己的腳下,還有影子,還好還是人!
藍哲飛咋舌:“族長,你别吓我。我夏笙姐中毒快一個月了,可一直都好好着呢……”
“這就是怪異的地方!”族長比我們還疑惑,“女娃子是不是有什麽奇遇?”
唯一的奇遇,就是碰上秦夜宸了吧……
我看向秦夜宸,族長也随着我的眼神看向了秦夜宸。秦夜宸無奈道:“我并不會解蠱毒。”
“那是怎麽回事……”族長暗自嘟囔着。
秦夜宸催促着問道:“那該怎麽解毒?”
“砒霜怎麽解?”族長冷聲問道。
我一愣:“不是蠱毒麽?怎麽是砒霜?”
“都一樣!”族長越看我越覺得奇怪,“你該死了啊……爲什麽你還活着……”
他不住的念叨着,聽着感覺乖不吉利的。
我索性轉移了話題:“那你先幫商先生解情蠱吧。”商君豪一上午都失魂落魄的,估計是等解蠱等的都心焦了。
族長是個爽快的人,比連翹爺爺那端着架子的老爺子和藹的多。見時間差不多到晌午了,他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行。”
解蠱的東西,族長早就讓他七歲的小孫子準備好了。
一隻昂首挺胸的大公雞,幾枚煮好了的白煮蛋,看不出品種的熏香與另一條蠶寶寶。
族長家的後院裏,藍哲飛和那叫茂才的小朋友已經擺好了三張長凳子。
商君豪脫掉了上衣後躺上去,那隻原本安靜的在一旁踱步的大公雞忽然對着商君豪不住的啼叫了起來。
我看到商君豪的肚子鼓起來了一小塊,一會兒又下去了。沒一會兒,又鼓起來了,仿佛有什麽在他肚子裏遊走着一般。
“那是什麽!”芷萱忽然尖叫起來,害怕的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自從被她害過一回後,便對她有些生疏了。
原本兩個人是站的有些距離的,但我第一次見解蠱。看的出神,沒注意她什麽時候又站到我的身旁來。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秦夜宸帶着我另一邊走了兩遍。芷萱還想過來,被他一個眼神瞪在了原地。
“那是蠱蟲?”我望着商君豪那跟海面一樣此起彼伏的肚子,咋舌的問秦夜宸。
他微微颔首,解釋道:“蠱蟲懼怕公雞,因而出現了這般的反應。”
族長瞧着那鼓起來的東西,用熏香在自己手上抹了一圈,握着剝好的白煮蛋輕輕在商君豪的肚子上來回滾動着。
滾了好一會兒,那鼓起來的小包似乎是癟了許多下去。
秦夜宸帶着我往後退了兩步,族長将手中的雞蛋丢出去。那蛋摔在地上碎掉,裏面居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蟲。
公雞沖過去,低頭一啄便是一大把蟲,全吞下了肚子。
“這是子母蠱蟲的母蟲與繁衍出來的其餘子蟲。隻有解了這個,才能解掉情蠱。”秦夜宸說着看了眼芷萱,低聲與我道:“母蟲死亡,子蟲是有感應的。一會兒,咱們就該能聽到悲号聲了。”
話音未落,公雞就地上一條大一些的蟲子吞下肚子。沒一會兒,後院裏就響起了如秋風呼嘯而過的悲号聲。
族長猛地拍了一下手:“好啊!下蠱人竟然就在這裏!”
他逐一的掃視過我們周圍,眼神略過了芷萱,卻是直直的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愣。
秦夜宸反應飛快,迅速用陰氣将我的身子檢查一遍,伸手在探入我的外套口袋,将一枚硬币大小的盒子拿了出來。
“這是什麽?”我怎麽不知道我口袋有這個。
秦夜宸下意識的想要打開,那族長忙喊停,從秦夜宸手中将盒子搶了過去。
“這是子蟲!不能打開!極度悲傷下的子蟲打開來。會立刻鑽進人身體裏的!”族長嚴厲教訓着我們。
芷萱忽然喊出聲來:“夏笙……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怎麽了……”我一頭霧水。
“你怎麽能對君豪下蠱!”她驚呼出聲。
“我才沒有!我自己都中了蠱毒呢!我哪裏會下蠱!”這鍋我可不背!
“那你身上怎麽會有子蠱蟲!”芷萱質問我。
我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我自己也都不知道爲什麽會有……
對了,剛剛芷萱刻意靠近了我,難道是那個時候她把子蟲放到我身上的?
我還在想着,商君豪從一邊的凳子上坐了起來。
我忙解釋:“真不是我……商先生你别忘了,你中蠱這件事還是我提醒你的呢!要真是我,我幹嘛提醒你呢!”
“我知道。”商君豪點頭,神色卻有着掙紮與疑惑:“夏笙……”
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怪異,秦夜宸忽地往前站了一步,擋住了他看着我的視線,對族長道:“麻煩把情蠱一起解了,其餘的事,解蠱之後再說。”
“你這是要包庇夏笙嗎?”芷萱不服氣的質問秦夜宸。
秦夜宸斜睨過她,冷聲反問:“你有意見?”
他氣勢駭人,周身的鬼氣已經在身旁翻湧了起來。芷萱敢說半個不字,秦夜宸就敢把她掀翻出去。
畏懼于秦夜宸的威勢,芷萱不敢再言語。
族長瞧了眼我們,讓小孫子茂才抱來一捆柴之後,點燃了柴火堆,将裝有子蟲的盒子丢進了火焰之中。
哀嚎聲下,子蟲被燒死了。
族長示意商君豪躺下去,商君豪的眼神留戀在我的身上,秦夜宸不快的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突然明白商君豪爲什麽一上午都悶悶不樂的了。
如果芷萱能将子蟲丢到我身上,那她也能将情蠱的雌蒹葭丢到我身上!這樣一來,商君豪就會因爲情蠱而喜歡上我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商君豪和芷萱的房間就在我們隔壁。
早上出門前,我在廁所門口遇見過芷萱一回。那個時候,她拍了我一下,算是跟我問早。情蠱也許是那個時候被她丢到我身上的!
我幹嘛檢查了起來,翻遍了口袋卻還是沒有發現另一隻裝蠱蟲的盒子。
而族長,将那奇怪的香薰抹在了商君豪的肚子上後,再次用雞蛋将情蠱取了出來。
這時從凳子上再次坐起來的商君豪,眼神恢複了我最開始見到他時的模樣。
蠱蟲依舊被大公雞吃了,吃完,它就死了。
族長将公雞燒掉了。
但除秦夜宸外的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再次辯解:“我真的不會蠱術……更沒有給他下情蠱……”
藍哲飛點頭:“我信!夏笙姐你這麽笨,肯定不會!”
看在他前半句話上,我決定這回原諒他罵我笨。
商君豪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芷萱,蓦然蹙眉:“我怎麽會帶你來這裏……”
他的語氣有些迷茫,還有着幾分說不清的疑惑與後悔。
藍哲飛見狀笑道:“商少爺,你忘啦?那可是你的女朋友呢!一路上,你們恩恩愛愛!比我夏笙姐和大姐夫還會秀恩愛!那叫一個膩歪!我這隻單身狗被你們的狗糧喂的都快要吐了!”
瞧着商君豪的臉色越來越差,藍哲飛這小子故意使壞。越說越起勁:“你還喂她吃飯了,給她擦汗!還……”
“好了!我沒失憶!”商君豪大怒着打斷了藍哲飛,藍哲飛往我和秦夜宸身後一閃,躲了起來。
商君豪惱怒的瞪了眼他,又看向南芷萱,最後看向我們,問道:“情蠱這算是解了吧?”
族長點頭:“解了。”
“那你給夏笙解毒吧。”商君豪站起來撿起了自己的衣服,穿好後又問:“誰給我下的蠱,你知道嗎?”他問族長。
族長搖搖頭,眼神在我和芷萱之間遊離着,道:“還不确定。”
凡事講個證據,我們沒證據說是芷萱。反倒是我,身上被找出來了子蟲。
商君豪沒說什麽走了,芷萱想要跟上去,被他煩躁的打發掉了。
族長沒有辦法解除我的蠱毒,我們隻能在寨子裏多滞留幾天。
院子裏的東西有些多,我便帶着秦夜宸和藍哲飛一起幫茂才收拾着。同時覺得很奇怪,家裏怎麽就族長夫妻和茂才這兩老一少呢?
藍哲飛也注意到了,好奇的問道:“你爸爸媽媽呢?”
茂才的嘴巴一撅:“爸爸死了……”
“對不起啊……”藍哲飛忙道歉。
茂才搖搖頭:“沒事的!死了就是死了,我懂的!我長大以後,會照顧爺爺奶奶的!”
這孩子真懂事!
下午的時候,我和秦夜宸在商量情蠱的事。他掌心攤開,裏面是他用陰氣包裹着的另一隻蟲子。
“這是……”我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
他颔首:“是雌蒹葭。”
“你哪裏找到的?”我忙問。
“早上出去吃早飯前,我在你帽子裏發現的。當時沒說,一是怕吓着你,二是因爲子蟲還沒有找到。”
原來是這樣。
秦夜宸用鬼火将這蠱蟲燒了。我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安穩了許多。
“會是芷萱嗎?”我問。
“你還不信?”秦夜宸反問我。
也是……
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了。
秦夜宸看出來了我的煩躁,道:“是她做錯事,又不是你對不起她,自責什麽?”
好像是哦……
我果然還是太慫了。
商君豪那裏,從他解除情蠱之後的表現來看,他應該并不喜歡芷萱。之後會怎麽樣呢?
算了,不去想這些了。眼下,還是先想辦法把我的蠱毒解了才是。
我與秦夜宸相偎在吊腳樓的陰影裏納涼,茂才與藍哲飛玩累了也過來了。
我帶了不少零食,藍哲飛不客氣的将零食袋子拿到了茂才身邊,表示随便吃。
茂才拿了不少,可開心了。
正吃着一根大波闆糖,他忽然問我:“姐姐,你中的毒,真的都被吃掉了嗎?”
“啊?”我沒聽懂他這沒頭沒腦的話來。
秦夜宸卻聽出來了苗頭,追問道:“被什麽吃掉了?你怎麽知道的?”
“被姐姐肚子裏的東西吃掉了啊。爺爺說的!”小家夥仰着臉,挺直了腰杆子,就怕我們不信他。
族長看來是有事情瞞着我們!
隻是肚子裏的東西……那是秦夜宸給我喂下的吧?
那究竟是什麽?居然能吃毒?
我看向秦夜宸,正好對上他的眼神,他卻躲開了。
藍哲飛疑惑道:“夏笙姐肚子裏有什麽啊?”
“是啊,姐姐,你肚子裏有什麽?”茂才也問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隻能看向秦夜宸。
藍哲飛驚呼了起來:“姐!你該不會是懷了吧!”
“你才懷了!”我一個白眼翻過去,又看向了秦夜宸。
我肚子裏的東西,是他放進去的……
他伸手,輕輕在我的肚子上撫過,打入了一抹陰氣去探測。沒一會兒,他有些疑惑的皺了眉。
“那是什麽?”他問。
我内心一口老血。
他居然不知道!他親口給我喂下的!
“你不知道那是什麽?”我不可置信。
秦夜宸一臉無辜與迷茫的搖了搖頭。
我再也忍不住了:“那可是你給我吃下去的!還說是什麽能救我命的東西!”
好的吧,如今這東西吸收了我中的蠱毒,的确是救我命了。
秦夜宸錯愕,好一會兒,他的眼中似乎是閃過了幾分了然,沒有再問下去。
藍哲飛一頭霧水:“這是怎麽回事?大姐夫,你給夏笙姐喂什麽啦?”
“沒你的事。”秦夜宸的語氣有幾分煩躁,他看向我,又别開了頭。
藍哲飛嫌棄的哼了他一下,窩到我身邊,戳了戳我,示意我去問秦夜宸。
他當時不想說,現在也不說,顯然是不想告訴我。我被氣的不想跟他說話,起身走了。
茂才在身後大聲問我:“姐姐你去哪裏?”
“随便走走!”
“那你千萬不要去後山!”茂才又喊道。
“知道了!”指不定他們家後山跟連翹家後山一樣,都是僵屍窩呢!
“我陪你。”秦夜宸站起來道。
想起他對我的遮掩的樣子。我就生氣:“不需要!”
這寨子很大,我也不知道往哪裏去,漫無目的的走着。
烈日炎炎下,我被曬得出了一身汗,口幹舌燥的,倒有些後悔毛毛躁躁的出來了。
我該把秦夜宸踢出來才是!
如是想着,看見不遠處有口井,旁邊還有打水桶,我心中一樂。
我是從小在農村長大的,打水這種事也熟練的很。當即就走到井邊拎起打水桶,将水桶丢入井中,想要打桶水洗個手。
然而水桶丢下去,“咚”一聲,卻像是撞到了什麽一般。
難道是口枯井?
我将身子探到井口查看。烈日下。那口井卻是黑黢黢的,一點光亮都沒有,應該是口深井。
裏面的涼意撲面而來,讓我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手中拖着打水桶的繩子蓦然動了動,仿佛被誰牽動了一般。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一道奇怪的身影順着繩子爬了上來,猛地就将我拉入了水中!
冰冷的井水将我淹沒,我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脖子被什麽掐住了。
可惡!
爲什麽一個個都想要害我!我挖他們家祖墳了嗎!
心中越想越氣,竟然蓋過了心裏對瀕臨死亡的恐懼。
秦夜宸那不願意告訴我實情的臉在腦海中閃過,多重惱怒之下,我抓着那隻掐住我的脖子手,狠狠一腳踢了過去!
那東西吃痛,稍稍松開了我的脖子。我趁機又是一腳。掰開了那隻手。
這裏是水裏,我依舊嗆入不少水了,整個人都難受的很。但我知道自己決不能死在這裏,盡全力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我想要浮到水面上去,可是水下的可視度很低,我分不清上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遊。
忽然腰間一涼,那被我踢開的東西居然又從我背後繞上來了!
脖子上傳來異物感,我稍稍側頭,看見一張慘白的臉就擱在我的脖子上。
這張臉整個都被泡的水腫了,眼窩深深的凹下去,一雙唇卻是紅的如同鮮血一般。
估計是隻淹死在這裏的水鬼來要替死鬼的!
我掙脫不開她,索性将手伸到了水鬼的腦袋邊,拎着她的耳朵就将她狠狠的往前一拽!
一個後空翻,我成功擺脫了水鬼。踢了她的腦袋就往上遊去。
雖然時間很短,但已經要到我憋氣的極限了。
頭頂撒入淡淡的亮光,眼看我就要浮上去重見天日了,腳腕處蓦然一重,又被那隻水鬼抓住了!
我被她用力一拉,再次沉了下去。這回水鬼有了準備,避開了我的踢打,再次從背後纏住了我。
我憋不住氣,已經在不斷的嗆水。意識逐漸的要散去,體内那股不想死的意念愈發的強烈。
蓦然,一道綠光湧出,将那水鬼從我身上震退。
大量的空氣被我吸入,我咳嗽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發現自己居然被一個巨大的綠色泡泡包裹了起來。
泡泡外。那隻水鬼還在徘徊着。長發飄飄的,跟海帶絲一樣。
我聽外公說過,這些水鬼将活人拖入水中讓活人也淹死後,活人就成了水鬼的替死鬼。水鬼則可以竊取了這個活人的投胎名額,去陰司報到投胎了。
而那個被淹死的活人,會代替先前的那隻水鬼成爲新的水鬼,繼續日複一日的徘徊在這裏,伺機攻擊其他活人,尋找新的替死鬼。
我估計就是被這水鬼盯上了。
隻是這泡泡是怎麽來的?
我伸手摸了摸,觸感跟玻璃差不多,還是溫熱的。對了,怎麽有光?
我一低頭,自己的肚子正在發出綠色的光芒!
這泡泡也是裏面那東西弄出來的?
我心中好奇,但眼下還是逃出去更重要些。
我看了眼頭頂黑黢黢的一片。試圖推着那泡泡往上飄去。然而還沒等我伸手,那泡泡仿佛與我心意相通一般,慢慢浮上去了。
那水鬼見狀卻是怒了,長大了嘴巴沖我發出尖銳的聲響,遊到泡泡上方試圖阻止我往上遊去。
我不理他,繼續上去,卻沒想到這水鬼的力氣竟然那麽大,竟然将我的泡泡推後了好長一段距離。
我有些生氣,繼續往前去。那水鬼跟上來,繼續推着我。
泡泡被他往下推了不少,忽然一道暗流湧過來,将泡泡卷入其中,無論我怎麽控制也無法再将泡泡脫離出這道暗湧。
泡泡被暗流卷着不知道沖向哪裏,那水鬼不甘心的想要追過來。可由于地理限制,他隻能被困在那裏,瞧着我越漂越遠。
我估計是要被卷入底下暗河了,隻是不知道這條暗流能不能通向地面。要是不能,我還不如去給水鬼當替死鬼呢!
我摸着那泡泡,由于無法再讓泡泡随着我的心意漂動,心情越發的沮喪。
無名指上的鑽戒折射着微弱的光芒,我伸手摸了摸,感覺鼻子有點塞。
秦夜宸爲什麽不告訴我肚子裏的究竟是什麽……
他說是能救我命的好東西,那他跟我說就好了嘛,我不會怪他當時用那麽粗暴的手段強迫我吞下去的。
我介意的是,明明說好了要一起走下去過一生,他卻對我遮遮掩掩有所隐瞞。
我摸着那鑽戒,難受的要哭出來。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滿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那裏傳來一道涼意,一張臉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我沒看清,隻是覺得有些熟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我也依舊被卷在暗流中。
我特别害怕這泡泡會在什麽時候破掉,更害怕這黑暗中是不是也潛伏着什麽東西。
“秦夜宸……”沒出息的就想到了他。我說不需要他怎麽就真的不跟上來了呢!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麽!
我有些後悔跟秦夜宸吵架了,可是後悔完,又覺得自己沒有錯。
他給我喂下莫名其妙的東西,還死活不告訴我,難不成還不準我生氣了?
心間越發的煩躁,我來回摩挲着手上的鑽戒,幾次想要脫下來扔掉,又都不忍心。
似乎是漫長的過了一個世紀之後,我眼前一亮。那強烈的光芒刺得我睜不開眼。
我捂着眼,透過手指見的縫隙,看見我從一道湍急的地下暗河中被沖了出來。
這裏應該是山腰處的模樣,我還沒看清具體位置,“啪”一聲,泡泡破掉了!
我猝不及防的掉入水中,又是被嗆了好大一口水。這裏的水流已經很湍急,即便我水性算是不錯的了,還是被這河水沖的毫無還手之力。
冰涼的河水浸泡着我,讓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我覺得我快不行了,身體被河水淹沒,就要完全沉下去的時候,手腕處蓦然傳來一道觸感,我被人從水裏拉了起來!
“笙笙!”秦夜宸焦急的喊着我。将我從水中拉起,放到了一邊的地上。
我的意識有些模糊,肚子漲的難受,估計是喝了不少的水。
這是純天然無污染的山泉啊……還是免費喝的……
不對,有水鬼了,算什麽無污染!
我因爲溺水,思緒發散而這樣胡思亂想着。
秦夜宸喊了我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更加的着急。他将我平放在地上,雙手伸到我的肚子處,用力一按。
喉嚨裏傳來惡心的感覺,我猛地吐出一口水來。
秦夜宸如此反複了好幾次,我吐出來好大一灘水,才慢慢緩過來。
“秦夜宸……”我看清了他的臉,心中原本強壓下去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猛地就撲進了他的懷裏:“我以爲我要死了……”
“沒事了。”他也是松了口氣的模樣,脫下自己的幹外套蓋在了我的身上,又抱緊了我,輕撫着我的後背與臂膀,不斷的安慰着我:“不怕了,我陪着你呢。”
“嗯……”我沒出息的哭了,哭了會兒,又覺得這副模樣實在是丢人,忍住了剩下的眼淚。
秦夜宸打水給我簡單洗了個臉,抱起我往回飛去。飛了會兒,他卻停下了下來。
“怎麽了?”我哽咽着問。
他示意我看向前面,我轉過頭去,那裏是一條底下暗河的出口。不遠處,還有着一大灘的水漬。
瞧着秦夜宸那凝重的面容。一個不好的猜想湧入我的腦海:“我們該不會走了那麽久,都是在原地打轉吧?”
秦夜宸颔首:“嗯。”
“遇上了鬼打牆?”我低聲的問。
“鬼打牆是用障眼法迷惑了活人的雙眼,卻瞞不過鬼。如今是我在趕路,卻還是被困在了這裏。恐怕,這裏有比鬼打牆更厲害的東西。”秦夜宸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我有些害怕的抱住了他:“會是什麽?”
他搖搖頭,看向了我被沖過來的那條地下河,又放棄了。
地下河中情況複雜,而且不能辨認方向。光是一味的逆流而上,也不是辦法。
秦夜宸掃視了眼周圍,放下了我:“能走嗎?”他問。
我點點頭。
他示意我跟着他,自己則朝着了一個方向走去。
“不是走不出去嗎?我們去哪裏?”我拉着他的衣角有些疑惑的問道。
“先找個地方把你身上的衣服烤幹了再說。這地方詭異的很,我們恐怕一時半會兒出不去。”秦夜宸說着已經帶我進入了林中,撿了些許幹樹枝捧在懷裏。
天不知道爲何黑的很快,我們成功在天黑前找到了一間破廟。
秦夜宸将撿來的一大堆柴火放在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又用不會知道從哪裏找來的火石想要大火。
兩片火石相撞,火星閃過,他下意識的松了手。
望着自己被灼傷的手,秦夜宸愣愣的。
他是陰靈,所以會被火石相撞發出的陽火所傷到。這段日子一來,他恐怕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吧。
他低頭望着那火石,身影是說不出的孤寂。
曾幾何時,意氣風發,軍旅途中,他也曾這樣熟練的生火。如今,卻連這最簡單的取火都成了奢望。
“不要緊吧?”我拉過他的手攤開,虎口與大拇指都有些許的黑色,是被灼傷了。
“小傷而已。”他不以爲的又要撿起火石,我先一步撿起來了。
“這個東西我還沒有用過。你教我好不好?”我雀躍的問着,想要讓他忘記剛剛的不愉快。
秦夜宸自然是答應,手把手的教着我,很快便點燃了面前的火堆。
“把衣服脫了。”他蓦然道。
我臉一紅:“你幹嘛!”這可還是廟裏呢!秦夜宸不至于這麽禽獸吧!
他瞧着我那臉紅心跳的模樣,揚起半絲無奈的笑來:“衣服不脫下來,怎麽給你烘幹?”
原來是這樣……
“那你轉過身去!”我命令着,他照做。我忍着尴尬與不好意思脫衣服,卻見秦夜宸也在那邊脫起了衣服!
還說沒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