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霖手持短刀,身穿單薄的衣衫筆直的立在屍堆中,如一座不化的冰雕。
曹蠻一步步的朝他走來,腳下的雪地發出哀鳴,不斷的開裂着,他每走出一步,就有雪花在他周身飛旋。
待他到得布霖幾步遠時,雪花已經凝聚成一柄柄斧刃,像是野獸的獠牙。
曹蠻忽然舉起金斧,銀色的天命從體内湧出,古老的字體攀上雙臂,湧入金斧。
竟是人傑天命【爐火純青】。
刹那間,霸道兇悍的氣息擴散開來,就好像曹蠻手中舉着的不是斧頭,而是一座巨山。
“呼呼…”
飛雪也感受到無形的氣壓,發出哀鳴,在布霖身邊顫抖旋轉。
布霖依舊沒有動,他漆黑的眸子緊緊盯着曹蠻的眼睛,他就像是雪地裏的孤狼,耐心的等候着。
整座山寨在此刻陷入到一種奇怪的甯靜當中,飄灑的飛雪也凝固在半空中。
無形的勁氣不斷在斧刃上凝聚,到最後,空氣似乎都震顫起來。
可是斧頭卻遲遲未落下,那些雪花聚集的斧刃也停在布霖身邊,一動不動。
曹蠻的額頭突然留下一滴冷汗,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冷靜的人,往前死在他斧頭之下的人,哪個不是看了他這巨斧就心生畏懼。
可是眼前的黑衣人,好像不知道什麽是畏懼一樣。
甚至,連半點情緒都沒有。
冷靜的就像機械,毫無破綻。
他本來以爲這一斧頭下去,兩人的勝負各占一半,可是現在看來,勝利的天平好像并不在自己這一邊。
他的心開始動搖,一旦開始動搖,就會緊張,一旦緊張就會忍不住害怕。
高手對招,一旦害怕,就已經輸了。
可是斧頭已經舉起,兩人間的距離不過數步,若是這一斧頭不砍下去,更是連一點生機都沒有了。
雖然曹蠻想了這麽多,其實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飛雪仍停在空中。
他畢竟是殺人無數的山賊頭領,面對死亡的威脅,依舊有血性。
他突然呼出一口氣霧,怒吼一聲,“轟”整個山寨都在這一聲吼中炸了鍋,飛雪全部粉碎,金斧發出咆哮,落向布霖。
周邊白雪凝聚的斧刃也急速飄至。
“轟!”大地震動,雪花如驚天浪濤在山寨内炸開,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紋呈圓形擴散。
待一切平靜,一條深數丈的溝壑出現在雪地之中,山寨城門上布滿細小的裂紋,周邊大營和木屋竟都已倒塌。
曹蠻雙手緊握金斧,斧頭砍在大地之上。
布霖仍舊站着,站在斧刃旁邊,他手中的刀已經插回刀鞘。
以兩人爲中心,一個沒有冰雪的數十丈的圓形真空地帶出現在他們腳下。
“噗。”曹蠻喉嚨處突然噴出鮮紅的血液,就像洩洪的大壩般。
當他喉嚨中噴出鮮血之時,布霖身上的衣服忽然裂開,化作碎步飄落,露出健壯堅硬的胸膛,臉上的黑色面巾也化作兩半跌落。
曹蠻臉色慘白,擡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張冷峻年輕的臉,就像冬天的冰雪一樣。
“咚”曹蠻無力的撲倒在地,倒在布霖腳下。
從此,北境内三大山賊集團隻剩下兩個。
北境十大高手榜中,也少了一位排行第十的金斧曹蠻。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北境,震動無數武者…
布霖突然發出咳嗽聲,臉色一白,咳出點點猩紅。
他緩了口氣,光着上身,走進中央大營之中,裏面隻有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
他看了一眼,穿過大營,走遍整個山寨,将山賊多年的積蓄搜刮一空。
沒過多久,山寨内燃氣熊熊火焰,在冬雪中冒出黑色濃煙。
布霖并沒有帶走山賊的财産,而是将它埋在山寨内,然後踏雪而去,也未在雪面上留下任何一個腳印。
如此,任何人都無法憑蹤迹找到他。
回到孔家村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
冰冰和小昔見到他就叽叽喳喳說個沒停,因爲他這一走,她們不僅要做飯菜,還要哄萍兒,給她熬藥,忙的不可開交。
其實,隻有一個小昔一個人忙碌。
冰冰不過是在旁邊指手畫腳而已。
冰冰問道:“你這一天去哪了,也不留個話,你知道萍兒有多害怕嗎?”
布霖看着站在旁邊,一臉委屈的萍兒,摸了摸她的頭,道:“出去處理些事情,耽誤了些時間,所以回來晚了,謝謝你們幫我照顧萍兒。”
冰冰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道:“知道就好,所以,晚上弄點好吃犒勞一下我們。”
布霖道:“好。”
他正準備進廚房時,一隻渾身花白的小貓從裏面跳出來,一邊舔着嘴唇,一邊跳進萍兒的懷裏。
布霖訝異的看着這隻白貓。
冰冰也很喜歡那白貓,走到萍兒身邊,一邊撫摸白貓,一邊道:“你爲什麽把自己的白貓關在茅屋裏面,東西也不給它吃,還有沒有一點仁慈之心。”
白貓回頭,用狡黠的目光看向布霖。
布霖聽冰冰說完,總算明白過來,這白貓竟是那隻白虎!
他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廚房。
此刻,他已确定白虎就是妖獸無疑,因爲隻有妖獸才有改變自己體型的能力。
同時,他意識到,這白虎莫不是真準備在這裏混吃混喝不成。
都說女人如老虎,也不知道這老虎是不是和女人一樣麻煩。
想不透,他就不再想…
李楊看着手中的情報,一雙濃眉緊緊擰在一起,他忽然将手中的情報揉成飛灰,跨步走出将軍府,走進城主府,推開張夫人的廂房。
張夫人坐在梳妝台前,輕柔的梳着自己的長發。
李楊在旁邊重重的坐下,沉聲道:“你到底隐瞞了我多少事情?”
張夫人放下木梳,道:“什麽事請,讓李将軍如此煩躁不安?”
李楊将軍道:“我安排過去襲擊孔家村的山賊,反被人殺了。”
張夫人坐在李楊大腿上,環住他的脖頸,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有人在暗中保護那兩個小家夥的事情,是真的了。”
李楊面色不悅的看着張夫人,道:“你早就知道?”
張夫人道:“知道,季泊不就是其中之一,可是他們在怎麽厲害,也比不過李将軍的。”
李将軍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這次出手的是金斧山賊的人,你知不知道金斧山賊的山寨已經被人一把火燒了,你知不知道連同金斧曹蠻在内,金斧山賊團一千零八人全部死了!”
張夫人身體僵硬,震驚的看着李楊。
李楊推開張夫人,道:“你暗地裏做的那些勾當都與我無關,但這次,關乎生死存亡,有些事情必須得告訴我。”
張夫人垂下頭,臉色陰沉,目光閃動。
李楊道:“雖然這北境十大高手榜的真實性并不高,但也代表了曹蠻的實力,既然能夠殺死他,就有可能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