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王虎坐在一張椅子上,埋頭在擺在街道旁的桌子,登記着前來幹活的勞工。
“李…咳……李三。”來幹活的那個勞工,時不時便咳嗽一聲,王虎取來一個口罩,讓他戴上。
“且不說别的,你這腿怎麽搞的?”王虎皺起眉頭,望着李三那還殘留着血漬、一瘸一拐的左腿。
“感謝老爺…咳…我原本是玉液榨油廠的工人,老闆還算好,每周的工錢都不拖的……”
那你還一個口罩都不舍得買?王虎搖了搖頭。
“昨天警察來了,說是要抗擊什麽鼠潮,要把廠子給抄了!我家老闆無論怎麽求……他們不講道理的,竟活生生把老闆全家都給打死了!然後打着抗鼠的旗号抄家……”
“官字兩張口,怎麽講怎麽有理!我隻是勸了一嘴,直接把我的腿給打瘸了啊唉……現在工作也沒了,家裏幾個孩子餓得嗷嗷叫喚,聽說這裏有活幹,天剛亮,我便來了。”
王虎捏緊了拳頭,眼見王虎臉色一變,李三緊張了起來,覺得王虎嫌棄自己殘疾,不想要他了。
“老爺!老爺,我另一條腿還很利落!手也力氣大,我……我……能幹活!”
“去工頭那報告吧,好好幹,有飯有錢的。”王虎低下頭來,盡量不讓李三看見自己猙獰的表情,讓李三快些上崗。
“感謝老爺!多謝老爺!”李三感恩戴德地,一瘸一拐地走向着工地,王虎真擔心他走着走着便撲倒在地,趕了過去,塞給他一袋綠果炒面。
王虎轉頭望去,仿佛能透過這些破落的房屋,望見“盛世娛樂大世界”那明晃晃的霓虹招牌,望見裏面燈紅酒綠的絡腮胡和副督察,還有他們身邊那些得寵的新貴們……
見小利而忘命,幹大事而惜身……這些蟲豸們,在鼠潮面前倉皇失措,爲了保命什麽都願意做!
但一旦嘗到了以抗鼠的名義斂财抄家的甜頭後,便什麽都不顧了,仿佛覺得鼠潮根本就不存在一樣,至少沒有他們眼前的杯中物那麽的近,那麽的真實!
然而光是他們,那也就罷了,王虎早已對他們不抱什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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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真正令王虎失望的是,那些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底層民衆們。
“王哥,他娘的,眼睛一不盯,他們就開始偷懶!”劉猴子跑了過來,心力憔悴地對着王虎叫道:“還偷東西,什麽他們都偷……王哥,想個辦法吧!”
王虎長長地吐出一口寒霧,上層貪生怕死,倒也罷了,若是底層都凝聚起來,那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但貧民們麻木與短視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像李三這種有家小的,即便是殘疾了,也會想着好好地幹活,而那些四肢健全的遊民們,則是肆無忌憚、毫無底線。
王虎不止一次地告訴他們,撘築防線是爲了大家都能活下去,好好幹活人人都會有飯吃的,甚至提前預支了食物和部分工錢,他們依舊是能偷懶就偷懶,能偷東西就偷東西。
甚至領了預支的部分今日工錢,哪怕王虎隻給了兩成,他們也不會想用僅僅一天的勞動來掙剩下的八成大頭,轉過頭去,人影就不見了,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還順手摸走了些口罩。
王虎估計這些遊民還會罵自己傻,讓他們白嫖到了兩成的訂金。
對于這些無家無業的遊手貧民而言,别說明日的事,便連下午的事都是遙遠的。有的吃就吃,餓得快要命了才會掙紮一下,弄不到吃的就餓死。
至于現在還沒影的鼠潮,對他們而言,還沒有荊燕城的寒風和霧霾要更令人害怕。
“不用盯了,施行工牌制,我他喵的真是蠢,早該用這招了……”王虎擺了擺手,決定用這種給工頭極大權限的做法。
說來也簡單,工頭管着工牌,不管勞工是快餓暈也好,幹得快昏厥了也好,就算是要死在工地了也罷,不幹完活,就不給牌子。
待到要發錢發飯的時候,有工牌的勞工便遞出工牌,換來一頓飽飯和日結的薪金,沒有工牌的勞工,便光看着、餓着,死了也沒人管。
這是荊燕城慣用的施工手段,但王虎覺得這樣給工頭太大權力了,對勞工嚴酷了,因而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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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心以爲爲了構築保衛自己的防線,也是爲自己掙得食物和薪金,勞工們不可能偷懶,一定會熱情滿滿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結果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拳,打得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才剛剛到饷午,又一個壞消息傳來。
“王哥,我們賬上的錢也不多了,絡腮胡支用的賬用不了兩天了!”剛剛傷勢初愈的王二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王虎說道:“王哥,要不我們削點開支吧!”
“怎麽削?隻給他們糊糊麽?那點工錢也不發了麽!下工後,我就去找絡腮胡談!”王虎咬了咬牙,他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逼近極限了。
“王哥!還有,剛剛有個渣滓搶工牌,把人給捅死了!現在已經控制住了,你過來看看!”王二終究是緩過氣來,又将一個壞消息抛了出來。
“雜種!”王虎的雙眼徹底激出了殺氣,他拎起雙管獵槍,大踏着腳步奔了過去!
倒在血泊中的正是李三,那個一瘸一拐,還想着養家小的李三……
盡管他此時還在微微抽搐着,但卻已是沒救了,一把小刀插在了他心髒的位置。
一個被捆起來的賴漢坐在地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爲!什!麽?!”王虎的雙眼刹那間變得猩紅,奔跑過去,一腳将那賴漢踹倒在地,随後又是一腳狠狠地踏在了那賴漢的背脊上!
賴漢嘴裏吐出了血,滲進了泥地裏,但王虎卻感覺是自己的心髒在滴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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