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繩沒有熄滅,孔傑重新把火繩挂在鳥铳扳機後面連接的挂鈎上。這就是火繩槍的缺點,每次射擊之後,火繩都會被彈開,需要重新把火繩挂在挂鈎上,才能再次擊發。而且發射的時候,火繩會被爆炸的引藥彈開這一點,也使得鳥铳手的陣型不能過于密集,否則彈開的火繩容易傷到己方戰友。更加嚴重的是,彈開的火繩一旦不慎碰到己方戰友身上的子彈袋,極有可能引發彈藥爆炸。
孔傑裝填的速度十分快,僅僅用了大約一分半鍾的時間,就已經裝填完畢。裝填完畢的他再次進入一處堡壘内,從射擊孔伸出鳥铳射擊。他親眼看到三十步外一名綠營清軍的腦袋就像是被鐵錘砸了一下的大西瓜一樣爆裂開來,他才轉身退出堡壘,繼續裝填彈藥。
明軍的十二磅榴彈炮也開火了,成排的霰彈潑灑而出,前面的高麗棒子炮灰們又是慘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十二磅榴彈炮發威完畢,明軍堡壘内的輔兵們手中的斑鸠铳也開火了,這次那些輔兵們給斑鸠铳内裝填了霰彈,五百多杆斑鸠铳同時射擊,霰彈下雨一樣噴灑而出,暴雨般的子彈鑽入了清軍高麗兵人群之中,又是撂倒了一大片高麗棒子。
在明軍燧發槍、鳥铳、斑鸠铳和火炮的輪番發威之下,前面的一萬多高麗炮灰幾乎損失殆盡。這時候,就輪到綠營兵上來當炮灰了。
剛才綠營兵當督戰隊的時候那股爽的勁頭蕩然無存,現在輪到他們當炮灰了,綠營兵們一個個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全都蔫了。人都是一樣,死道友不死貧道。之前押着别人去送死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爽,現在輪到自己要去送死了,自然是極不情願的。
可是後面的八旗兵虎視眈眈盯着他們這些一錢漢,要是這時候轉身逃跑,不僅要被督戰隊白白殺死,而且死後連撫恤金都沒了。要是硬着頭皮沖上去,倒在明軍彈雨之下,死了後家人還能得到十兩銀子的撫恤金。
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足夠讓家人生活上好幾年了。
“弟兄們,沖啊!”一名臉上有刀疤的綠營兵把總拔出順刀往前一指,“沖上去!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說完,這名兇悍的刀疤臉第一個就沖上去。後面的綠營兵被他激發出兇性,紛紛拔出刀,奮不顧身地冒着明軍的槍林彈雨往前沖鋒。
綠營兵們跨過了遍地破破爛爛的盾車,踩過了滿地高麗人的屍體,哇哇亂叫着朝着前面二十多步外的明軍堡壘沖了上去。結果堡壘内的射擊孔不斷吐着火舌,把綠營兵一片片撂倒在血泊中。
已經裝填完畢的孔傑發現那名最兇悍的刀疤臉,他瞄準了三十步外的目标扣動扳機,隻聽到一聲轟鳴的铳聲,孔傑親眼看到那刀疤臉的胸口噴出一團血霧,仰面向後倒下。他退了下去,默默地用刀子在槍托上的“一”字下面又刻下一豎,這就意味着他已經打死十二名清兵了。
清軍每次沖到二十步之内,就像是撞上了一堵不可逾越的牆壁一樣,又被明軍火炮的霰彈給打了回去。
也不知道死傷了多少綠營清兵,終于有人開始攀爬堆在城牆外面的沙袋了。當綠營兵們氣喘籲籲爬上來的時候,他們的腦袋剛剛出現在城頭,就聽到城頭響起了一排铳聲。
城頭上血花四濺,剛剛爬上城頭的綠營兵紛紛慘叫着從城頭滾落下來。
成排的鐵甲兵放下發射完畢的燧發槍,從腰間摸出震天雷,拉掉弦,然後奮力投出震天雷。
冒着青煙的木柄震天雷在空中打着旋飛出去,落在沙袋下方的城牆腳下,隻聽到城牆腳下響起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正在攀爬沙袋的綠營兵死傷慘重。
“快攻上去了。”多铎放下望遠鏡,心滿意得的對身邊的準塔說道。
“王爺,您再看上面,明狗的鐵甲兵出來了。”準塔說道。
多铎拿起望遠鏡,朝着堡壘上方的平台望了過去,隻見平台上面站着一排全身鐵甲的明軍士兵。在陽光的照耀下,全身闆甲的明軍鐵甲兵發出刺眼的光芒,銀光閃閃,看起來威風凜凜。不時有清軍的羽箭射中了鐵甲兵,可是毫發無損的鐵甲兵卻保持陣型,往前推進上來。
多铎放下望遠鏡,轉頭對戈什哈喊道:“該讓咱們的八旗勇士上了!”
此時,已經攻上城堡頂部平台的綠營兵正在同明軍鐵甲兵展開一場激戰,事實上與其說是激戰,不如說是鐵甲兵對綠營兵一邊倒的屠殺。綠營兵手裏的兵器,拿那些鐵甲兵一點辦法都沒有。而鐵甲兵可以用斧頭輕松殺死綠營兵。更何況,鐵甲兵後面還跟着大批新軍燧發槍手。
火槍手跟在鐵甲兵後面,不斷輸出火力,撂倒綠營兵;而鐵甲兵依靠自己身上厚實的铠甲,給後面的火槍手充當了肉盾。
就在綠營兵的陣型即将崩潰的邊緣,清軍最精銳的八旗兵終于動了。
“殺明狗!”大批八旗兵呐喊着,朝着明軍城堡沖了過來。
城堡下方堡壘内的燧發槍手已經全部爬上平台,在鐵甲兵的後面輸出火力了。此時,堡壘内射擊孔後面,隻剩下輔兵了。
輔兵們憑借着堡壘的掩護,不斷從射擊孔朝外面射擊,撂倒了不少兇悍的八旗兵。剛剛裝填完畢的孔傑,從射擊孔伸出铳管,他瞄準了一名綠營兵正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卻發現綠營兵後面跟着大批頭戴避雷針頭盔,身上穿着棉甲的八旗兵。
于是孔傑轉動了铳管,輕輕地放過那名綠營兵,瞄準綠營兵後面的一名八旗兵。他屏住呼吸,等候八旗兵沖到距離射擊孔隻剩下二十五步的時候,他才扣動扳機。
“轟”一聲震耳欲聾的铳聲響起,二十五步外那名八旗兵身上噴出一股血劍,慘叫着仰面朝後倒了下去。
孔傑連忙離開射擊孔,另一名輔兵上來,從射擊孔射出铳管扣動扳機。就在那名輔兵射擊完畢之後,準備退出射擊孔,誰知道一支羽箭準确地從射擊孔鑽了進來,紮在這名輔兵面門上,隻聽到一聲慘叫聲,這名輔兵倒下。
八旗兵的箭術非常精準,不時有羽箭準确地從射擊孔鑽入,不少躲在射擊孔後面射擊的輔兵面門中箭,慘叫着倒下。
但是堡壘内的輔兵也在朝外面猛烈射擊,也不少八旗兵中彈倒下。雖然雙方的交換比相當,可是一邊損失的是由軍戶改編來的輔兵,而另外一邊損失的是經過多年訓練的神箭手,這樣的交換,對清軍明顯是很不利的事情。
“砰砰砰”遠處堡壘上方内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火铳聲,那是明軍散兵手中的自生毒铳開火了,幾乎是百發百中的線膛槍射來一排子彈,八旗神箭手倒下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