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達克見李國翰和耿焞瞬間被殺,他知道虎翼自生短铳的威力,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于是瓦達克也顧不上什麽王爺形象了,蹲在地上雙手抱住後腦,表示自己投降。
大院内,遍地都是清兵的屍體,鮮血流成了一條小河。大同城内,瓦達克的八旗軍聽到了提督府内響起的铳聲,有人立即組織人手殺向提督府。但是到了提督府門口,卻見大門緊閉,大院的牆頭冒出了不計其數的弓箭手和火铳手。
鳥铳轟鳴,箭如雨下,沖到大院外的八旗兵當即被打翻了一大片。
但這個時代的八旗兵仍然是一支精銳強軍,遭到守軍射擊之後,八旗軍很快就回過神來,随機組織起了進攻。
滿洲弓箭手張弓搭箭,朝着大院牆頭射出一排箭矢,隻聽到一片慘叫聲,牆頭的大同綠營兵紛紛中箭,從牆頭跌落下來。
與此同時,一批精悍的八旗兵抛出繩索,爪鈎飛上了牆頭,八旗兵開始敏捷地往城頭攀爬。還有一部分八旗兵抱着不知道從哪裏拆下來的房梁,猛烈撞擊提督府大門。一批八旗漢軍甚至還從城頭搬下了佛朗機,準備對提督府的圍牆發起炮擊。
姜瓖的綠營軍根本不是八旗軍對手,很快守衛提督府的綠營軍就死傷慘重。
就在提督府眼看着就要被綠營軍攻破的時候,卻見大門自己打開了,裏面傳出一聲大吼:“如果你們想要你們王爺活命的話,就乖乖退出城去!”
八旗兵們朝着大門内望去,隻見已經換回明将盔甲的王永強挾持着瓦達克,從大院内緩緩走出,手中一支虎翼短铳頂在瓦達克的太陽穴上。
“叫他們退兵!立即退出大同城外!否則老子手指一動,你的腦袋就開花了!”王永強把铳管往前頂了一下,頂得瓦達克太陽穴感覺一陣疼痛。
瓦達克知道,那個叛将隻要一扣扳機,自己的腦袋就炸開了。于是他焦急地大喊:“外面的弟兄們,你們都聽好了,退出大同城去。”
見外面的士兵沒有反應,瓦達克急得大喊:“我是王爺,我命令你們退兵!”
畢竟瓦達克是大清的多羅郡王,外面的清兵不敢輕舉妄動,于是開始一步步地往後退。姜瓖在一群親兵簇擁下,帶着綠營兵從府内走出。
八旗軍往後退一步,綠營兵往前走一步。雙方一退一進,逐漸退到了大同城門口。
大同城外還有孟喬芳和耿焞的督标營,祝世昌的撫标營等清軍,大約一萬五千多綠營軍,這些清軍得知城内發生的變故,立即趕來大同城外想要救主。
可是姜瓖把孟喬芳和祝世昌押上了城門樓,讓這兩人向城下的綠營軍喊話
被火铳頂在腦門上,孟喬芳焦急地喊叫:“我是三邊總督孟喬芳,我命令你們退後!”
祝世昌也喊叫起來:“我是山西巡撫祝世昌,我命令你們後退!”
姜瓖大吼道:“隻要你們的兵退出城,我們關閉了城門,就把你們送出城去。”
“我命令你們趕快退出城去!”瓦達克大喊道,“我是王爺,我要是死了,你們這些奴才一個都别想活命!”
聽到瓦達克的喊叫,八旗兵們隻好無奈地退出了城。
見到八旗兵全部退出了大同,大同綠營兵們立即關閉上城門,拉起了吊橋。
“我們的人退出城了,姜将軍你該放了我們吧?”瓦達克說道。
姜瓖喝令道:“來人啊,用吊籃把祝世昌和孟喬芳送出城去。這個大清王爺,咱們就暫時先留在城内。”
“姜瓖!你這狗賊言而無信!”瓦達克憤怒地大吼道。
姜瓖冷笑一聲:“王爺,咱們可以保證留你一條命,但俺也不傻,賭博也不會一次性把所有籌碼都押出去吧?做事都得留一手。”
“姜瓖!你這狗賊!不放了本王,咱大清天兵到,定将大同城殺個片甲不留!”瓦達克被人押下去的時候,嘴裏還聲嘶力竭地吼叫。
姜瓖冷笑連連:“大清天兵?呸!在八裏橋,十一萬人被六萬人打得幾乎全軍覆沒?自己的京城都快保不住了,還能來大同撒野?老子就不信了!”
瓦達克被押下去後,姜瓖轉頭對綠營兵們大喊道:“各位弟兄們,咱們本來都是大明官兵,崇祯十七年天子蒙難,咱們無路可去,隻好投降了建奴鞑子!如今大明王師北伐燕京,建奴大敗,咱們是回歸大明的時候了!”
說完,姜瓖摘下了頭上的六瓣尖頂鐵盔,拔出刀割下自己的辮子。城内的綠營兵們紛紛摘下帽子割斷了辮子。
大同城内的綠營兵搖身一變,全部變成了明軍。八大皇商爲首的範永鬥雖然在京城,但是他的兒子範三撥和範家家業大部分都在大同城内。
反正的姜瓖軍士兵沖入了大盛魁商号的各店鋪内,翻箱倒櫃搜索,士兵沖入了範家大院内,範三撥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抓走了,他的老婆小妾全部變成了士兵們的戰利品。
因爲多羅郡王瓦達克還被扣在大同城内,城外的清軍投鼠忌器,不敢攻城。
“孟制台,咱們怎麽辦?”祝世昌看着固若金湯的大同城池,向孟喬芳詢問道。
孟喬芳歎了一口氣:“祝大人,當務之急當先向京師告急,說大同姜瓖反叛,大同已經落入明狗手裏了。”
“制台大人,可是烽火台都控制在叛軍手中,如何向京師送信?”祝世昌問道。
孟喬芳道:“烽火台在賊人手中,唯有八百裏加急,派遣快馬送信了。”
“也唯有如此了!”祝世昌哀歎了一聲,他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大叫了一聲,“制台大人,咱們的家眷還在城内!”
于是孟喬芳和祝世昌二人,令人向城頭喊話,讓姜瓖把他們的家眷送出城。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姜瓖斷然拒絕了孟喬芳和祝世昌的請求。
大同到燕京,大約七百餘裏路程,清軍的八百裏加急快馬一日便到了。當天傍晚,送信的快馬就進入了燕京。
大同姜瓖反正的消息送到了京城之後,福臨和大清朝廷滿朝文武立即傻眼了。這下好了,大清的退路被徹底切斷了,盛京已經落入明軍手中,大同的退路也斷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接踵而來,又有探馬來報,說明軍水師艦隊抵達山海關,炮轟山海關。
外藩蒙古趁機反了,就連當年被黃台吉收降的歸化土默特部也反了。
土默特部一直是同大明關系極好的,後來是被黃台吉和嶽托打怕了才投靠了大金。可是現在滿清實力不行了,從來同科爾沁部不合的土默特部趁機反了。
歸化城(今呼和浩特),是草原上的城池,清軍要從張家口逃出草原,往西逃竄的話,歸化是必經之路,無論是去外藩蒙古,還是去西面的青海、葉爾羌,歸化都是必經之路。
可以想象一下,倘若大清放棄了京城,從張家口逃上草原,手頭必然沒有什麽攻城武器。而且草原上也沒有樹林可以用來打造攻城武器,一座歸化城卡在草原上,清軍就别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