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女兒的事,王氏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她馬上就騰出手裏的活,在一個明媚的早晨,把莊上所有女人們都叫到臨時抽借出來的大教室裏,開始了這個時代第一堂女性生理衛生課。
課上的内容,随便拿出一個詞,比如月經、避孕、不用進入就可以快樂的辦法等等.都能夠讓女人們面紅耳赤,羞憤的低下頭去,不敢把頭擡起來。
那種強烈的羞恥感,讓其中一位已經年滿四十,已經是奶奶輩的的中年婦人,急得站起來就要撞牆自殺。
王氏吓一跳,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将這婦人拽了回來。
不過這也讓王氏反應過來,光是給這些女人們講注意事項她們是不會注意的,還得告訴她們,不注意這些事項會引發的嚴重後果。
徐月之前跟她講的豬圈嬰兒事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安撫住這位反應激烈的老婦人之後,王氏喝了一大口水,便結合時事,把缺乏生理知識引發的嚴重後果一一展現在這些婦女面前。
可能是把軍事前總動員的演講功力全部挪了過來,王氏這一堂課,震耳發聩,字字誅心,終于把婦女們低下的頭顱講得重新擡了起來。
羞恥感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早已經消散到九天雲外去了。
一堂課畢,看着婦女們從麻木到羞恥再到醒悟的面龐,王氏一口飲盡壺中水,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女兒這個任務,可真是把她累夠嗆,比上戰場打一仗還累。
王氏宣布下課,婦女們這才如從夢中驚醒,若有所思的散去。
“咚”的一聲響從教室外傳了進來,王氏銳利的目光當即往窗外一掃,扶着掃把擡起頭來查看王氏有沒有發現的崔元和光祿海被看了個正着。
三目相對,兩個男子當即就赤紅了臉,尴尬又震驚的倉惶轉身便跑,深怕叫人知道他們居然在這裏偷聽了一整堂女性生理衛生課。
他們真不是故意要去聽的,要是知道王氏要說的内容是這些,打死他們二人也不會跑過去!
可誰能想到這王萍萍居然膽大如斯,居然将這種閨房密事大刺刺的說出來,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他們倆一開始還想着,這個奇怪的徐家夫人要上一堂他們不知道的課呢。
啊不對,這種知識,他們以前也确實不知道!
“沒想到女人懷孕生子竟這般辛苦,難怪母親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裏轉悠,往日我還覺得誇張,沒想到竟如此兇險”
崔元低喃着,眼中露出幾分懊惱來,或許是想到了在老家爲自己生育過二子的發妻。
光祿海在旁點頭,表示自己今天真是漲姿勢了。
兩人自以爲擺脫了王氏,且認爲她一個女子不可能在這麽尴尬的情況下再追上來。
卻沒想到,一口氣還沒完全吐出,王氏就站到了二人面前。
她手裏拿着剛接滿水的水壺,先喝一口潤潤說了一上午的嗓子,這才微笑開口,說:
“兩位老師,我看男子那邊也可以開一堂生理課,好讓男人們都注意一下房中的事,畢竟合理避孕這事隻是女人注意是做不成的。”
“男女有别嘛,我明白的,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兩位老師了。”
說完,舉起水壺沖二人笑笑,轉頭便進了徐家大宅,那份從容大方,和師兄弟二人的窘迫一比,頗有點“看你不起”的鄙視意味。
崔、光二人:我蚌埠住了!
四月天,放在南方已經可着單衣的的天氣,但在北方,大家夥才能感覺到一點春天的溫暖。
氣候一天天暖起來,徐月身上厚重的羽絨曲裾也換成了輕便的夾衣。
現在家裏多的是布,她的衣裳比之去年,又精緻了許多。
嚴氏學院那邊已經說妥了,兄妹三人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開啓小學生生活。
哦不,也不能說是小學生,隻能算求學初級階段。
畢竟這個時代去上學的學子,隻分天才和庸才,不分中小學。
徐大已經提前把要準備的東西寫好,兄妹三人照着單子準備就好。
學院沒有走讀生,隻有每隔半月的兩天休沐時間,這就意味着,家中安逸的床鋪和美味的食物全部要舍棄了。
徐月、徐大郎:放棄好吃的,吾甯死!
徐二娘:放棄好看的,吾亦甯死!
于是乎,本該三匹馬就能送走的兄妹三人,弄到最後,愣是多了兩輛牛車,帶着兄妹三人當命根子的各種家當。
以至于,上學第一天,兄妹三人就遲到了。
但是沒關系,徐月很寬心的想着,阿爹可以刷臉,遲到一點點應該沒事的。
前來護送兄妹三人的呂蒙仰頭看着已經快要挂到中間的太陽,看着一點不慌的兄妹三人,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心想着,算了,徐家這一家子,沒一個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徐月本不會騎馬,這兩天臨時抱佛腳,學了個四不像,小小的身子幾乎要趴在愛馬小艾身上,徐大郎和徐二娘一臉無奈的一人護着一邊,以便妹妹摔下馬時能夠第一時間撈人。
至于勸妹妹與自己同騎一馬這種事,還是算了吧。
年輕人的倔強,有時候徐二娘表示不是很能理解。
于是,一行人走得就更慢了。
一開始徐月是不慌的,但眼看太陽已經挂到中間,她也有點心虛了。
隻是,就在小姑娘心虛的準備妥協和哥哥或是姊姊同乘一騎時,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他們居然不是唯一遲到的學生!
一隊人馬護衛着一輛敞篷豪華馬車浩浩蕩蕩駛了過來,像是怕颠簸到馬車上的人一般,速度不快不慢,走得很穩。
就這,都能超過徐月一行人的隊伍,走到她們的前面,可見徐家的隊伍是有多溫吞。
“誰呀?”徐二娘伸長脖子好奇問道。
徐大郎盯着那一行護衛們身下的馬兒,肯定道:“是戰馬。”
戰馬?
難不成是哪個将軍家的小公子?
徐月努力從馬背上直起身子,擡眼望去,卻隻看到半個露在馬車護欄外的背影。
看起來年紀和哥哥相仿,但更瘦弱些,大春天的,穿得像是冬天,身上披着一塊厚皮裘。
“咦?你們有沒有覺得那身金光閃閃的皮子很眼熟?”徐二娘忽然問道。
徐月“嗯?”了一聲,看看姊姊,又看看那位反季節穿搭的潮公子,腦海中忽然有個畫面閃現。
兖州、前年、逃荒路上、濮陽遇難脫離大部隊、破廟小歇、阿爹阿娘和大有叔爲求生計進山打獵.是你,金錢豹!
兄妹三人同時想到一塊兒去了,互相看了看,又有點不太确定,畢竟,這世上也不隻是那一頭金錢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