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彌漫,随着微風飄動。
布霖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站在屋前,這是煉體之法中的一個姿勢,現在每天早上起來鍛煉體質,已經是他的必修課。
他雙手緊緊握着拳,頂在地面上,熱汗從他的額頭滴落,在柔軟的土地上滴出凹點。
遠處,孔家村後面的山上傳來砍樹的聲音,就像是啄木鳥找食物時的聲音,非常有規律,然後一顆筆直的樹木倒了下來…
布霖陡然站了起來,提着一桶水往頭上淋下,冰涼的水未能使他感到一點寒冷。
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得強壯,肌肉越來越多,靈活性也在增強。
他的目光也越來越清明,越來越敏銳,就像是一隻覓食的蒼鷹,能夠看的很遠,看的很清楚,而且還能觀察到以前看不到的細節。
隻要在他的視線内,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已經逃不過這雙眼睛。
短短幾天武功十二中的修行,布霖身上的氣質就已經完全改變。
發覺到自己的改變後,布霖也逐漸明白了武功十二。
這武功十二并不是一個教授武功的地方,而是一個教人看破天下武功的地方。
布霖即使破了整個武功十二,也不會學到什麽厲害的武功。
但是,這正是其厲害的地方,學不到任何武功,反過來就是能夠學到所有厲害的武功。
“小貓…”萍兒走出茅屋,打着哈欠,眼屎仍挂在眼角。
布霖端着早已準備好的熱水走進屋内,幫她洗臉,擦手,然後準備早餐。
他們就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妻,過着平凡的生活,完全忘了以前的身份般。
飄浮着薄霧的小道上,行來一隊人,他們扛着修長的樹木朝茅屋走來。
孔曲走在最面前,邊走邊吆喝着,他後面也是一個個高大的鄉間漢子,有孔家村的,也有隔壁村莊的。
走到茅屋前,卸下肩膀上的樹木,孔曲遠遠的叫道:“賢侄,賢侄。”
布霖應聲而出,走了過來。
孔曲道:“賢侄,來來,這些都我給你請來建屋子的好手,保你以後住的房子是冬暖夏涼…”
布霖随着孔曲,一一的與這些漢子打招呼,年紀大的以長輩稱呼,同輩的以兄弟稱呼。
很快,茅屋旁的空地上,就開始忙碌起來,挖地基,拉線的,鋸木頭的,忙的不亦樂乎。
孔曲帶着強壯的漢子又進山砍樹去了,孔榮也從村裏過來,幫助布霖招呼木匠們,小孩子們在旁邊嬉笑着跑來跑去。
如此,幾天下來,一座兩居室的宅子逐漸成型,客廳,廚房一應俱全。
看到即将搭建好的宅子,萍兒的目光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口裏低聲念叨:“小貓,家…”
半個月後,一座嶄新的宅子聳立在茅屋旁,宅子前面,還特地種了一棵桂花樹。
這天,爲了喬遷之喜,布霖與孔榮特地進城采購需要的東西。
此刻的費城比以往更加熱鬧,更加喜慶,隻因爲新任城主終于舉行了任職大典,而後特地要全城慶祝七日。
到處都是張燈結彩,酒樓内食客絡繹不絕,春樓更是擠滿了人。
隻因這裏面一半的消費,由城主府承包了。
擁擠的街道上,小販喊破了嗓子,蒸包子的香味在街道上飄蕩,乞丐不停的敲打着面前的破碗。
繁華而熱鬧,富有與貧窮,全都揉在了一起。
可這份熱鬧與布霖無關,他低着頭與孔榮走在街道上,甚至都沒有擡頭去看那挂着的紅燈籠一眼。
他沉默不語,隻顧着走路,目光專注的盯着地上的青石闆。
街道上雖然行人很多,但沒有一個撞上他,仔細看會發現,隻要有人要撞上他時,兩人就會很奇怪的錯開,就像兩人之間有一道無形的牆。
走着,走着,一隻手突然從人群中探出,伸向布霖的腰包,這隻手的手掌非常細長,像是專爲幹這一行長出來的一樣。
前進中的布霖心不在焉,似乎沒有看見這隻手,可是當這隻手就要觸碰到他的腰包時,他重重的在那隻手上拍了一下。
“哎呦。”吃痛的聲音傳出。
孔榮回頭看去,便看見一賊眉鼠眼的人站在布霖身旁,甩着自己的右手。
孔榮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正是上次偷走小盈錢包的那個小賊。
他的目光在布霖和小賊身上流轉,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下次,我一定會得手。”小賊撂下一句狠話,消失在人群中,看其模樣,好像專爲偷布霖而來。
孔榮想去追,卻被布霖攔下。
兩人繼續前進。
尚未走出多遠,一隻白淨的手又從人群中探出,悄無聲息的朝布霖腰包抓去。
布霖明明在看前方,但一伸手就抓住了那隻白淨的手,就好像腰包上長着一個眼睛。
他惱怒的轉頭看去,以爲又是那個小賊,看到的卻是一張非常秀氣的臉蛋,和一雙驚奇的大眼睛。
他當即松開手,道:“我身上沒錢,你找錯人了。”
說完,他已經與孔榮走遠。
秀氣臉蛋之人中等身高,身體瘦弱,肌膚白淨,頭上戴着頂黑色帽子,此刻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布霖離去的背影。
他身後跑來一個同樣肌膚白淨的人,問道:“公…啊不不,老大,得手了嗎?”
秀氣臉蛋之人沒有回答,而是朝前跑過去,因爲那裏突然圍滿了人。
人群中,布霖和孔榮被幾個跋扈的公子哥圍在中間。
“呦,這不是布大少爺嗎?真是難得一見啊。”藍衣公子哥走到布霖面前,目露譏诮。
旁邊白衣公子哥拍手,提高嗓音道:“是啊,真是難得一見啊,這不是那位天生廢材的布大公子嗎?”
這回,周邊的人終于記起來眼前的年輕人是誰了。
低聲議論起來。
“那位擁有下等天命【天生廢柴】的就是他啊。”
“他父親可是咱費城第一高手,怎的生了這麽個沒用的兒子。”
“聽說,他本在城主府内居住,隻因好色如命,侵犯好幾個府内丫鬟,被張夫人給趕了出來。”
“…”
布霖面色從容,看起來并沒有被兩位公子哥激怒,他準備與孔榮離去。
藍衣公子立馬攔在他面前,道:“上次一别,已是數年未見,不如去喝一杯如何?”
布霖道:“你請我喝酒?”
藍衣公子笑道:“對啊,敢不敢來?”
布霖淡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是哪種呢?”
藍衣公子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
布霖道:“好狗不擋道,擋道非好狗!”
“你才是狗!”
藍衣公子氣的臉色發紅,故意走到布霖身前,假裝與他擦肩而過,然後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指着布霖叫道:“打人了,打人了…”
其餘幾位公子哥見找到借口,當即沖向布霖。這些公子哥都是遊手好閑,風花雪月的主,一點武功都不會,打起架來隻會撩起衣袖就沖。
孔榮想要幫忙,卻被藍衣公子哥攔住。
布霖眼見幾位公子哥揮拳朝自己打來,面露驚恐狀,第一個拳頭打過來時,他立即蹲了下去,然後又馬上站了起來,剛好撞在這人的下巴上。
第二個拳頭打過來時,他往後滑倒,落在後面的公子哥懷裏。
第三個拳頭打過來是,剛好絆在他腳尖上。
“啊…”
驚呼聲中,衆人再看去時,幾位公子哥和布霖竟是全部倒在地上了,而且還倒了一起,手腳也纏在一起,一時間動彈不得。
卻是一拳也沒有打中布霖,這一切,好像全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