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孔二親自向我道歉。第二,這個錢七天還給你。”布霖一口氣說完兩個條件。
“七天可以,道歉?道什麽歉,你打的他,還要他向你道歉?”潘花那大堤口又準備洩洪。
布霖說:“至于爲什麽道歉,他自己心裏清楚。”說完,他擡頭挺胸的站在那裏,目不斜視,一身坦蕩蕩之氣,絕不像什麽虛僞狡詐之流。
見此,村民一邊感歎布霖精氣神恍然一新外,同時将目光投向孔二。
到如今,他都沒有說被打的具體原由,連潘花都不知道。
潘花似乎想到什麽,惡狠狠瞪向孔二。
孔二接收到那到駭人的目光,心底打了個寒顫,不禁後悔過來找布霖,連忙開口道:“好吧,我道歉,對于侮辱你的話,我全部收回,以後絕不再犯。”
原來是辱罵了布霖,不過孔二和他老婆一樣,的确是出名的臭嘴巴。村民同時想到。
布霖見孔二避重就輕,也沒有點破,畢竟對萍兒不是什麽好名聲,雖然他不在乎名聲。
“哦,對了。”布霖忽然擡頭看着衆人,包括那些村民,不卑不吭的說:“我叫布霖,大家可以叫我阿霖或者小霖,我的娘子叫萍兒,張萍兒,大家可以叫他萍兒。我尊敬大家,但也希望大家能夠尊重我們!”
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令衆人都是微微一愣,他們這時才意識,住在茅屋裏的兩人也是有名有姓之人,而不是什麽廢柴與傻妞,并且,兩人的出身比他們要高貴的多。
一個是将軍之子,一個是城主之女。
“好,七天後,記得還我銀子。”潘花說完,轉身指着孔二,喝道:“你,跟我回去。”
孔二打了個寒顫,灰溜溜的走了。
村民們也都各自散去,途中不停的議論着剛才發生的事情,此事很快就傳遍村莊。
布霖低頭看向還未走的小孩們。
“哼。”小孩們對着他做了個鬼臉,轉身跑開。
布霖複又坐下,撿起地上的草繩,經過這麽一耽擱,本來準備帶三雙草鞋進城的,現在隻來得及準備兩雙了。
“小貓…”萍兒打開門,鬧到從裏面探出來,一雙眼睛盯着布霖眨動。
“可以出來了。”看着那雙美麗的眼睛,布霖明白了萍兒的意圖。
“嘿嘿…”得到肯定的答複,萍兒高興的走出茅屋,蹲坐在布霖旁邊,玩弄着手中的玩具。
布霖看了眼萍兒手中有點醜的玩具,說:“改天我給你做個更好的。”
“嘻嘻…”萍兒咧嘴一笑。
遠處,陽光明媚,白雲飄浮,柏樹在風中微微搖擺,坐在茅屋前,能夠看見田裏耕作的村民,童子騎着耕牛唱着歌謠…
“嗨,阿霖!”喊聲從遠處傳來,一個剛從田裏耕作完的青年站在坡頭,對布霖揮手,“準備出發了,我在家裏等你!”
布霖同樣揮了揮手,算是回複。
青年叫孔榮,也是孔家村莊裏的村民,以前都是和布霖一起進出城鎮,兩人算是朋友,但并不交心,這可能和布霖以前自我封閉有關。
布霖将兩雙草鞋系在一起,背在身上,走到竈台旁伸手摸了些黑灰,來到萍兒面前。
“萍兒,可别怪我哦,誰叫你長得這麽美,被人拐跑了可不好。”說完,布霖将手上的黑灰抹在她臉上。
萍兒也不躲閃,隻是傻傻的笑。
“現在可以了,又變成醜八怪了,哈哈…”布霖看着萍兒被自己化成花貓的樣子,哈哈大俠。
萍兒也跟着傻笑。
“走吧。”
布霖拉着萍兒走向不遠孔家村,孔家村村民大多姓孔,有上百人口,在方圓數十裏之内,算是一個中型村莊。
“咦,萍兒,你在扣鼻屎嗎?”布霖回頭看着小手指頭已經塞進鼻孔的萍兒。
“嘿嘿…”聽見布霖的話,萍兒非但沒有停止,還扣的更起勁了。
布霖将萍兒手指頭拉出來,邊走邊教導:“以後不準扣鼻屎,不然就不好看了,不好看我就不要你拉。”
萍兒突然止步,雙眼通紅的看着布霖,而後哽咽起來。
布霖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連連道歉,“我開玩笑的,萍兒别哭,别哭,今生今世,我都不會不管萍兒的…”
哄了半天,萍兒才止住哭聲。
布霖抹了把冷汗,拉着萍兒走進孔家村。
村莊裏小孩子嬉笑着跑來跑去,剛從田裏農作回來的村民坐在門口吃早飯,準備進城的村民則在收拾東西。
當布霖拉着萍兒進入孔家村後,原本熱鬧的村莊慢慢安靜下來。顯然他們已經都聽說了清晨發生的事情。
“嗨,阿霖。”一個強壯漢子站在屋門叫道。
“嗯,早。”布霖淡笑着對其點了點頭,繼續前進,在以前,從來沒有人主動和布霖打招呼。所以不管是否認識對方,也不管對方出于熱情還是其他原因,他都選擇積極回應。
這正是他所遵循的,我尊重你們,你們也尊重我。
小孩子們也發現了這布霖和萍兒,統統跑了過來,跟在兩人身後。
也不知是哪個孩子先開口,叫了聲:“萍兒!”
然後,其餘孩子都不停的叫着:“萍兒,萍兒…”
萍兒聽見後面孩子的叫聲,回頭朝他們不停的笑。笑聲會傳染,随即孩子們也跟着笑。
然後,路邊的村民也不由自主的笑,到最後,布霖也會心一笑。
坐在屋頭,滿頭白發的村長看到這一幕,轉過頭,偷偷抹去眼角淚水。
“爺爺,你怎麽了?”孫子看到這一幕,奇怪的問。
“沒什麽,沙子進眼睛了。”
村長兒子走到村長身後,捏了捏他的肩膀,沉聲道:“好人終會有好報,惡人終會有惡報的。”
孫子的不解的看着父親和爺爺…
“去去,小孩子都到一邊玩去。”孔榮揮手趕走圍在萍兒身旁的小孩子們,轉而看向布霖,笑道:“孔二的事情我可是聽說,揍得好,那家夥平時就會亂說話,我也早想打他了。”
孔二今年二十歲,身體健壯,濃眉大眼,性格開朗,喜歡結交朋友。
布霖笑笑,沒有回話。
“咦,今天的草鞋,不錯啊。”孔榮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上下盯着布霖肩膀上的兩雙草鞋。
“還行吧。”布霖回頭看向萍兒,對其說:“你乖乖呆在孔曲叔叔家要聽話,别亂跑,等我回來,知道嗎?”
每次進城,萍兒都是被安置在孔榮家中。孔曲是孔榮的父親,也是孔家村唯一的獵人,爲人豪爽仗義,更有一手捕獵的好本事,每天都會讓兒子帶着獸皮或者瘦肉進城販賣,或者換些其他東西回來。
初到孔家村旁的茅屋安家時,也是孔曲第一個給布霖提供幫助的村民。
這也許,和孔曲崇拜有大武功的人有關。而布霖的父親當年就是費城第一高手,但人生跌宕起伏,誰能料到這第一高手的兒子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孔曲每次在村莊裏與人喝酒談論到此事時,都會感歎一番。
“布霖和萍兒來了啊,吃過早餐沒,要不要在我們這裏吃早餐。”孔曲端着飯碗走出屋門,看見布霖和萍兒,當即嗓門洪亮的叫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孔曲的身材比兒子還要高出一個頭去,方臉闊口,肌膚呈古銅色,活似人間羅漢。
“謝謝孔曲叔叔的好意,我們已經吃過了。”布霖對孔曲還是很有好感的,當即恭敬的回答。
孔曲眼睛微眯,心裏想着早上村裏傳出來的事情不假,看來這小子總算長大了,還會感謝我了,應該是已經走出人生低谷了,好事,好事啊。
“阿蘭。”孔曲回頭叫了聲,見沒有回應,扯着嗓子叫道:“阿蘭!”
聲若洪鍾,整個村莊的人都能聽見他的叫聲。
孔榮對布霖露出尴尬的笑容,攤上這麽個老爹,不想惹人注目都難。
“來了,來了。”一個中年婦女不急不緩的走出來,與孔曲的急性子形成反比。她正是阿蘭,也是孔曲的妻子,孔榮的母親,布霖平時都稱呼她爲蘭嬸。
“帶萍兒進去,昨天的兔子肉,記得給她嘗嘗。”孔曲一邊吃飯一邊說,米飯也從嘴角跌進碗裏。
“知道了,知道了。”阿蘭上前拉住萍兒的手,往屋裏走去。
“爹,那我們先走了。”孔榮也背着捆紮在一起的獸皮。
“早去早回,可别在城裏瞎晃,回來晚了,小心老子收拾你。”孔曲嚴肅的說。
“哎。”孔榮壓根沒在聽父親的話,與布霖朝村口走去。
從孔家村到費城,走路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來回就是一個時辰,現在太陽剛剛升起,趕到費城正好是早市的時候。
“你給哥說說,是怎麽教訓孔二的,聽說還用上石頭了?”路上,孔榮好奇又興奮的詢問。
于是布霖将那晚與孔二之間發生的事情說了遍,其中關于偷窺萍兒的事情,被省略掉了。
“你是說,他自己把腦門伸過來的?”
“嗯。”
“哈哈…”孔榮笑的肚子痛。
兩人走出小道,一條平坦的大道出現在他們面前,道上許多從其他村莊前來趕早市的人,還有押運貨物的商人,以及騎馬的遊俠、冒險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