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問:“名冊有嗎?”
能得出這麽詳細的數據,肯定有名冊在。
太監總管點頭,徐月讓士兵跟他去取。
等兩人拿着名冊回來時,徐家軍士兵們已經把北宮内的宮女太監們全都趕到了正殿前的廣場上。
一共兩百多人,站了廣場一半的面積。
徐月突然覺得很可笑,趙元吉念念不忘的趙氏榮耀,居然就隻有眼前這一座小得可憐的宮殿。
當然,這個小是以洛陽皇宮來做對比。
如果放在普通宅院裏,也很宏大了。
士兵領着太監總管來到徐月面前,搖了搖頭,“首領,北宮内所有值錢的物件都被帶走了,連張紙都沒剩下。”
徐月嘴角微抽。
徐大郎大步從宮門外走了進來,速度極快,太監總管感覺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身披铠甲,高壯得像是一頭熊似的青年将軍就來到眼前。
徐大郎在徐月面前站定,一大片陰影籠罩下來,太監總管暗咽了口口水,把頭埋得更低,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徐大郎撇了他一眼,沒什麽興趣的收回目光,對徐月說:
“各處城門已經換上了我們的人,城中街巷都已經肅清幹淨,那個甚麽公孫寶氣被我關在一個官員的空院裏,你看看咱們怎麽收拾她這種王朝餘孽?”
王朝餘孽?
太監總管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宮人服飾,心亂了。
徐月糾正哥哥,“人家叫公孫寶月。”
徐大郎冷哼一聲,不喜歡的意味非常濃烈,“她不配和你用一個名字。”
月亮隻能是他妹妹。
徐月無語,但現在不是糾正哥哥的時候,讓徐大郎去找點紙筆過來,她要清點這些宮人。
“對了,哥哥你順道把逃出宮的那些宮女和太監帶回來,溫和點,别把人吓壞了。”徐月不放心的叮囑道。
徐大郎胡亂應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徐月的囑咐聽進去,風風火火的來,轉身又風風火火的去。
諾大一個北都都城,想要找些紙筆并不難,總有人跑路帶不齊家當,徐大郎把這些東西全部搜羅起來,讓手下送到徐月面前。
除了紙筆之外,還有不少值錢的擺件字畫。
擺件徐月讓跟着自己的師弟朱八戒計入公賬中,書畫嘛,她就代收了。
士兵們把北帝書房裏的桌椅搬到正殿前,紙筆擺上,一個臨時登記處就有了。
太監總管拿着名冊,一邊點名,一邊重新給宮人們登記個人信息。
徐月就坐在他身後,一邊喝着涼水一邊聽着從各處傳來的消息,一切都是那麽的有條不紊。
……
公孫寶月從沒見過這麽安靜的北都。
想象中的徐家軍入城後四處搜刮,燒殺搶掠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興許是她們早就知道,值錢的玩意兒已經被北帝一行人給帶走了?
城内街巷一個人都沒有,徐家軍不許百姓出門,勒令城内百姓老實待在家中。
從府外傳來的,隻有徐家軍士兵巡邏的動靜,還有那能刺穿耳膜的大喇叭,喊着:
城内百姓聽着,自覺居家,不要出門,違者無論緣由,立斬不赦!
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公孫寶月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她被徐末綁成一顆粽子甩在昔日的都尉将軍府中,府中主家主母早跑沒影,隻剩下幾個侍妾和兩名庶子。
被徐末威脅一番,這幾個侍妾把她關在柴房裏,死死看着她,寸步不離。
就連去上茅房,都是輪換着去。
奈何公孫寶月身爲北後的尊貴身份,平日裏接見的貴婦至少也是個正妻,這些莺莺燕燕的妻妾,她是多一眼也不會瞧的。
所以,眼下哪怕想套套近乎,人家也不會理睬她。
距離徐家軍破城已經過去兩個時辰,太陽落山,夕陽的餘晖從窗棂灑下來,滿室黃昏。
公孫寶月肚子“咕噜噜”叫了起來,她羞惱的紅了整張臉,隻怕被門外那幾個侍妾聽見。
“要不咱們給她送碗水吧?”
門口,突然響起女子細弱的商議聲。
公孫寶月頓時來了精神,甩動肩膀,“砰砰”撞響身後的白牆,反作用力把她肩膀震得生疼,可隻要能與那幾個侍妾說上話,也就顧不上了。
然而,另一名女子卻說:“别了吧,徐将軍讓咱們看着她,勒令不許咱們靠近她一步,你别軟那不該軟的心腸。”
“好吧。”一開始提議的女子似乎被說動,兩人達成默契,沒再吭聲。
公孫寶月:“!!!”
她不認命的又撞了兩下牆。
外面傳來女子擔憂的聲音,可另外一個心狠的侍妾卻提醒:“她乃将門之後,咱們幾個可抵擋不了,你就别管了!”
“這人要是在咱們手上出了事,你我全得死!”
“好吧.要不咱們進去看一眼?撞得這麽狠,我聽着都牙酸,别是真出了什麽事吧?”
“吱呀”一聲,緊閉的柴房大門突然打開一條縫,露出兩雙探究的烏黑大眼。
公孫寶月激動的滾了滾被捆成粽子的身體,眼神期盼的望着兩人,希望她們過來。
“你怎麽了?”
公孫寶月認得出,這就是那個心軟侍妾的聲音,忙做出憋尿難忍的表情。
她嘴巴也被布塞住,根本說不出話,但心軟的侍妾一下子就懂了,忙看向另外一名同伴,
“咋辦?不能讓她直接拉在身上吧?這可是.”
可是什麽心軟的侍妾沒說下去,但兩人都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是身份尊貴的北後。
徐家軍沒殺她,想來是留着還有用處。
而北帝和她們家老爺主母一起跑了,保不齊什麽時候北帝又折返回來,把徐家軍打跑了呢?
兩人想到了一處,齊齊朝公孫寶月看了過來,公孫寶月大喜,哼唧得更激烈了。
“怎麽了?你們怎麽把門打開了,不要命了啊!”
一道尖利的女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兩名侍妾回頭一看,齊聲叫了:“姐姐!”
公孫寶月心頓時一沉,都尉府這幾個侍妾,有兩個生育了庶子,爲了她們的孩子能活命,心可比那位小心謹慎的侍妾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