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元跳下熱氣球,開口便道:“風暴快來了,距離咱們這裏不是很遠了,快去叫人!”
說完,陳新元急急忙忙跑回到船艙内,直奔趙鵬和鄭森兩人居住的船尾套房。
艙門沒有鎖上,陳新元直接就沖入了艙内了,直奔趙鵬的床前,輕輕搖晃着他的胳膊:“義父,快起來啊!風暴快來了!”
趙鵬因爲前世裏養成的習慣,睡覺并不深,有一旦動靜就會醒來。早在陳新元闖入他的艙内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聽到“風暴快來了”幾個字,連忙一骨碌爬了起來,手腳麻利的穿上衣服,跟着陳新元就沖出了艙外。
“等等我!”被驚醒的鄭森從後面追趕了上來。
三人沿着樓梯上了甲闆,趙鵬道:“新元,咱們一起上去看看!”
點燃了火爐,熱氣球緩緩升起,升入的高空,趙鵬拿起千裏鏡朝着陳新元所說的方向眺望,隻見遠方海面上空不見一顆星星,原本星星的位置似乎是烏雲密布,遮擋住了星星。
雖然無法判斷那裏到底是台風還是普通的積雨雲,但是爲了保險起見,趙鵬還是決定趕快下來,讓鄭森立即帶着船隊駛入岸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可能來襲的台風。
熱氣球從空中降下來之後,趙鵬對鄭森說道:“大木,可能有台風來襲了!雖然目前無法判斷到底是台風還是普通的積雨雲,但咱們總得保險起見,盡快去岸邊躲避才是吧?”
鄭森點了點頭:“對,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随後鄭森就下令,讓傳令兵向各船發出了鄧宇信号,命令船隊迅速靠近岸邊,準備找個地方躲避一下可能到來的台風。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海面上的風變得大了許多,船隻在海浪中颠簸搖晃,站在甲闆上,可以看到南面的天空中烏雲密布,海面上的風非常大,看這樣子,真的是台風快來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海域?”鄭森問道。
一名鄭家軍軍官打開了海圖,對照着海圖和岸邊的地形說道:“這裏是潮州附近海域,往東再走四十餘裏,可以找到一條江進入。咱們進入江内,可以躲避風浪。”
趙鵬看着岸邊,隻見這一帶的海域都是光秃秃的,連一座可以避風的島嶼都沒有,他這才想起來隻見記憶中的廣東沿海地圖,從珠江口附近的深圳海域過去以後,一直到汕頭海域,中間的海陸豐一帶的海域就是光秃秃的,完全沒有避風港。
陸豐附近倒是有一條小河注入大海,不過那條河流太小了,鄭家軍船隊中,大的船根本就無法進入那條河流。所幸的是,已經快到汕頭海域了,隻要進入榕江,即可躲避過緻命的台風。
船隊進入榕江,一點問題都不大,榕江可以進入三千噸級到五千噸級的船舶,這個時代最大的船都沒那麽大,鄭家軍船隊全部進入榕江避風毫無壓力。
海面上風浪大了,但是船速也快了,航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前方海面上出現了寬闊的江口。船隊随即轉向,由原本的向東偏北航行,轉向了西北方向航行。
船隊進入了榕江口,風浪也變得小了很多,原本颠簸的船隻變得平穩了。趙鵬站在船尾,看着後面的海面上已經開始狂風大作,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心裏禁不住暗暗道:滿清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竟然能讓台風來弄死老子!辛虧老子利用了科學,這才躲過了台風。看來,科學還是可以戰勝滿清的運氣的!
科學的力量當然是強大的,一旦人類能夠進入二級文明,那麽不要說地球上的自然災害可以輕松化解了,能夠造出戴森球的人類,甚至可以把太陽的氦給抽走,延長太陽的壽命,阻止太陽變成紅巨星,就算做不到,流浪地球對于二級文明根本不算什麽難題。
不過那都是進入高級文明以後的事情,就算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類,還隻有0.7級文明,以這樣的文明等級,當然無法對抗大自然。
“繼續往上遊航行!”鄭森下了命令。
“主公,咱們要開到哪裏去?難道要去潮州?”一名士兵問道。
鄭森道:“沒必要去潮州了,太遠了,我們就在前面江面比較窄一點的地方停下來就好了。”
船隊沿着榕江緩緩逆流而上,航行了大約十五裏路,前面的江面逐漸變得狹窄了。
這裏是蓬州千戶所,後世著名的四大經濟特區之一的汕頭目前還沒有,隻有一座大明的千戶所在這個地方。
所謂的千戶所,就是江邊一座破舊不堪的兵營,還有破爛的民房和成片的鹽田。這時候的這些海邊千戶所,其實都變成鹽民了,原本的千戶百戶之類的軍官,已經變成鹽商了。
因爲海邊的地不适合耕種,所以軍戶們沒有淪爲軍官們的佃戶,可是他們變成了比佃戶還要更悲催的竈戶,也就是鹽民。
當年的海鹽,大部分都是依靠竈戶們把一鍋一鍋的海水硬給燒幹了,煉制成的食鹽,一般不是采取日曬的辦法來制鹽,因爲當年的日曬法所得的的鹽都是苦澀難以下咽,含沙量極高的粗鹽。那是因爲當年不懂得先過濾海水再曬鹽,所以日曬的辦法得到的鹽都是根本賣不出價格的粗鹽。
懸挂着鄭家軍旗号的船隊停泊在千戶所邊上的岸邊,趙鵬決定帶着錦衣衛上岸走一走。
一群穿着飛魚服,頭戴無翅烏紗帽的錦衣衛們上了岸,朝着千戶所方向走去。沿途中,遇上的都是衣衫褴褛、皮膚黝黑,目光呆滞的軍戶,就這些人,真打起仗來,他們的戰鬥力還不如農民了,若是明初的軍戶,那可是吊打蒙古人的存在,如今已經潰爛到這等地步了。
軍戶們對錦衣衛的到來毫無反應,而且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錦衣衛。而千戶所内的軍官們見到錦衣衛過來,都提心吊膽的,以爲自己幹過的什麽壞事被人揭發了。
那些千戶所的軍官們可以說沒有一個是幹淨的,海邊千戶所,早已變成了生産鹽的鹽場了,千戶所的軍官們,除了向官商出售官鹽之外,還私下裏販賣私鹽。其實别說千戶所的軍官了,就連那些手頭有鹽引的官商,他們也經常販賣私鹽。
官商販賣私鹽,那可是正大光明的販賣私鹽,又有誰敢阻攔他們?畢竟鹽引的價格太貴了,若是都老老實實的去領取鹽引販賣官鹽,那麽廣東這裏的小鹽商一年能賺到幾個錢?
當年廣東的鹽商,和兩淮鹽商根本是沒辦法比的,大明的大鹽商都在兩淮,其他地方的鹽商都是小打小鬧的小鹽商。
看到那些目光呆滞、衣衫褴褛的軍戶們,趙鵬一時間心裏有個想法:自己是不是該教會他們日曬鹽和海水提煉精鹽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想要得到質量稍好點的日曬鹽,隻要修建過濾池,把海水先過濾了,再曬幹,就得到了質量尚可的粗鹽了;把粗鹽再溶于水中,再次過濾,吊清,然後用鍋熬煮,就能得到質量不輸給井鹽的精鹽。
可是趙鵬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爲如果不改變制度,就算是教會了軍戶們新的制鹽方法,得利的肯定不是這些軍戶,而是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軍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