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跳過樓,萬世不做官”,跳樓造成的恐懼可沒有時間界線,但凡跳過樓的人隻要投胎做人,絕對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定會世世銘記那兩、三秒瞬間。
也就是說,官員跳樓造成的心理陰影,根本就無法消散。
見媽媽扶着成長,二姐随即扶住成長,着急道:“三弟,是不是被剛才的情形吓着了!”
“嗯,嗯!”成長趕緊手指電視熒屏,做出後怕樣子,“看到剛才情形……”
“這兒是成才家嗎?成才在家嗎?”傳來敲門聲,女孩子好聽聲音随着傳進客廳。
聲音雖然好聽,卻陌生,亂世陌生人叫門可不是好事。
沒有人應聲,成才也沒應聲,陌生人找自己,聯系到新聞裏老三說些不着邊際的話,成才害怕啊。
成才雖然是公務員,但就是一般公務員,由于太一般,非領導職務,“方方面面問題”、“分輕重緩急解決”這類話不該他講,就連臨江街道一把手李街道長也沒有資格講。
嚴格說起來,懷江總街長、漢江分街長也沒有資格講。
這話應該由市長講。
可市長也不能講,據成才所知,市政府癱瘓多年,市長躲藏在地下室,面對亂成一鍋粥的城市束手無策,根本就沒法把“方方面面問題”“分輕重緩急解決”。
現在“方方面面問題”“分輕重緩急解決”上了電視新聞,成才估計,門外要麽是市民找來、要麽是上面找來。
成才知道,誰找來都不是好事。
“這兒是成才家嗎?成才在家嗎?”女孩子聲音不但好聽,還十分柔順,好聽聲音透出種崇拜的成分。
“好像家裏沒有人嗳!”男孩子聲音,聲音很低。
“我們就在這兒等,等着他們回來!”女孩子輕聲說,門外沒再有聲音。
一家五口人你看我、我看你,被人堵在家裏了,即便外面聲音并沒有聽到有什麽惡意,一家人還是心懷惴惴。
門外沒有聲音,一家人僵在客廳,大氣不敢出。
周遭寂靜,世界成了沒有聲音的世界。
沒有聲音的世界,更令人不安。
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老爸向成才遞眼睛,叫成才去開門。
成才心裏發毛,不敢去開門,他在辦公室被堵住的情形曆曆在目,若是開開門,沖進來一衆瘋癫病人,家就會因爲他給毀了。
但成長又不能不去開門,陌生人指名叫姓找自己,都是公務員惹的禍,他隻好壯着膽子走到門前,從貓眼裏瞧出去。
成才從貓眼瞧出去,見是一男一女,面善,不是上門挑事的樣子。
被圍困在臨江路街道辦公樓時,成才沒有見到阮玉玲,況且阮玉玲剛做實習記者,還輪不到她上熒屏,成才因此不熟悉,不過他還是覺得面色并不陌生。
成才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個美女不是電視新聞裏的美女記者嗎?
成才這才大着膽子開開門,門外一男一女精神一振,喜笑顔開。
阮玉玲美目看着成才,笑盈盈問:“先生,成才在家嗎?我們找成才!”
成才愣了愣,我就是成才啊,難道這兒還有誰個是成才嗎?
可成才沒有說自己是成才,而是問:“你找成才什麽事?”
阮玉玲雖然在與開門男人說話,目光卻在往屋裏睃,記者的眼睛鬼得很,出門睃八方,哪兒有新聞就往哪兒蹭。
門外的人究竟找成才什麽事,家裏人都在關心,都在客廳看門外。
阮玉玲一眼就看見成長,高興得近乎叫喊起來:“成才,原來這裏真是你家呀,我找得你好苦啊!”
阮玉玲可不光嘴裏叫喊,也不管堵在門口的男人高不高興,一溜煙從男人身旁鑽進房間,直接跑到成長面前,嚷嚷道:“成才,看到你我真高興!”
成長當然認出是阮玉玲,小姑娘太漂亮了,他第一眼看到阮玉玲時,還發呆了好幾秒時間呢,現在女孩子一口一個成才,他忙糾正說:“我不叫成才,我叫成長!”
阮玉玲驚訝眼神看着成長:“你不是成才?”
成長忙手指成才:“我哥叫成才,在臨江路街道上班!”
“哎喲,你看我這人,”阮玉玲明白了,她在街道辦公桌上看到的名字是成長的哥成才,她說,“你也在街道上班啊!”
“我哥在街道上班,”成長看眼成才,見成才臉上挂不住,總不能說弟弟去救哥哥吧,他說,“我過去玩,正好……嘿嘿嘿嘿!”
阮玉玲美目大睜,俏臉吃驚:“你不是公務員?”
“我還沒工作呢!”成長蔫蔫神情,在家吃閑飯很是無聊的樣子。
少男少女講話,亮底亮面,成長也沒想着藏着掖着,有什麽講什麽。
“你怎麽就不是公務員呢?”阮玉玲看着成長,一臉的不相信,且還有責怪。
“你知道嗎?”阮玉說話了,說話時臉上全是怨氣。
“你的講話有如一盞明燈,讓市民看到了希望,你在現場也看到了,市民多麽信任你,你怎麽就可以不是公務員呢?”
“你那麽有能力,那麽有魄力,那麽有号召力,都提出‘分輕重緩急解決’市民提出的‘方方面面問題’,你怎麽就不是公務員呢?”
“你相貌那樣帥,講話神色那樣誠懇,你還回答了我提出的問題,我相信你一定有解救市民于危急之中的辦法,你怎麽就不是公務員呢!”
“新聞都播出去了,上有市長看着你、下有市民看着你、中間有各界人士看着你,你别給我講,你跑去街道辦公樓去玩小孩子過家家吧?”
“不是不是……”成長原本是要說我去救大哥,可他不能這樣講,還得顧着大哥的面子。
阮玉玲道:“那就是說,你既然敢講,就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成長真的很無語,前世他做官,做到跳樓也沒遇到過如此口齒伶俐的女孩子,他說:“就算我有辦法解決這些事情,可我不是公務員,沒有辦法解決蓉州市于危難之中的權利!”
阮玉玲美目瞪着成長,苦着俏臉,很不甘心,眼淚汪汪。
“你喜歡玩,去哪兒玩不好啊,怎麽就去街道辦公樓玩呢?”
“知道嗎,我是實習記者,好不容易遇到個正能量新聞,而且是振奮蓉州市的正能量新聞,誰知你是假冒僞劣公務員,折騰半天是假新聞!”
“我原本還有希望留在市電視台做記者、做新聞節目主持人,假新聞播出去,上有市長、下有市民、中間有各界人士盯着我,千夫所指,我還能在蓉州市混嗎!”
阮玉玲神情苦澀,楚楚可憐,尤其是美目裏打轉轉的淚珠,牽動着成長的心,他想不作爲都不可能。
“轟!”成長的心爆炸了,成長原本整死也不做官,可遇到阮玉玲,他就算再跳八次樓也得硬着頭皮去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