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客棧披上了一層白色的雪衣,但是大門前的積雪已被清理幹淨,一個穿着破爛,長發遮面的乞丐坐在大門邊,一動不動,像是凍死了。
林正宇從街道對面走過來,臉色陰沉,目光冰冷。
他推開客棧大門,穿過酒樓,徑直走進旅客住宿的後院中,順手抓住迎面而來的小二,問道:“我問你,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布霖住在哪間客房?”
小二看着林正宇陰沉的臉色,唯唯諾諾的用手指向左邊,道:“那裏。”
林正宇推開小二,幾步就跨了過去,站在客房門口,冷聲道:“布霖,你給我出來!”
片刻後,客房的門敞開。
布霖看着外面的白衣青年,疑惑道:“林正宇?”他曾爲費城第一守将之子,對這些權貴子女大都認識。
林正宇冷聲道:“正是老子,我問你,你認不認得我大哥林正雪?”
布霖淡笑道:“這個問題,你應該知道答案。”
林正宇這才想起來布霖年少時,不僅和他大哥認識,三大家族的人他基本都認識,随即改口道:“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和我叔叔鬥過劍法?”
布霖道:“是。”
林正宇道:“你隻用了一招就擊敗了他?”
布霖道:“運氣好。”
林正宇道:“但我不信!”話未說完,他手中的劍已經出鞘,劍光比白雪更通亮,比寒風更迅速,七顆星辰瞬間出現,每一顆都襲向布霖的要害。
但下一刻,星辰隕殁,長劍無力的跌在地闆上。
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隻能用電光火石形容,又或者它剛要發生就已經結束。
林正宇左手握着右手腕,驚駭的看着布霖,他劍法雖弱,好歹也是【登堂入室】巅峰的境界,而且用的正是七星劍法,如此輕易破了他的劍法,肯定是看到了破綻。
他怒道:“你,居然真的一招就破了我林家七星劍譜!果然是你!”
布霖收回手,不解的看着林正宇。
林正宇道:“你别裝模作樣了,如果不是看了我林家七星劍譜,怎麽可能一招擊敗我叔叔,我大哥和七星劍譜在哪裏!?”
布霖聽完林正宇的話,那天清晨森林中的記憶随即浮了出來,但他沒有回答。
林正宇見布霖沉默,旋即臉色一變,道:“難道,你已經把我大哥…”說到最後,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無血。
雖然知道了林正雪的結局,可布霖面對林正宇的質問依舊不露聲色,他知道自己現在隻要說出一個字,就馬上變成殺人兇手。
林正宇焦急道:“你快說啊,我大哥到底怎麽樣了!?”
布霖平靜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如果沒有其他事,請撿起你的劍離開。”
林正宇果真撿起劍轉身離去…
布霖關門走到木桌旁坐下,萍兒與白貓正在都吃特吃,此刻桌上隻剩下一些雞骨頭和辣椒。
他愁眉苦臉的看向萍兒,道:“萍兒,你以前都會等我一起吃飯的,現在不但自己先吃,而且連骨頭都不留給我了。”
萍兒抹了抹嘴角的油漬,抱起白貓走到床邊半坐着,口裏念叨着:“小貓…小貓…”看也不看布霖一眼。
布霖無奈的搖頭,吃完殘羹剩飯後,走到窗戶旁坐下,看着外面的雪景。
進入費城已經一個月了,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着,現在要做的,隻需耐心等待,就像狡猾的野狼捕獵那般,靜靜的等着。
雪季其實沒有黃昏,隻有白天和黑夜,白色和黑色。若是白色與黑色混合一處,那必定是雪夜。
客房很寬敞,中間有屏風,屏風另一邊可供洗澡,客棧也免費提供熱水。
萍兒坐在浴桶中,牛奶般的肌膚泡在熱水之中,隻露出泛紅的桃花般的俏臉。她雙頰微紅,笑嘻嘻的看着布霖,一雙眼睛眯成月牙。
布霖坐在浴桶旁,拿着浴巾爲她擦拭着玉臂,隻有老天知道,他每時每刻都壓制體内的雄性火焰。
萍兒吸了口水,然後朝着布霖臉上射去。
布霖雖然沒有看見,卻自動的閃躲過去,随後瞪着萍兒,道:“别鬧…”
萍兒卻一口接一口的噴向布霖。
稍後,布霖起身道:“可以了,自己穿衣服。”
萍兒直接從浴桶中站了起來,擡腿跨出浴桶,自屏風上取下衣裳,穿上。
布霖看着萍兒玲珑有緻的身體,苦笑着揉了揉額頭。
正在這時,客房的窗戶忽然被火把砸穿,烈火湧進,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布霖臉色一變,手疾眼快,瞬間給萍兒披上厚厚的外套,抱着她沖了出去,迎面又有幾個火把飛過來,被他一腳踢飛。
火把是從後院圍牆外面扔進來的。
“起火了!起火了…”喊聲刺破雪夜,而後是一片混亂。
布霖抱着萍兒躍過圍牆,平穩的落在街道上,剛一落地。“咻”就有幾道劍光從周邊刺過來,速度非常快,但卻刺空了。
“咦?”驚疑聲傳出,劍的主人顯然沒有想到對方能輕易避開。
劍鋒立即繞回來,在夜色中劃出數道光線,組成一個三角形将布霖困在當中。
不待這三角形劍光收攏,布霖的腳已經踢出,沒人看到他是怎麽踢出去的,他卻已經收回了腳。
而那三角形劍光已經瓦解,持劍的三位劍客統統被踢倒在地,駭然的看着他。
布霖卻沒有看他們,而是擡頭看着對面躲在屋檐下的林正宇。
林正宇也沒想到布霖會這麽快就解決了那三人,正呆呆的站在那裏。這三位劍客都是跟随林家的武者,皆有【登堂入室】的武功,而且三人有一套配合劍法,能夠困住【融會貫通】境界的武者。
現在,竟被布霖輕易破了。
等林正宇回過神來時,布霖已經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林正宇吞吞吐吐道:“我,我是來問你話的。”
布霖冷聲道:“如何問?抓回去,嚴刑拷打嗎?然後殺人滅口?”
林正宇臉一紅,窘迫道:“我可沒有說要這麽做。”
布霖擲地有聲道:“但你已經這麽做了。”他身上突然爆發出駭人的氣勢,唬的林正宇大氣不敢喘一聲。
“正宇年幼無知,還望布公子寬宏大量!”林啓一襲黑衣從遠處走過來,腳踏在雪地上,隻留下非常淺的腳印。
當他說完這一句話時,人已經立在布霖身後。
“叔叔!”林正宇如獲大赦,欣喜的跑到林啓身後,那三位劍客也已起身,安靜的立在林正宇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