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紫色飛魚服,頭戴無翅烏紗帽的趙鵬手裏捧着朱慈烺的聖旨,在一群錦衣衛的簇擁下,朝着高傑走去。他的身後,特意從鳳陽趕來的盧九德手裏捧着福王的退位诏書,緊随其後。
盧九德雖然扶植了福王登基,但他也知道大勢已去,太子正統登基已經不可逆轉,于是他選擇了向新皇紹武帝效忠,仍然駐守鳳陽。同時,盧九德還把同在鳳陽的高起潛也帶來了。
走到高傑跟前,趙鵬轉頭先向盧九德遞了個眼色,盧九德會意的點了點頭,随後拉開尖細的嗓門大聲道:“宣福王退位诏書!”
高傑、李成棟等人擺起香案,随後衆人紛紛跪下。
盧九德打開了聖旨,大聲念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大明正統太子朱慈烺乃崇祯先皇太子,今太子已脫險,逃離虎口,已至南京。朕甚不得正,當歸天子位還太子殿下……”
聽到盧九德宣完了福王退位诏書,趙鵬大喊一聲:“新皇聖旨到!興平伯等人接旨!”
說着打開了聖旨,趙鵬大聲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原廣昌伯劉良佐同興平伯高傑擁立福王謀逆,罪大惡極,如今劉良佐已經伏誅,當誅滅九族!興平伯高傑雖罪大惡極,但能迷途知返,特赦興平伯無罪!仍爲大明興平伯!興平伯麾下諸将官職不變……高傑各部戰力低下,恐無法同賊寇及建奴匹敵,需加強訓練,訓練一事交由忠勇伯……”
趙鵬宣讀的聖旨是他讓人去南京新請來的聖旨,既然高傑已經宣布歸順了,那麽原來那份讨逆的聖旨就沒有拿出來宣讀了,而是宣讀了新的聖旨。
高傑等人跪在地上高呼:“臣等遵旨!謝陛下不殺之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根據聖旨的要求,高傑仍然留在揚州當他的興平伯,但他麾下的軍隊需要輪流前往南京進行爲期半年的訓練。每一批兩萬五千人,頭一批去了南京訓練半年後回來,再換第二批去南京訓練半年。将會首批去南京訓練的是李成棟的兩萬人,再從高傑本部撥出五千人跟随李成棟同去南京。
李成棟帶上兩萬五千人,跟随趙鵬的人登船一同前往南京。和李成棟同去的将領還有高元照、胡茂祯、郝尚久等将領。高進庫并沒有同去,他找了個理由推脫了,說下一批去。其實高進庫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盤。不久之後,高進庫就逃離了高傑軍營,逃過了黃河投降大清了,那是後話。
“虎臣啊,見你們能迷途知返,效忠新皇,當兄弟的我心中十分欣慰。”趙鵬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對李成棟說道。
李成棟畢恭畢敬的向趙鵬拱手行禮:“多謝伯爺擡舉!末将必會全力效忠新皇!”
到了南京之後,趙鵬命令自己的南京新軍帶着新歸順的兩萬五千高傑軍安營紮寨,在南京城外修建兵營。由于來了兩萬五千人,所需的兵營占地面積極大,因此這些兵被分散成五個兵營,每一營五千人,分别駐紮在燕子矶、鍾山腳下、湯山、小茅山、将軍山等地。兵營安置在丘陵和丘陵之間的山坳中,不會占據寶貴的耕地,又遠離鬧市區,不會擾民。
這五座兵營不是按照行軍打仗的臨時兵營所修建,而是按照永久式的兵營規格修建。将士們和輔兵一道,挖掘地基、伐木采石、燒制磚塊,按照趙鵬繪制的設計圖,挖出營房地基,然後在地基上修建房子。新建的兵營被命名爲南京教導場,分别爲南京教導一場、二場、三場、四場和五場。
次日一早,将士們安營紮寨的時候,趙鵬親自帶着李成棟、高元照、胡茂祯、郝尚久等将領前往南京城内,進宮面聖。
趙鵬身穿紫色飛魚服,頭戴無翅烏紗帽,一群将領們穿着身前不同補子的大紅色官袍,在錦衣衛們的引領下,走進了紫禁城内。
走到奉天殿門口,趙鵬帶頭第一個跪下向大殿内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将也跟着紛紛跪下,朝大殿内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平身!”裏面傳來了紹武帝的聲音。
“請各位将軍入殿面聖!”門外的太監拉着尖細的嗓門大聲道。
趙鵬帶着諸将走進了大殿内,在殿内跪下。郝尚久也在其中,跟着大夥們一起跪下。衆人三拜九叩之後,朱慈烺道:“諸位愛卿,平身!”
郝尚久站了起來,偷偷的以眼角的餘光朝着坐在龍椅上的朱慈烺瞄了一眼,發現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少年天子似乎十分面熟,但他又記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見過天子。好奇心驅使他想要多看幾眼,但又害怕失去了禮儀,不敢擡頭多看,隻是垂着手站在胡茂祯的後面。
朱慈烺說了一番沒有營養的客套話,随後看着趙鵬說道:“忠勇伯,朕于五日前正式登基爲帝,汝等未能趕上慶賀酒宴,今日朕就補請各位。各位将軍們,今日乃南京教導場奠基之日,乃大喜之日,朕今日便宴請各位!”
“謝陛下!”趙鵬帶着衆人叩拜謝恩。
随後朱慈烺離開龍椅,先行退出了大殿。等皇帝離開之後,一名太監引着各位出了大殿,從奉天殿邊上過去,進入後宮禦花園内。禦花園内早已擺好了滿滿一大桌酒菜,衆将在太監引領下入座。見此場景,李成棟等将領心中感動:陛下這是把咱們當自己人啊!福王在位的那會都沒有給咱們這樣的待遇。福王宴請衆将是在奉天殿内宴請的,福王自己坐在正中間的主桌上,每一名将領面前都有一張小桌子,一人面前上好一份酒菜,這樣的酒宴就顯得生分了很多。而今天,卻是和往常家宴一般,天子同自己這些粗鄙武夫拱座一桌啊!這對于豬将來講,是莫大的榮耀。
過了片刻,換了一身藍色龍炮的朱慈烺走了出來,在酒桌主座上落座。
這時候郝尚久才看仔細了自己眼前的這位年前天子到底是什麽人了,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在徐州的時候,一位年輕的小錦衣衛同自己同桌吃飯,他還把手搭在那位小錦衣衛的肩膀上,可是沒想到那天見到的一位不起眼的小錦衣衛竟然就是當今天子!
郝尚久吓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一咕噜離開凳子,“撲通”一聲跪在朱慈烺面前:“陛下,罪臣那日不知是陛下您,得罪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其實朱慈烺本來也沒有在意這件事,自從京師城破,他落入劉宗敏手中後,他每日都是同一群粗鄙的闖逆賊軍住在一起。獲救之後,也是每日在錦衣衛兵營内居住,早已習慣了。那日郝尚久在酒桌上對自己勾肩搭背的事情,他早就抛到腦後去了。今日見到郝尚久突然跪在地上磕頭,他才想起眼前這個家夥是誰了,就是在徐州那天坐自己身邊的這家夥。
朱慈烺當然不會計較此事,而是笑眯眯的說道:“郝将軍不知者不罪,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