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推開要往自己臉上糊口水的徐二娘,忙躲到了阿爹阿娘身後去,見徐二娘原地笑着并不追過來,這才仰頭詢問阿爹阿娘:
“公孫瓒來咱們家幹什麽,怎麽是那副氣沖沖的模樣,談得不愉快嗎”
自然是不可能愉快的。
徐大這種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在王氏面前都吃癟到想撞牆,更何況是毫無準備,直接過來下命令的公孫瓒?
王氏沒動手,就已經是看在徐大努力調和的份上,格外寬容了。
“公孫瓒在這一戰中嘗到了苦頭,加上手下能夠領兵的将領又死了幾個,現在手下武将隻有公孫越可信,可公孫越要守着渤海,隻靠他們兄弟兩個顯然無法對抗袁昭.”
王氏一邊招呼着放假回家的孩子們進屋,一邊把公孫瓒過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徐月頓時明白的點了點頭,“所以他是來請阿娘出山的?”
王氏颔首,是這個意思沒錯,隻是公孫瓒是來下令,而不是請,這才有了剛剛的不歡而散。
徐二娘似乎對做官有極大的興趣,好奇追問:“那公孫瓒準備給阿娘一個什麽樣的職位?”
“職位沒明說,但應該不會低。”王氏難得露出幾分滿意。
但一想到公孫瓒那滿身的‘你隻是一個女子,不要不知好歹’的凝視,她就忍不住想把他腦袋給擰下來!
“那阿娘答應他了嗎?”徐月問。
王氏還沒回答,徐大就在旁搖頭,并示意三個兒女不要再說了,隻怕她們拱火,讓王氏要跟公孫瓒對着幹。
現在還不到兩家撕破臉的時候,而且,如此危急關頭,要是王氏再不出山相助,大慶這塊棋盤上,公孫瓒就要被踢出局了。
徐月和姊姊對視一眼,識趣的沒有再問。
就是公孫瓒不知是不是被今日的事氣糊塗了,想要向徐家人小小反擊一下。
于是,三天後,他又來了。
這一次來,不止是帶了士兵和趙備這個調和劑,還說要給徐大送件禮物。
王氏饒有興緻的撇了徐大一眼,徐大莫名心慌,有種自己要被公孫瓒這厮給坑了的不好預感。
隻見公孫瓒輕輕擊掌,“啪啪”兩聲過後,在護衛的帶領下,兩道纖影款款走了進來。
她們頭上帶着長及腳踝的幂籬,因爲徐家入莊的奇怪檢查條件,兩人已經到澡堂梳洗過一遍,是以在那半透明的幂籬之下,長長秀發垂及細腰,若隐若現,更添幾分魅惑。
兩人在大廳中間站定,俯身盈盈拜了下來,如黃莺一般婉轉溫柔說道:
“妾見過徐老爺,見過徐夫人。”
公孫瓒哈哈大笑着,對徐大抱拳道恭喜。
徐大正端起水杯準備壓壓驚,聽見公孫瓒這聲恭喜,一個沒忍住,一口水“噗”的噴了出來。
他急忙擡袖掩面擋住噴出的水漬,卻還是不小心噴到了公孫瓒衣角上。
但現在徐大顧不得這麽多了,急忙看向坐在身側的王氏,解釋道: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平日裏風度翩翩,進退有度的徐公,此刻急得站了起來,一副天要塌下來的驚悚模樣。
公孫瓒刻意朝王氏臉上看去,他倒要看看徐家這個母老虎,此刻是什麽神色。
是否充滿了憤怒和難過,或是爲即将失去丈夫的寵愛而痛心。
然而,王氏面上淡淡微笑始終不變,隻見她擺擺手,拉着焦急解釋的徐大示意他坐下來。
徐大還要解釋自己的無辜,王氏這才不耐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釋。”
徐大謹慎的看了一遍自家婆娘的表情,見她确實是沒有要發火的意思,放松之餘,又不得勁起來。
怎麽,公孫瓒要給我送兩個小妾,你王萍萍身爲正妻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你丈夫很不尊重嗎?徐大在心中憤憤想到。
王氏隻當他人來瘋,把人摁着坐回原位,便看向大廳中央那兩個神秘美人。
溫和的說:“掀起蓋頭.咳!掀起幂籬讓我瞧瞧。”
二人探出青蔥般細嫩的手,風情萬種的撩起紗簾,擡起水汪汪的眼睛斜望過來。
确實是很漂亮的兩個年輕姑娘。王氏在心中點點頭。
“可讀過什麽書?”
二人搖搖頭,在王氏直勾勾的打量下,低下頭去。
看起來性格也溫順乖巧。
“那認得字嗎?”
二人遲疑的搖了搖頭,其中一個柔聲答道:“隻識得十幾個字,會寫自己姓名。”
她不知道這位夫人爲什麽要問這些不相幹的事,但也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敵視,所以大膽回答了王氏的問話。
王氏驚喜的看了公孫瓒一眼,隻把公孫瓒看得莫名其妙。
王氏不管他,繼續問那識字的女子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
女子答:“妾出身卑賤,隻有花名,喚秋娘,年十四。”
王氏啧了一聲,又睨了公孫瓒一眼,這個男人,放到他們星際時代,至少是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你呢?”王氏問另外一個。
“妾名春,夫人喚妾春娘便好,今年十五。”
不知是不是因爲王氏剛剛問認字的事,春娘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在未來上司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
于是,她又補充了一句:“妾爲良家子,父是賬房,是以懂些算術,可爲夫人做賬。”
王氏眼睛頓時一亮,一個識字,一個會算,兩人好好培訓一下,肯定會成爲好幫手。
于是,王氏主動問公孫瓒,這兩個妹子的契書呢,快拿給她。
公孫瓒隻當她是強撐着,爽快遞上契書,秋娘不是良家子,是官營裏精心培養出來的花娘,所以是奴契。
春娘是正經人家出身,入門做妾也要聘書的,所以拿的是聘妾的文書。
在這個時代,文字契約雖然有,但并不流行,大多數人都不會在意這一紙空文。
是的,對許多有權勢的人家來說,契約不如口頭承諾來得有用。
但公孫瓒卻把兩人的契約都準備好了,可見就是故意膈應王氏來的,爲的就是堵死她要把兩人退還的想法。
走之前,公孫瓒特意又看了一眼仔細疊放契約的王氏,想從她僞裝的堅強中看出點破綻。
可惜,仍是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