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費貞娥來到房内,收走了坤興公主墊在床單上的白布,白布上的血迹清晰在目,之後她去準備早餐。
早餐上來後,坤興公主招呼站在那裏伺候他們夫妻的費貞娥:“費姑娘,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不成不成,你們是主人,俺是奴婢,主仆有别,奴婢哪能和主人坐一張桌子的?”費貞娥連連擺手婉拒。
“費姑娘,咱們可是情同姐妹,在宮裏的時候,咱們還不是經常坐一起吃飯的?”坤興公主笑着拉過了費貞娥的手,讓她坐下。
費貞娥坐了下來,拿起一根油條剛吃了一口,突然感覺一陣反胃,她連忙放下油條,飛也似的沖到外面,站在花圃邊上,低下頭來,對着花圃一陣幹嘔。
“費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坤興公主從後面趕了出來。
費貞娥臉紅得像快紅布:“公主殿下,奴婢,奴婢,奴婢可能是有了……”
“這是好事啊,”坤興公主笑着道,“咱們趙郎可是有後了,你有了孩子,等于俺也當娘了啊。”
因爲費貞娥是陪嫁丫鬟,地位比小妾還低,所以她生的孩子是不能叫她娘的,必須叫坤興公主爲娘,而隻能叫她姨娘,所以費貞娥有了孩子,就等于坤興公主當娘了。
趙鵬在屋内匆匆吃完早飯,見坤興公主同費貞娥手拉手走了進來,他問道:“你們幹嘛去了?早飯也不吃,跑去外面花園去幹嘛了?”
坤興公主笑着道:“趙郎,恭喜你了,你要當爹了。”
“啊?”趙鵬大吃了一驚,“不會吧?那麽快啊?咱們才幾個時辰,這麽快就有了?”
坤興公主俏臉一闆:“胡說什麽呢?不是我,是她。”說着指了指費貞娥。
趙鵬連忙抱住費貞娥:“費姑娘,以後你可不能再像這樣幹活了,俺叫幾個丫鬟伺候你就好了,你就好好養胎,把本候的第一個孩子生下來。”
“嗯”費貞娥紅着臉點了點頭。
用完了早餐的趙鵬急急忙忙趕去船廠,這幾日爲了婚事,好幾天都沒去船廠了,他得趕過去看看那艘大型飛剪船進度如何了。
到了船廠,隻見這艘船已經下水了,尚未完工的大型飛剪船停泊在碼頭上,工人們正在忙碌着往船上吊裝大炮。
見到趙鵬來了,王欣上前道:“侯爺,該船的艦炮已經全部鑄造完工了,正在吊裝大炮。”
這艘大型飛剪船共裝備了八十八門艦炮,其中五十六門二十四磅長管加農炮是最重的火炮,這些炮全部是鐵炮,二十四磅炮口徑一百四十毫米,炮管長度三米,炮管重量就達到四千八百斤重,一門炮就需要六名炮手操作。
農曆五月份的南京,烈日炎炎,雖然是小冰河期,可是江南的夏天卻是炎熱難當。工人們揮汗如雨,緊張地施工。
趙鵬問道:“那麽熱的天,工人們幹活情況如何?”
王欣回答道:“幹一整天的活,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衣服全濕透了。”
一名工人拉動絞車,把重達一千斤的炮架吊到了飛剪船的上方,再緩緩移動吊臂,把吊着大炮的滑輪組移動到艙口上方,然後搖動絞車,把炮架放了下去。
一副炮架被吊裝到火炮甲闆内之後,工人們再轉動吊臂,把絞車轉了回來,然後緩緩降下滑輪組落在地面。
接着三十名工人奮力擡起放在地上的炮管,把纜繩套在炮管上,然後捆綁結實了,保證在吊裝的過程中炮管不會掉落下來。捆綁好炮管之後,工人搖動搖臂,滑輪組緩緩升起,把沉重的炮管帶離開地面,一隻升到六丈高的空中,再緩緩移動吊臂,把炮管送到艙口上方。
工人搖動手柄,緩緩把炮管放下來,吊入了艙内。
“造這一條大船,比造三條小船可是費勁多了。”王欣感慨了一聲。
建造一艘一千五百噸級的大船,比起造三艘五百噸級的小船來,工程量可是龐大了許多,可以說是翻倍都不止了。趙鵬去年建造五百噸級的坤興公主号時,動用了兩百名工人,前後耗時三個月。而造這艘船,一共動用了六百多名工人,已經造了八個月了,預計要耗時一年才能完工。
雖然船已經下水了,但是下水的船并不意味着已經完工。由于這艘船太大了,許多工程需要船下水之後,再在船體上建造。
下水的隻是船殼,現在要開始吊裝火炮,吊裝完成火炮甲闆内的火炮後,然後要開始鋪設上層甲闆,搭建舵樓。等上層甲闆完工之後,還要吊裝短管炮。
火炮全部到位之後,就要開始搭建桅杆,鋪設船帆,在桅杆上組裝上滑輪組,這些全部完工後,最後還要進行船内的裝修。
第一門二十四磅艦炮的炮管被吊裝到了船艙内,工人們把炮管安防在炮架上,然後試着推動四輪炮架的小車,隻見大炮來回活動自如,當退到底和進到底的時候,炮架的輪子就會自動卡主,當火炮發射的時候,強大的後坐力會自動推開一個開關,使得炮車在導軌上往後移動,移動到末端,卡在末端的凹槽内,裝填完炮彈,炮手隻要拉動一個手柄,炮車就會自動往前滑動,到前面頂端,炮架輪子就卡在凹槽内。
“來,大夥們歇口氣,來喝冰水了。”王欣大聲吆喝道。
這些冰水都是用冰塊制成的,小冰河期的冬季,南京十分寒冷,湖面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不過那麽薄的冰肯定是不夠用的,因此造船廠内冬季有人專門制冰的。
冬季的時候,工人們往制冰池内灌入涼開水,鋪滿池底薄薄的一層,放在外面一個晚上,就全部結冰了。次日傍晚,再往冰層上面倒上一層浪開水,到了上午又結冰了,這樣連續幾天下來,就能制作出一塊巨大的冰塊。
一個冬天,就能制出三百多塊大冰塊,每塊冰塊重八百斤。
制好的冰塊被送入地下的冰窖内,上面密封死,冰塊放在地下的冰窖内,可以保存到夏天都不會融化。到了夏天要用的時候,打開冰窖的蓋闆,就能取出冰塊用了。
造船廠内的火頭兵們早就熬好了酸梅湯和綠豆湯,裝入木桶内,然後把切碎的冰塊放入木桶,這樣就得到了酸甜口開的酸梅湯和降溫降暑的冰綠豆湯。
工人們大碗大碗地喝着酸梅湯,吃綠豆湯,休息一會兒之後,又開始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