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時候會毒發,那師兄也不知道。保險起見,他給了我幾顆急救藥,說是他們家觀主親手煉制的。
一萬一顆,一共五顆。
我覺得清虛觀不去當強盜實在是可惜了。
然而吃下了那藥,我鼻腔之中熱烘烘的感覺沒有了。
秦夜宸幫我擦掉了鼻血,将我抱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了會兒,我才慢慢緩過來。
眼前的世界慢慢停止了旋轉,視線也不再模糊了,看來是那藥起效了。
救命藥,一萬一枚,似乎也不怎麽貴哦……
“感覺怎麽樣了?”秦夜宸關切的問。
“好多了……”我捂着還是有着些許暈眩的頭,又看向那屍體,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我的鼻血因爲來的突然,所以低落在了屍體之上。可是現在,那落在屍體上的血液,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
“要詐屍了!”藍哲飛驚呼一聲,那幹屍已然站了起來。
“又是僵屍?”商君豪也是一臉哔了狗的表情,護着芷萱往後退去。
“是行屍。”秦夜宸不以爲意。
那行屍朝我們沖來,準确說應該是朝我沖來。藍哲飛掏出桃木劍朝前一刺,那行屍的動作便停下了。
行屍的殺傷力連最低等的僵屍都比不上,力氣大點、膽子大一些的活人就可以制服。
藍哲飛又是練過的行家裏手,自然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那屍體倒下去,藍哲飛準備收劍,屍體傷口處卻又什麽沖了出來。
秦夜宸一步上前将藍哲飛拉回到我們身邊。迅速用陰氣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我們圍在其中。
一隻隻血蠱蟲從那屍體的傷口處飛出來沖向我們,被陰氣屏障隔離在了外面。
我的耳朵裏再次被那煩人的“嗡嗡”聲充斥,躲進了秦夜宸的懷中。
眼角無意間掠過芷萱,她似乎也正盯着秦夜宸,眼中閃着異樣的光芒。
不等我細想,藍哲飛在一起不滿的嘟囔了起來:“怎麽還有血蠱蟲……醋都用完了……”
秦夜宸引起一團陰火,再次将那些蟲子全部燒幹淨了。
商君豪愁眉苦臉的:“我去機長室看看,機長可不能出事。”
他正要轉身,見秦夜宸反而拉着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喊住了我們:“你們不去麽?”
“機長不會有事。”秦夜宸頭也不回的道。
“蠱蟲又不是你在控制,你怎麽知道?”芷萱故意跟他唱反調的問道。
“我隻知道機長若是出事,飛機會墜毀,你們都會死。”秦夜宸面無表情。
芷萱覺得不吉利,偏要拉上我們:“我們死,你們難道能活嗎?”
“能呀!我大姐夫會飛!能帶着我和夏笙姐在飛機墜毀前飛走!”藍哲飛笑嘻嘻的秒打臉。
商君豪面帶懷疑:“你會飛?”
“商少爺,你鬼都見過了,還有什麽可懷疑的?”藍哲飛一句話就把商君豪問了個啞口無言。
“那爲什麽你能确定機長沒事?”芷萱見說不過藍哲飛,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因爲下蠱之人還不想死。”秦夜宸冷冷的丢下這句話帶着我走了。
商君豪還是不放心的去了機長室,藍哲飛跟着去了。回來後他給我們報告,機長身體倍兒棒!
我知道剛剛的話中,秦夜宸已經将對芷萱的懷疑暴露的很明顯了。
我雖然還是不願意相信會是她,但心裏總歸還是站秦夜宸這裏多一些。
藍哲飛一邊喝着冰箱裏剛拿出來的飲料,一邊問秦夜宸:“大姐夫,你就不怕那個下蠱的惱羞成怒,給機長下蠱。跟我們同歸于盡?”
秦夜宸睨了他一眼,道:“帶你飛。”
藍哲飛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大姐夫你真帥!”
我也覺得哈哈哈哈!
去苗疆飛機要飛四小時,還有一個多小時,我躺在秦夜宸懷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準備下落了。
下了機場,有商家的人來接我們,便去了酒店。
休整了一番,商君豪做東請我們吃飯。
剛入座,服務員來倒茶,忽然身子一歪,她手沒拿穩,那滾燙的茶壺朝着我的臉就要落下。
秦夜宸眼疾手快,一手托住了那茶壺,一手拉開了我。
“沒事吧?”他低頭問我。
我搖搖頭,還好他反應快,不然那滾水落下來,我就要毀容了。
“夏笙你沒事吧?”芷萱忙關切的問我,又站起來訓那服務員:“你怎麽回事!拿個東西都拿不穩!差點傷到我朋友!”
别人也許看不見,但我是親眼看見她在服務員過來的時候将桌子下的腳伸了出來。
服務員沒注意到,被她絆了一跤,手上的茶壺才會拿不穩的。
我想起秦夜宸之前對芷萱的評價,心莫名涼了幾分。
秦夜宸放下了茶壺,我拿過他的手看了眼,确定沒有燙傷後才松了口氣。
而芷萱還在訓服務員。
服務員看得出是個新手,年紀又小。被芷萱這麽一訓,加上我真的差點被傷到,已經有些六神無主了。
我們這裏的動靜不小,不僅引得周圍的一些客人側目,還把他們經理引來了。
我回過神來,見芷萱還依依不饒的,一旁三個男人誰也攔不住她。
“我沒事,你去忙吧。”我對那服務員道。
她有些意外我會這麽說。
我知道這件事不是她的錯,她也是倒黴。
倒是芷萱,對我不追究的态度有些意外:“夏笙,你不生氣?她可是差點害你毀容!”
“她也是不小心被絆了才差點摔了。”我道。
芷萱聽到“被絆”兩個字,大概是心虛,一下子焉了下去。
好半天,她确定我沒再說什麽,以爲我沒看到她絆服務員的事。忍着尴尬沖我笑道:“夏笙,要不還說是你脾氣好呢。這都不生氣……”
她還想說什麽,以往我覺得她哆嗦些也沒什麽,此刻卻有些腦仁疼。
見服務員還在,我沒理會芷萱,再次對服務員道:“我真沒事,這事我不會追究你們的,你們去忙吧。”
服務員和經理這才感激的走了。
我的心有些亂,認識了這麽久的朋友,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芷萱她絕對不是不小心絆到的服務員。
她的身子是靠另一邊的商君豪更近一些,即使因爲身子偏側,腳伸出桌子外面,也應該是伸到商君豪的那一邊。
更何況,當時她的眼神瞥過我們的腳下。
她是故意的……
除此之外,我們坐下前,她還刻意嫌棄茶水不夠燙,讓服務員換了滾水來。
“笙笙?”秦夜宸将一盒冰淇淋遞到了我的面前,“壓壓驚。”
居然已經開始上餐前甜點了。
我胡亂的吃了兩口,瞥見衣服上被濺到的茶水,怎麽看怎麽覺的不舒服。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站起來去了洗手間。
茶漬在袖口,我洗了會兒,總算是把那抹土黃色洗掉了。
正打算回去,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響。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南芷萱麽?”這充滿了不屑與挑釁的聲音,是布蕊。
她居然和芷萱認識!
這裏是高檔會館,人很少。洗手間裏就我一個人。
換了以前,聽見有人用這種想要吵架的語氣跟芷萱說話,我早就沖出去給芷萱助陣了。
現在,我遲疑了。
芷萱沒有出聲,布蕊又道:“怎麽啞巴了?你在你爸面前不是挺能說的麽?還嚼我舌根?”
“沒、沒有……”芷萱的底氣明顯不如布蕊足。
從她剛剛陷害了服務員還敢先發制人把服務員罵了個狗血淋頭的事上,我知道這倒是不她做賊心虛,應該是她不敢跟布蕊對着幹。
布蕊冷笑一聲:“沒有?你沒有嚼舌根,那怎麽我一回去爸就數落我?”
“那是爸的事……”芷萱的聲音細弱蚊蠅。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聲響起,我透過門口轉角處光潔的牆磚倒影上看到布蕊扇了芷萱一巴掌。
這女人還真是嚣張跋扈!
我想起她上次在醫院一言不合就要弄死我,肚子裏也是一團火。
芷萱捂着臉站在一邊一言不敢發,可是又不服氣,有些膽怯的憋出來了一個字:“姐……”
我覺得我的世界觀再次崩塌了。她和布蕊居然是姐妹?
我震驚着,布蕊卻是完全的不屑:“少喊我姐!你不配!”
芷萱的眼中閃過一道暗恨。
布蕊冷哼:“南芷萱你給我聽着!隻要我布蕊活着一天,我就是布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大小姐!布家大小姐,你做夢都别想當!”
“布家我看不上,但也絕不會便宜了你!你就跟着你媽一輩子姓南吧!哼!一個私生女,别以爲學了點雞毛蒜皮的本事,就能來擠兌我了!我告訴你!就算是你眼前這個布家倒了,我布蕊始終都是布蕊!你死都玩不過我!”
布蕊這麽厲害?
我胡思亂想着,忽然感覺背後陰森森的。下意識的回頭,一張大白臉差點吓死我。
就要尖叫出聲,忽然發現我喊不出聲來了。
我這才慢慢看清,站在我身後的是黑白無常。
他們怎麽來了!還站我身後!完了完了!一定是我要死了,他們來勾我魂魄了!
正想着,白無常卻是對着我一笑。
“膽子真小。”一旁的黑無常還有幾分嫌棄。
廢話,見鬼了!能有幾個膽子大的!
我在心裏哀嚎着。白無常瞥了眼外面,更加嫌棄的也道:“明明舌頭沒我長,怎麽還能說這麽久?”
白無常居然在吐槽布蕊話多。
對!就這麽吐槽她!把她帶走!讓她去地獄裏受刑!放過我吧!
我繼續在心裏祈禱着,忽然聽見白無常問我:“你怎麽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廢話,都要死了還不讓我哭一下?
“诶呀,忘了你還被禁言着呢!”白無常一笑,“給你解了禁言,你可不要大喊大叫哦!”
我點點頭,大人您隻要不勾我魂,我什麽都答應你!
白無常給我解除禁言,我生怕自己喊出來,隻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瞧把你吓的,你們家那位見到了。改日說不定還得責怪咱們兄弟呢。”白無常也很嫌棄我的膽小。
我們家那位不就是秦夜宸麽?他們認識?
瞧我這記性!秦夜宸當年爲了報仇從陰司逃出來,可不就是從這兩位陰差大爺手中逃走的,能不認識麽!
可上次在柳家,黑白無常怎麽又放過了我們?
好奇歸好奇,這事我可不敢問。萬一兩位陰差大哥正好忘記了,我一提又讓他們想起來裏,我多作死!
“兩位怎麽在這裏呀?”我試探性的跟他們套近乎。
“辦差路過。”黑無常冷面冷眼冷語道。
“那我就不妨礙兩位辦差,先走一步啦!”
我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來,就要腳底抹油,聽見白無常在問我:“你不是躲在這裏不敢出去麽?”
一邊說,他還一邊示意我看向外面。
那裏,布蕊還沒數落完芷萱。
居然被看出來了。
我可沒膽子跟陰差撒謊,隻能點了點頭。
“很快就能出去啦。”白無常笑道。
我不解。忽然聽見外面的動靜小了下去。
“夜宸……”布蕊驚喜的聲音随即又響起,即使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到她是多麽的高興。
秦夜宸冷哼一聲,随即傳來重物撞上牆壁的聲音,是布蕊被秦夜宸的陰氣彈到了牆壁上。
“夜宸你爲何要傷我!”布蕊從地上站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要殺笙笙,殺你都是輕的!”秦夜宸冷聲道。
布蕊被他摔進了裏面,爬起來看到我,怒斥道:“你這個小賤人也嚼舌根!”
秦夜宸一步步走進來,聽見她罵我,更加生氣,擡手揮出一股陰氣便沖向布蕊。
布蕊應對不急,再次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白無常捂着臉:“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黑無常點頭表示贊成:“嗯!”
對了!他們還在呢!我記得陰靈是不能傷人的!秦夜宸要是在這裏殺了布蕊給我報仇,豈不是分分鍾就會被陰差抓走!
我忙沖出去攔住了秦夜宸。
他有些意外:“笙笙?”
“我們走!”我拉着他就要走,秦夜宸卻站在原地沒動。
“等我處理了她。”
“别管她了!”
我隻是想要保護秦夜宸,布蕊卻誤以爲我是心虛,冷笑道:“夜宸你看!這小賤人心虛了!她一定是說瞎話哄你——”
話音未落,她再次被秦夜宸摔在了牆上。
“即便笙笙是哄我的又如何?我願意信就是了!”
我的心裏一邊爲布蕊遭罪而暗爽着,一邊則更加爲秦夜宸的境況擔憂。
正要拉着他逃走,秦夜宸卻松開了我的手:“在這裏等我。”他又将我的身子轉過去,讓我背對了布蕊。
那廂,布蕊還在罵着:“夜宸你醒醒!别被這小賤人騙了!她不過是看中了你的權勢!隻有我才是真心愛你的!”
“那你的愛真是讓人惡心。”秦夜宸滿是厭惡。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秦夜宸在我旁邊的身子一閃,我忙回過身去,看見他的手飛快的在布蕊的脖子前劃過。
鮮血順着她脖子上的傷口飙了一地,站在她面前的秦夜宸沒有沾上絲毫。
布蕊的魂魄慢慢從她的身軀之中飄出來,秦夜宸正要擡手去打散她的魂魄,一旁看了半天戲的黑白無常終于開口了。
“夜君手下留情!”
秦夜宸一頓,順着聲音轉過頭去。黑白無常的聲音泛起一絲波瀾,走到了他的身邊。
秦夜宸略微錯愕:“兩位怎麽在這裏?”
他剛剛不知道黑白無常在麽?
我納悶着,白無常道:“這魂魄我們要帶回陰間去。”
秦夜宸看向布蕊,微微皺眉。
布蕊對着黑白無常怒道:“你們敢!”
“我們也是受了城君所托。布小姐二次投胎已經是壞了規矩,城君怕這事鬧大了不好收場,才托我們兄弟來。若是被冥宮那裏知道了,來的可就是紅鬼和冥宮禁衛軍了。”白無常的聲音笑盈盈的,但語氣中的威脅已經不言而喻。
布蕊這下不敢出聲了,想必是戳中了她的痛處。
黑無常想要上前帶走布蕊,秦夜宸擋在他們面前沒有讓路。顯然,他是不願意就這麽放過布蕊的。
“有什麽私怨。就等我們兄弟交了差,兩位再私下解決吧。”黑無常又道。
他這是同意秦夜宸幹掉布蕊了嗎?
我的腦子有些亂,但覺得秦夜宸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跟陰差對着幹的時候。我上前将秦夜宸拉走了,對黑白無常道:“兩位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我幹笑了兩聲,拉着秦夜宸就要走,忽然聽見背後黑無常幹硬的聲音對我道:“以後感覺脖子涼别回頭,沒的被鬼吹燈了。”
“是是是……”我一臉受教的模樣,“感謝陰差大哥提醒!”逃一般拉着秦夜宸走了。
我拉着秦夜宸都快要跑出會館了,秦夜宸才拉住了我:“再跑,就要碰上剛出去的黑白無常了。”
我忙停下了腳步。
“他們怎麽在?”秦夜宸有些疑惑的問。
我将經過說了一遍,秦夜宸回過頭去望了眼我們來時的方向,道:“那女人不見了。”
我小腦袋飛速轉了一圈,就意識到他說的是芷萱。
不見就不見的,說不定是見到秦夜宸當時的模樣太害怕,被吓跑的。
“咱們去把布蕊的屍體處理了吧,布蕊的話,這裏又得多一件兇殺案。”我提議道。
秦夜宸不置可否,帶着我又回到了洗手間。
布蕊的屍體還在那裏,秦夜宸放火燒了。這鬼火詭異,連地上的血迹都能燒掉。
正要走,秦夜宸忽然上前,在地上撿起了什麽來。
“這是什麽?”我望着他手中那一小粒黑色的珠子。
“似乎是情蠱的殼。”秦夜宸若有所思。
我一愣:“布蕊中了情蠱?”
“這應該是雌性蒹葭,裏面的蟲已經被取走了,隻剩下了這個殼。”秦夜宸道。
“那配對的雄蒹葭在誰身上?”我好奇的問。
佩戴了雌蒹葭的人是不會被蠱蟲控制的,但是會讓被種下雄蒹葭的人瘋狂的愛上自己。
布蕊喜歡的是秦夜宸,這點我比誰都清楚。而秦夜宸肯定也沒中雄蒹葭,不然是不會殺她的。
那麽這隻雌性蒹葭配對的雄蒹葭蠱蟲在誰身上呢?
秦夜宸搖了搖頭,收起了那枚黑色的小殼,道:“一會兒去試試。”又問我,“黑白無常來了多久?”
“挺久了吧。”我指着剛剛黑白無常站着的地方問秦夜宸,“他們剛剛就站在這裏,你真的看不見嗎?”
秦夜宸看了眼,道:“能感受到些許的氣息,但分辨不出是他們,也看不到他們。他們大概是用了什麽隐藏氣息的法寶或陣法。”
“你有沒有感覺他們剛剛說的話有點怪異?他們好像喊了你一聲‘夜君’?布蕊那裏,還提到了什麽城君。那是什麽?”
“城君我聽過。幽冥鬼蜮二十四城,城主即爲城君。”秦夜宸解釋道。
“城主?不是說有冥王大人嗎?那城主大還是冥王大?”我有些疑惑了。
“當然是冥王大,一界之王,統轄萬鬼城。”秦夜宸輕輕刮了下我的鼻子。“二十四城是指冥界最大的二十四座城池,這些城主由冥王直接統轄,爲冥王鎮守一方。”
“那權力很大?”
“對于比尋常陰靈,自然是大的。但各城之間相互制約,遠比不上冥宮唯我獨尊的地位。”
“那夜君呢?是不是一個叫夜城的城市的城主?”我異想天開着,同時驚訝道:“诶!夜城和你同名呢!”
秦夜宸搖搖頭:“二十四城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若我真是冥界陰差投胎再曆凡塵,死後便該能回歸地府,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
然而秦夜宸并沒有……
我有些失落,不過想想也無所謂了。隻要我和秦夜宸能好好過日子,其他的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我們回到了餐廳,藍哲飛已經等不及開吃了。見我們回來,他還抱怨了一通。
芷萱就坐在商君豪旁邊,見到我們有些詫異,又快速低頭吃飯了。
商君豪示意我們入座,秦夜宸讓我坐到了他原本坐的位置上,我知道他那是爲了防止我再被芷萱暗算了。
剛坐下,秦夜宸便将那黑色的殼拿出來放在了桌上。他的動作并大,除了坐在他身旁的我,應該誰都看不見。
然而,商君豪卻直直的看向了我們這裏。
那黑色小殼他應該是看不見的,但商君豪起身拿掉了遮擋他視線的牙簽罐,視若珍寶的拿起了那小黑的小殼。
我見他這副樣子,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秦夜宸剛剛說的試試,就是想要試試這雌蒹葭的殼,和商君豪體内的雄蒹葭是不是一對。
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商君豪捧着那殼都快要哭出來了。那眼神恨不得要跟那殼生死相許一輩子。
秦夜宸一道陰氣打入他的眉心,商君豪一個激靈,清醒了些許,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麽?”
“你體内雄蒹葭的老婆的殼。”我解釋着,商君豪立刻将那東西丢掉了。随即,又露出一副後悔的神色來,估計是那蠱蟲又起效了。
秦夜宸撿起那枚殼,用自己的陰氣包裹起來,暫時隔斷了殼對商君豪的影響。
商君豪也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我們:“你們在那裏找到的?”
“一個叫布蕊的女人身上。”秦夜宸道。
商君豪立刻站了起來,怒問道:“是她給我下的蠱?”
“不一定。”秦夜宸道。
“那她怎麽有這東西?”芷萱道,“肯定是她。”
“飯是你吃的,也不代表是你做的。”我道。“說不定是被人放在她身上的。”
“被人放了莫名其妙的東西,她難道會不知道嗎?”芷萱反問。
“萬一她沒注意到呢?”我反問。芷萱這樣急着想要将黑鍋扣在布蕊身上,不得不讓我起疑。
“怎麽不會注意到呢?”芷萱輕飄飄的說着,“肯定是她不想被人知道。”
“所以你覺得她會蠱術?”我問。
芷萱點頭:“肯定的!不然她怎麽給君豪下情蠱?”
“那這麽說的話,她會蠱術,還是你姐姐,你也會蠱術喽?”我問,看到芷萱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你、你胡說什麽!”
我是不想欺人太甚的,芷萱以前對我的好,我也都記在心裏。
可是,她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讓死去的布蕊背鍋,語氣還這麽咄咄逼人,我就有些看不過去了。
商君豪愣了半天。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震驚的問芷萱:“她是你姐姐?”
“怎麽、怎麽會呢!”芷萱否認。
商君豪皺眉,看向我們:“布蕊這個名字我聽說過,是布家的人。布家與我們家在商業上也有過往來。芷萱如果是他們家的人,我不會不知道。”
“你确定?”秦夜宸問道。
商君豪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什麽,又慢慢看向了芷萱。
芷萱的表情逐漸變得委屈起來,泫然欲泣的看向了商君豪:“君豪……我……布蕊她……她是我姐姐……可是……他們不會認我的……”
她哭出聲,商君豪心疼的幫她擦眼淚,寬慰着她:“别哭了,我知道出生不是你能選擇的。沒事的,我不會在意的。”
“真、真的嗎?”芷萱很是驚訝的看向商君豪。
商君豪點點頭,還在寬慰着他。
我與秦夜宸對視了一眼。秦夜宸懶得管他,低頭在給我夾菜:“吃飯吧。”
我感覺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商君豪這情蠱解不解除也無所謂了。
果然愛情是盲目的啊!
吃的飽飽的回到了樓上的房間,我與秦夜宸一間。我躺在床上伸懶腰,秦夜宸的身子來到了我的上方。
他眼神灼灼的盯這我,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走開啦!”我輕輕推了他一下,秦夜宸非但沒走開,反而還壓了上來。
“我聽說現在活人都喜歡飯後運動。”他一臉嚴肅的說着,“笙笙,我們也運動下?”
床上運動算個什麽運動!
第二天,我捂着老腰下樓去和其他人集合的時候,看見芷萱一臉嬌媚的挽着商君豪。
看來她昨晚的日子跟我過的差不多嘛……
朝西出發有一座山,山裏有個苗寨。聽清虛觀懂些蠱術的師兄說。那裏可以找到正宗的苗疆蠱師。
蠱術比趕屍術更爲神秘,但正宗的蠱術傳人仍舊是遵循着祖訓,用蠱術治病救人而已。
車子開到山腳下便不能再上前了,我們隻能徒步上去。
芷萱沒走幾步就喊累,嚷着要休息了。
藍哲飛催促道:“你就忍忍吧,都讓你别來了。來了還拖後腿。”
芷萱不服氣:“我是個女孩子,容易累也是正常的呀!”
“夏笙姐怎麽不說累?”藍哲飛反問。
“那是她忍着了!我這也是幫她說出來了!”芷萱道。
我可一個字都沒說,這些都是她編的!
秦夜宸聞言問我:“累嗎?”我搖搖頭,他還是來到我面前背起了我。
“秦先生?”商君豪見我們又要出發,忙喊住了我:“不休息了嗎?”
“你的情蠱拖延會兒沒事,笙笙的蠱毒可是得盡快解了才好。”秦夜宸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芷萱,“你們要休息就盡管休息吧,天黑之前。我必須帶笙笙進寨。”
“不然的話,這深山老林的,指不定有什麽東西呢!”藍哲飛接口道,故意用一種危言聳聽的語氣吓唬着他們。
商君豪的臉色差了幾分。我們原本的計劃就是走一天山路,天黑前進寨子。芷萱走幾步就嚷着要休息,已經嚴重拖延了進度。
而商君豪的體力沒有秦夜宸好,自然是不可以将芷萱也背起來進山的。
“你忍忍吧,不然就真的要在山裏過夜了。”他轉身對芷萱道,主動幫她拿起了芷萱身上的唯一一個背包。
秦夜宸不再理會他們,轉過身去帶着我們往前走去。
我昨晚被他折騰了一晚上,之前全是強撐着。現在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過去。
有意識的時候,我是一個人走在一片荒蕪的山野裏。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連片的墳包。
周圍什麽都沒有,空曠的讓我害怕。我來回跑着,周圍的景色卻是一模一樣的,仿佛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原地一般。
“秦夜宸!”我下意識的大喊出聲,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是秦夜宸!
我松了口氣,歡喜的跑上前去,卻看見秦夜宸懷裏還摟着一個女人。
那女人我不認識,卻能感覺有幾分熟悉。
我心中疑惑,又看向秦夜宸。他面無表情的盯着我,看的我發憷。
我心裏突然就沒了底:“秦夜宸……”
“什麽秦夜宸!”他冷聲道,“本君的名諱前豈容你随便加上前綴?”
他的話什麽意思?
我不懂。他懷裏的女人卻是一笑:“夜宸。别跟這活人一般見識了。自以爲與你有了幾分交情,便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活人呀,都是這般的不知足。”
“嗯。”秦夜宸應了她一聲,語氣很溫柔,就像他以前哄我那樣。
我心裏難過的想要哭出來,還是不願意相信秦夜宸會這麽對我。
他擁着那女人朝原處走去,我忍着心裏的痛追上去:“秦……”他的名字就要脫口而出,我想起他剛剛的不滿,硬生生的改了口:“夜宸……”
驟然,一股陰氣卷向我,将我震退。
“本君的名諱,也是你可以提及的?”他冷聲質問,語氣相當的不滿。
“是我啊……”我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你不記得我了嗎……”
“本君爲何要記得?”他反問我。
“你說過你愛我的!你忘記了嗎!”我大聲問道。
他與懷裏的女人同時嗤笑一聲,看向我時的眼神變得更加的輕蔑與不屑:“不過是诳你的,你也信?”
騙我的?
秦夜宸說愛我是騙我的?
我不信!
“瑤瑤,我們走。”他挽着那女人,繼續往前走去。
我聽着他那麽親密的喊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心裏氣的簡直要爆炸,猛地蹿到他們面前攔住了他們!
“那你說!你爲什麽要騙我!”我大聲質問着,不信秦夜宸會騙我!
下巴猛然被他捏住,冰涼的溫度順着他的手傳來,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幾乎想要将我的下巴捏碎。
“你以爲你配知道麽?”他道。語氣輕蔑又傲慢。
我猛地驚醒,看到一旁秦夜宸與藍哲飛正擔憂的望着我。
秦夜宸的臉與剛剛那閃着蔑視神色的臉重合,我下意識的推開了他。
秦夜宸一愣。藍哲飛錯愕道:“夏笙姐,你怎麽了?”
我看向他,又看向同樣錯愕的秦夜宸。秦夜宸的手中還拿着紙巾,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濕的。
芷萱在一旁出聲道:“夏笙,你男朋友背的你累死累活的,你在他背上睡着就算了,怎麽還推開他?”
“閉嘴!”秦夜宸冷聲呵斷了她,再次上前,确定我對他沒有抗拒後,伸手幫我将臉上的淚痕擦幹淨了。
“怎麽哭了?”他關切的問,仿佛剛剛被我推開的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的眼神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可是我卻不敢看他了。
胡亂的接過他手上的紙巾自己擦了擦。這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
寨子就在前面不遠處,秦夜宸本來是想在進寨子前把我喊醒的,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這寨子與清虛觀是有些交情的,藍哲飛上前遞了清虛觀的帖子,寨民便爲我們引見了這裏的族長。
藍哲飛與他寒暄過,道明了來意。
族長盯着商君豪看了眼,道:“情蠱倒不是什麽劇毒,明日午時太陽當空之時便可去了。隻是……”
族長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這女娃子身上的蠱毒,我竟看不出來。要驗一驗才能下判斷。”
“怎麽驗?”秦夜宸問。
“用蠱蟲驗。”族長道。他轉身進了裏屋,沒一會兒捧着一個小圓盒出來了。
他将盒蓋打開,我瞥了眼,裏面是隻蠶寶寶。
這種東西我小時候養過。本來是不怎麽怕的。但自從那老妖婆用這個給我下蠱後,我就有了心理陰影。
老爺子伸手挑出裏面的蟲子,我下意識的躲到了秦夜宸的身後。
老爺子一臉無奈:“姑娘,過來被我這小寶咬一口就好了。别怕。”
“我上次就是被這麽一隻蟲咬了一口後才中毒的……”我打死也不要出去。
老爺子無奈,秦夜宸轉身寬慰着我:“過去驗一下吧,就當是驗血了。我幫你捂着眼睛,不看就不怕了。”
不等我拒絕,他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那雙寬闊的大手覆蓋在我的雙眼上,冰涼的溫度卻總是讓我想起來進寨前做的那個夢。
我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拎起,什麽東西落在了我的手臂之上。
我下意識的想要把那東西甩掉,秦夜宸出聲阻止了:“忍一下就好了。”
我隻能忍着不動。
蓦然,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一定是被那蠶寶寶一樣的東西咬了。
我努力忍着。耳朵裏卻響起了一個聲音:“女娃子,你旁邊這隻鬼,身份可不簡單呢!”
這是族長的聲音!
我一驚,扯開秦夜宸的手,看見族長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正在收起那條蠶寶寶。
蠶寶寶已經從原來是雪白色變成了血紅色,估計都是吸的我的血。
這其實也是一種血蠱蟲。血蠱蟲一開始的出現,就是爲了給人解毒的。
我想要喊住族長,問問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但其他人都沒什麽反應,我又隻能忍住了。
剛剛那聲音是在蠶寶寶吸血的時候傳給我的,恐怕也是蠱術的一種吧。
族長用這樣的方法告訴我,顯然是不願意其他人知道。
吃了點當地的飯菜。我們便各自歇下了。
秦夜宸在房裏鋪床,我坐在一邊泡腳,滿腦子不住的回想着來時的那個夢。
腳蓦然被他從水中拎起,我一愣,聽見秦夜宸道:“水都冷了,怎麽還不知道喊我加水?”
他打開一旁的熱水瓶,給我加了些熱水。用手試過溫度差不多後,才将我的腳再次放入了木盆之中。
他要回去繼續鋪床,我忽的站起來抱住了他:“秦夜宸……”
“嗯?”
“瑤瑤……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