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明律并沒有禁止賭博,可是這樣的潑皮無賴,終歸是對社會沒有什麽好處,他們赢來的三千兩銀子,也絕對妥妥的不義之财,雖然朝廷認可欠條,但他們想要全部拿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誰知道趙鵬說了之後,那兩名青皮卻說:“趙二驢全部家當,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千兩銀子,咱們哥兩個發善心了,給他算一千兩好了,讓他去瓊州服苦役十年,能有一千兩銀子嗎?咱們哥兩個也當成發善心了,算他一千兩吧,這還差了一千兩!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剩下的一千兩,必須拿他趙二驢家的小娘子抵債!那小娘子雖有幾分姿色,卻也值不了一千兩銀子,咱哥兩個發善心了,給她算一千兩銀子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趙鵬心中暗想:那小鳳也是一名可憐女子,這才快脫離狼窩了,卻要落入虎口。就這兩個潑皮,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想到這裏,于是他說道:“那小娘子乃良家女子,并非奴籍,豈可買賣?南京制衣廠又是我大明錦衣衛的産業,她在那裏上班,就是錦衣衛的人!本候奉勸二位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兩名賭徒也不敢得罪錦衣衛,隻能怔怔地離去。
宋知府感慨一聲:“趙二驢是罪有應得,隻可惜了他的老母親啊。趙二驢被發配瓊州,家裏房子還要變賣了抵賭債,這讓老太太如何活下去?下官聽衙役們說,老太太口碑不錯,鄰裏鄉裏的都是老太太是個好人,隻是兒子不孝啊。”
趙鵬道:“本候也知道老太太是個好人,可是好人并不無辜!要不是他年輕的時候過于嬌寵這個兒子,會導緻他兒子變成這樣?不知道宋府伊可否聽過一句話:溺子如殺子?”
宋知府感慨道:“老太太也不容易,年輕時便喪了夫,全靠自己一個弱女子好容易才把兒子拉扯成人的,誰知卻養出了這樣一個不孝子。”
“罷了,就當成給老太太一個教訓吧,誰讓她年輕的時候過于寵溺兒子?假如是本候有個這樣的不肖子,絕不會給他長大成人的機會,早就讓他重新投胎做人了。”趙鵬冷笑一聲。
趙二驢不久就被官府抓走了,給打了一百大闆,然後發配瓊州鐵礦服苦役去了。與此同時,一群青皮無賴也拿着欠條上門了,把趙二驢的老母親從家裏攆出去,把他家房子給收走了。所幸的是,小鳳是個善良的女人,她用自己的工資租了間房子,把老太太養在家裏。
可是事情并沒有就這樣簡單的結束,數日後,一天小鳳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兩名潑皮打了悶棍,給塞進了麻袋綁架走了。
這幫潑皮無賴先是強暴了小鳳,然後把她賣去了八百裏外的金華一家青樓。
一個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綁架失蹤了,宋知府接到報案之後,立即下令府衙的捕快限時破案,畢竟這個女人已經引起了錦衣衛的關注,若是不能破案,救回被歹徒綁架的女子,恐怕他的烏紗帽都難以保住了。
誰知道一個月過去了,衙役捕快們竟然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得知了此事的趙鵬大怒,命令錦衣衛出面偵破此案。
錦衣衛出手之後,短短的五日内就破了案,原來事情很簡單,是那兩個名叫張石頭和楊二的潑皮幹的事情,這兩個家夥,就是赢了趙二驢銀子的潑皮。因爲收不到後面的銀子,兩人心懷不滿,于是在一天傍晚綁架了小鳳,強暴了她之後,再把她賣到金華去了。
雖然案子破了,可是被賣到青樓的小鳳甯死不屈,已經懸梁自盡了,而趙二驢的母親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也一口鮮血吐出,當場身亡。
随着錦衣衛的繼續深挖,發現張石頭和楊二這兩名潑皮在知府衙門内有黑後台,譬如說衙門内的捕快、浦頭、衙役,甚至是劊子手之類的,給他們這些潑皮無賴當黑後台。
事實上,這些家夥連官都不是,隻是最低等的衙役,當年大明的這些衙役捕快之類的,社會地位和後來的警察是遠遠不能相比的,衙役捕快是屬于地位非常低下的賤民,如果某個人當了衙役捕快之類的,那麽他的子孫三代都不能參加科考,由此可見這些人的地位有多低下了。
可是這些衙役捕快們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确實代表官府的存在,尤其是對于那些潑皮無賴之類的社會殘渣,衙役捕快就等于是鎮壓他的城隍、土地、山神之類的神一樣的存在。
作奸犯科的家夥,想要自己不會受到懲罰,他們就必須巴結這些衙役捕快,而官府都是通過衙役捕快來同民間接觸的。一旦這些潑皮無賴給衙役捕快上供好了,那麽他們幹了傷天害理的壞事,官府也抓不住他們。
這就是那些潑皮混混的黑後台,黑傘。這些家夥雖然在錦衣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他們在老百姓面前卻是作威作福的存在。
錦衣衛力士、校尉雖然隻是錦衣衛内最基礎的兵,但是在世人的眼裏,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官,而那些衙役捕快隻是吏罷了,地位相差非常遠。衙門裏的衙役捕快,給錦衣衛力士提鞋都不配,哪怕是一名錦衣衛軍餘,也就是臨時工,衙役捕快們見到了都要畢恭畢敬的。
可就是這些低賤得像蝼蟻一樣的家夥,卻充當了潑皮無賴們的後台和黑傘。而且這些家夥有些甚至同上面的官員勾結,讓某些官員也從中獲得好處。
舉個例子,譬如說《水浒傳》裏的鎮關西,也就是被魯智深三拳打死的那個鄭屠,本來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潑皮混混,但他卻是一個有背景有後台的混混。
在古代,官僚階層手中都有許多餘錢,那些錢如果放在家中,埋在地下,是無法産生利息的,那就成爲死錢了。爲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利潤,官僚士紳階層往往會把這些銀子拿出去放高利貸。可是高利貸放出去了,總不能讓那些士紳官僚們自己去上門讨債吧?因此他們都會對一批社會上的潑皮混混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那些潑皮無賴幫助他們收高利貸。
所以說,很多黑惡勢力的背後,不僅僅有那些衙役捕快在給他們當後台,給他們撐傘,甚至還有某些朝廷官員在暗中保護那些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