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原本是南京軍戶們的兵營,屬于魏國公的産業。魏國公府被抄查了之後,這座兵營也變成了紹武皇帝的産業。原本的軍戶們被遷到城外。他們本來雖然是大明軍戶,事實上卻已經淪爲魏國公家的佃戶,現在魏國公的田地都被收歸皇室所有,這些軍戶也就變成了耕種皇田的佃戶。
由魏國公家的佃戶轉變成租種皇田的佃戶,雖然身份還是佃戶,還是和以前一樣半耕半農,可是他們由軍戶變成了民兵,最重要的是,租種皇田,每年隻需要繳納四城的租金,任何苛捐雜稅就和他們無關了,軍戶們身上的壓力減少了許多。
四成的佃租聽起來似乎很高,畢竟當年太祖皇帝定下的農業稅稅率隻有二十五稅一,也就是自耕農繳納朝廷的正稅爲年收入的百分之四,比起自耕農的稅收來,皇田佃租是高了。
可是二十五稅一,隻是名義上的正稅,到了明末,因爲财政收入出現嚴重問題,朝廷不得不增加各種攤派和加饷,而這些增加的額外稅收是不會落在皇室、勳貴和文人士紳身上的,因此各種攤派、加饷都壓在自耕農、富農和小地主的身上,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于是自耕農、富農和小地主紛紛破産,變成了士紳文官集團和皇室的佃戶,地主階級向佃戶收的佃租可是不低的,北方的貧瘠之地,收五成稅收都算是很良心了。而江南的肥沃之地,佃租往往都是六成以上,甚至可以達到七到八成!
可是問題在于,這些地主階級收上來的佃租,又不用向朝廷納稅,所以明末才會出現了嚴重的财政危機,導緻崇祯窮得叮當響,各種藩王、勳貴和文官卻富得流油。
如今軍戶轉變成皇田佃戶,四成的皇田佃租在江南肥沃之地,可以說是很低了,而且他們繳納了佃租之後,就不用管各種苛捐雜稅,年收入剩下的六成,已經足夠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了。
皇田收入的佃租完全歸内庫所有,又增加了大明财政收入。
軍營内的原軍戶都被遷移出了南京城外,變成了皇田的佃戶,軍營就被朱慈烺和趙鵬改成了大明皇家銀号。
大院外面,新蓋了一座門面店,那是一棟兩層樓的店鋪,面積極大,長寬各二十丈,内有大廳和櫃台,有休息的座椅,還有大客戶的休息區和專用辦理櫃台,也就是相當于後世的vip專區。
門面店後面的大營已經被改成了庫房、員工宿舍區、銀号保衛的兵營、食堂等。
鞭炮聲齊鳴,門面店外大街上,舞龍舞獅,鑼鼓喧天,熱鬧非凡,門面店上的牌匾被人揭開,上面一行大字:大明皇家銀号。
幾名銀号保衛身穿錦衣衛軍餘的衣服(鴛鴦戰襖、黑色皮甲、六磅尖頂鐵盔,錦衣衛軍餘沒有資格穿飛魚服的),手裏拿着鐵皮喇叭,賣力的喊叫:“大明皇家銀号開業!和以往的錢莊不一樣,把銀子存入大明皇家銀号,不僅不用給咱們保管費,反而還向你們支付利息!大明皇家銀号也開辦向商戶貸款的服務,貸款利息最高不超過兩分,最低五厘!”
“把錢存入銀号,不僅不用給錢,還給咱們支付利息?還是頭一次聽過這樣的新奇事。”外面一名商人模樣的中年人說道。
另外一名商人模樣的年輕人嘀咕了一句:“不會是騙咱們的吧?”
“怎麽可能?”一名氣質不凡,一看就是有捐了貢生身份的商人說道,“你看銀号的護衛可是錦衣衛的士兵啊,誰敢在天子眼皮下假冒錦衣衛?那不是找死嗎?”
那名有貢生身份的商人正是鹽商江國茂,大明皇家銀号開業,他可是第一個前來存錢的客戶。要知道這些銀子白白放在家裏,放着也是放着,不會産生一個銅闆的利息。若是拿出去放高利貸,能否收得回本都不知道。
其實當年借高利貸最大的用戶還是各種商人,那些借高利貸給交不起佃租的農民,并非是專業高利貸者幹的事情,一般農民交不起佃租,都是直接欠下地主的高利貸,最終的結果是還不起的,隻能把家裏人賣給地主抵債。
專門放高利貸的人才不會去賺農民那點錢,而且多半是壞賬了,拿個人來抵債,這對高利貸者絕對是虧本的事情,所以專業的高利貸還是放給那些商人。
商人總有資金周轉不靈的時候,這時候高利貸者就出現了,以地契、店契之類的抵押,利息是九出十三歸,名義上是一毛利,也就是十兩銀子每個月利息一兩,事實上是九出十三歸,也就是你借十兩銀子,我拿出九兩給你,直接把第一個月的利息扣除了,三個月後,你還十三兩銀子。
對于鹽商來講,有餘錢拿去放高利貸聽起來自然不錯,可是高利貸可不是穩賺不賠的事情,一旦對方出現了虧損,或者船沉了,就隻能用抵押的地契、店契來抵債了。有時候這些抵押物還抵不上自己的本錢,這樣就虧損了。
倘若江國茂把自己的餘錢交給那些專業高利貸者打理的話,其實很不可靠。因爲很多高利貸者,他們的本錢其實也是借來的高利貸,一旦有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那些高利貸者還不起别人的本錢,隻能跑路,那樣鹽商的銀子就打水漂了。
如今有了大明銀号可以存錢,把銀子存入大明銀号内,總比拿給那些高利貸者去放貸可靠吧?利息雖然不高,可是穩賺不賠啊。
而大明皇家銀号開辦的貸款業務,也引起了不少商人的極大關注。要知道做生意的人總是有資金周轉不靈的時候,以往這個時候,他們都是去找高利貸者借銀子,利息九出十三歸,也就是借高利貸者九千兩銀子,三個月後要歸還一萬三千兩。
若是賺錢了還好辦,倘若一次沒賺到錢,一旦虧本了,那麽後果就不堪設想!九出十三歸,三個月後還不起這一萬三千兩的話,這一萬三千兩全部計入本金,繼續計算利息,每個月就是一千三百兩的利息,再三個月後,就是一萬六千九百兩,然後還不請了,繼續以這個數字計算利息,這樣利滾利下去,一輩子都還不起了,隻能說把地契和店契都給了别人。
問題是,地契和店契給了别人,肯定是抵不上利滾利的本息的,高利貸者還有權向他們要債。這樣的話,就隻能流亡南洋,或是逃去滿清的地盤上了。
銀号的大門打開了,一隊隊香豔美人從大門内走出,站在銀号大門口。這些美女都是從秦淮河請來的各青樓頭牌,來爲大明皇家銀号呐喊助威的。
“那不是陳圓圓姑娘嗎?”幾名讀書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第一排的一位高挑女子。
見到陳圓圓,那些公子哥一下就來了興緻,紛紛湧上前。
“那個不是媚香樓的新來清倌兒嗎?”
“那不是幽蘭館新來的頭牌嗎?”
“那是水繪園新來的清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