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早上和下午是什麽情況,可想而知。
哪怕是初升的太陽也如同暮鼓晨鍾的老人一般,令人不由得産生一種将要墜入永夜的恐懼,一天的時間變得模糊不清。
而陰影中,更是滋生蔓延着令人類恐懼的存在。
荊燕日報中開始出現許多奇奇怪怪的照片,比如西城區中的老鼠啃食着人骨,并對鏡頭露出人性化的微笑。
所報道的事件也愈發令人如芒在背,這是一個記者再也不必擔心沒有素材的時代,所要擔心的隻是自己會不會淪爲故事中的主人公。
有上一秒還跟丈夫纏綿眷戀的妻子,突然間一口啃食掉丈夫的下體,嘴裏畸變出密密麻麻的口器,像母螳螂般将瀕死哀嚎的丈夫一口一口地吞入到肚子裏。
有人清晨起來洗漱刷牙,刷着刷着,伸入嘴中的牙刷便扭曲成了一根觸手,将他的舌頭卷起,輕輕地拔了出來,隻留下滿腔的鮮血。
僥幸避過這些事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幹什麽事情都最好開燈,如果沒燈就燒柴火,總之千萬不能讓自己置身于黑暗當中!
後來荊燕日報被責令停止報道這些事,隻拍軍隊調動時的雄壯之風,以及報道城市議會迎擊大破滅的決心與措施。
雖然能跑的,有門路的中城區上議院議員早跑了,隻留下一些東城區出身的下議院議員頂鍋——擁有傳奇異能者坐鎮的龍天城不比荊燕城安全?
荊燕城能挺過去自然是好的,但沒了就沒了吧,反正自己在龍天城的别墅是不會沒的。
隻要他們的老闆還在,他們在龍天城的資本還在,那麽這些買辦便絲毫不用擔憂什麽。
而東城區出身的,算是荊燕城土生土長的權貴,則躲在最安全的壁壘之中,哪怕混得最差的,隻要進了權力圈子的中心,身邊都足有一個班的高階異能者護衛着。
由于利益死死地跟荊燕城捆在一起,他們是能不跑就不跑的,在流盡最後一滴底層和中層的鮮血前,他們絕對會抵抗到底。
這些享受最大權力的人,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義務,世界本就是這麽的不公。
王虎不打算抱怨不公,他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作爲五階異能者,他被征集了起來,投入到了西城區的防線當中,兜兜轉轉,他終究是再次回到了這片土地上。
“爲什麽不留在東城區?”在王虎堅決要求要投入西城區的防線時,吳詠顯得非常詫異。
就連最愚蠢的人也知道,那些東城區出身的權貴會竭力保衛哪裏,留在沒有多少人在意的西城區,意味着将會面對最大危險,得到最少的增援,甚至沒有增援。
留守在那裏的人,跟被流放和被調去送死沒有什麽區别!真的會有人會主動投入墳墓裏頭嗎?
“我想做完,當初我沒有做完的事。”王虎認真地對吳詠說道。
當初一百個民兵,就能徹底地摧殘掉他浴血奮戰所得來的成果,将原本在鼠潮中幸存下來的藤籃街毀于一旦。
現在他的力量,比當初不知強了多少倍,一人破千軍絕非隻是說說而已,那麽他還不能完成當初沒有完成的事,達成當年未有達成的心願麽?
如果力量在手,都不敢試一試的話,那麽他成長到今天便沒有意義了——他獲取力量,隻是爲了能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一向是這麽簡單的人。
在吳詠的理解下,他帶着自己的同伴,馳援西城區的中部駐軍營地。
搜集情報、拔除唯心存在的眷屬以及錨點的大破滅前的事情,當災厄已經降臨的時候,秘密調查局中的許多人也将投入到正面戰場當中——無論是什麽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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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唯有堅守到黎明爲止。
除了在龍天城有更好門路的人,他們早潤了。
當發覺西城區的中部指揮部竟建立在亨通酒吧時,王虎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披風。
一年之前,有一個骨瘦如柴、快要凍斃的外來者站在這裏,迎面撲來的是如刀似割的寒風,他戰戰栗栗地走入到了這間酒吧,唯一的願望就是博取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一年之後,他站在這裏,迎面撲來的卻不僅是寒風,更是山呼海嘯的歡呼聲,被人迎入了這個臨時指揮部。
“王虎大人是麽?鄙人恭候已久!”一個軍銜爲少校的團長親自率隊相迎,他應該就是破落的西城區當中,軍銜最高的指揮官了。
也是這片土地上,無時無刻不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們的希望。
然而王虎卻是他的希望。
“您叫我貓少校就好了,不必客氣!”此人長着如同貓一般的胡須,絲毫沒有一點指揮官的架子:“如果您沒來的話,我們就死定了啊!”
“好的貓少校,事不宜遲,我立刻展開領域!”
王虎點了點頭,在自己晉升爲五階異能者,算是初步踏入到高階異能者的行列當中後,這半年來弄明白了不少事情。
也總算是知道爲什麽抵達了五階異能者,才能被稱作高階異能者了。
關鍵便在于領域上!
隻見他展開治愈領域,濃郁的生命氣息立即籠蓋着百米之内,亨通酒吧内所刻下的符陣将這領域的威能吸收、儲存了起來。
而亨通酒吧之外的工兵們忙忙碌碌,調試着各種設備,将這領域的威能逐步擴散到數千米之外……
随着王虎領域的展開,許多陰影當中滋生的小唯心存在、小眷屬立即泯滅,隻此一人之力,便可庇護成千上萬人的平安。
如果他沒有來到這裏,那麽即便當地的軍隊和居民通過各種方式來保證光亮,點燈也好燒火也好,那都是無用的。
大破滅之時,就連日光都可以遮蔽,更何況燈光和火光?無可遏制的黑暗與陰影将會遍布每一寸土地,侵蝕每一點光亮,将還活着的人類拖入恐懼、絕望與死亡當中。
“隻要您還活着,我們就有希望了!我們就可以活着了!”貓少校感慨地說道,這些天來的絕望,在王虎領域的光華下一掃而空!
隻要王虎還活着,每天展開一次領域,那麽就可以壓制住陰影的侵蝕,隻要他還沒有倒下,那麽這片土地上的光亮便不會熄滅!
他們之前駐紮在這裏,不過是等死罷了,而隻有王虎到來了,他們才有可以戰鬥的基礎。
這便是高階異能者的力量!
“貓少校,咱們還是不要這麽樂觀爲好,戰略上蔑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王虎苦笑着說道,有了高階異能者所展開的領域,或是高階武者的武道庇護,隻是讓一個勢力或是一個族群活過大破滅的最基礎條件罷了。
就像是考試要帶筆一樣,沒帶筆的自然就零分了,可帶了筆的也未必能考到及格,乃至滿分的程度。
陰影的侵蝕隻不過是先上的開胃菜罷了,盡管已是讓許許多多的人死于非命,可真正的戰鬥甚至還沒開始。
“也不怕您笑話,如果不樂觀的話,我未必能挺到今天。”貓少校的胡須翹了翹,笑意中盡是無奈。
王虎心中也是一歎,真正的團長一般都是高階異能者或是高階武者,軍銜也基本是中校乃至上校。
而他的修爲不過是四階異能者,軍銜不過是少校,所帶的團是什麽成色,也就可想而知了。
估計這個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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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也是臨時提拔起來頂缸的,原本就是個上尉營長的水平——荊燕城一向有着給死人追封高軍銜的習慣,雖然貓少校眼下還活蹦亂跳的,可在軍方的眼中,他和他的部隊已經是期貨死人了,估計連他的訃告都準備好了。
但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再爛的部隊也總是要拉出來打仗的,王虎總得知道一下他有多少本錢吧?
“貓少校,您就給我透個底吧,您駐守在西城區中部的兵馬如何?”
一聽王虎此言,貓少校搖了搖頭說道:“唉,跟您實話實說吧,勉強能用。”
“一個我原先帶的标準營,重武器與超凡者的配備都跟賬面上的一樣,絕對能打!兩個西城區本地的衛戎營……馬的,這群叫花子就别提了,充其量能維護治安吧……還有一個後備營,配備大概有标準營的八成吧!”
貓少校半真半假地說道。
“放心吧貓少校,我不會跑的,我是主動來的。”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就當您說了一半的真話,那也能打吧!”
太高估我了,其實我隻說了四成真話……雖然心裏這麽想,但貓少校嘴上還是說着:“您多想了,都是真的!”
“不過要是能跟上頭多要些增援,那咱們就更好過了!”貓少校眼巴巴地望向王虎。
作爲一個期貨死人,他要是能要到增援,他就不會被扔在這裏當期貨死人了。
隻能指望王虎這個高階異能者,到底有沒有門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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