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2年4月4日,作爲朔月,這是一個月中靈性最爲低谷的時候,一般而言,沒有任何真正懂行的人會在這樣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舉行任何神秘儀式,但此時,卻有一位真神,一位天使,以及兩位天使之王聚集在祭壇前,等待着合适時間的到來。
此時除了四位儀式的參與者外,這間房間裏還有三隻不該出現的生物,那是三隻正在大眼瞪小眼的貓咪。
除了莉莉之外,另外兩隻分别屬于博諾瓦與羅塞爾。
在了解到貓魔女這個奇妙存在之後,這兩位就從各自的渠道搞到了一隻貓,區别在于,博諾瓦搞來的是一隻金漸層,而羅塞爾的那隻則是一隻普通的白貓,要問有什麽特殊的話,那就是它有着一對血紅色的眸子。
實際上斯諾看到這隻貓的時候就在懷疑,如果羅塞爾找不到這麽一隻貓,會不會幹脆培養一隻藥師貓……嗯,一路培養到美神的那種。
對于這兩位的跟風,斯諾也沒少出言揶揄,不過這父子倆的性格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完全不在乎這麽一點調侃——
除非提起貝爾納黛。
“時間差不多了!”插在祭台中央,不斷承受忒修斯之舟以維持理智的托爾茲納忽然發出尖嘯,羅塞爾和博諾瓦立刻将自己懷裏的貓咪放在一邊,而斯諾則是輕輕拍了拍莉莉的腦袋。
莉莉當即會意,對着那兩支傻貓搖了搖爪子,帶着貓咪們出去暗殺老鼠,而羅塞爾則将自己夜夜“蘊養”的人偶去了出來,放在了祭壇上。
這具人偶的逼真程度比起超古代紀元的全實體人偶還要勝出許多,實際上,它甚至可以視作是人體煉成的傑作,與羅塞爾目前使用軀體的唯一不同,僅僅是少了一些内髒。
秒針滴答滴答的從表盤上走過,來自月亮的靈性潮汐已經降低至最低谷,博諾瓦的身上産生了一股生命的氣息。
完美者途徑在成爲半神“煉金術師”的時候,就具備了賦予造物生命甚至注入靈魂的力量,而作爲該途徑的天使,博諾瓦所能做到的顯然更多。
随着生命力的注入,人偶變得越發鮮活,但一種詭異的氣息,也開始滋生。
毫無疑問,這種無節制的生命賜予是具備污染的,或者說,此時需要的,也正是這種無序與污染。
眼看人偶的皮膚已經泛起不自然的血色,一絲絲律動開始浮現,羅塞爾立刻劃開自己的手腕,将融入了絲許秩序權柄的血液滴在人偶的腹部,鮮血一點一點的滲入人偶的軀體,已經準備好另一個祭台的斯諾也開始念誦咒文——
“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愚者,您是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垂聽,我祈求您的注視,祈求您屏蔽一切對這裏的注視。”
熟睡中的愚者先生忽然被祈禱聲所驚醒,但還是罵罵咧咧的升上灰霧,隻是在看到這幅場景之後,立刻意識到了正在發生什麽。
他披上包含着詭秘侍者特性的幕布,通過實現願望的權柄調動灰霧的力量,在黑天鵝堡的上空構成了一層嚴密的壁障。
不過愚者先生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高居于灰霧之上,見證着被縛之神受胎的過程。
斯諾感受到黑天鵝堡與外界的聯系被徹底隔絕,随即深吸一口氣,禁锢着被縛之神色三色十字架舉起,使之懸停在人偶的小腹上空,距離幾乎接觸。
而在這同時,他丢出了一枚硬币。
羅塞爾看到那硬币的瞬間便打了個冷顫,本能的縮了一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這東西的源頭——
它正是自己那座被污染的陵寝周邊環繞着的,被扭曲的新生規則,也就是所謂的懷孕詛咒。
硬币飛至半空的同時,上面的靈性封鎖便忽然崩裂,羅塞爾立刻動用權柄,對扭曲的心生規則進行了一定的引導,雖然他現在論特性,隻容納到了序列五的層次,但在黑皇帝位格的加持下,想要對本身就有一部分源于黑皇帝去拿并的力量做出引導,還是做得到的。
那槐蔭詛咒鑽入人偶的軀體,一個有些刺耳的心跳聲頓時在安靜的房間裏搏動起來,那不像是新生兒的胎動,反而像是正在奏響的戰鼓鼓點。
博諾瓦仍舊不斷的向着人偶軀體中注入生命力,但人偶的畸變卻已經不知不覺中停滞下來,因爲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經開始朝着它的腹部開始彙聚。
看戲的克萊恩忽然察覺到一種心悸的感覺,他拉高視野,灰霧之上的真實視角之下,一縷無形的力量仿佛從天穹降下。
“這是源自月亮的力量?原始月亮嗎?怪不得會選擇朔月來舉行儀式。”克萊恩心中暗暗分析,右手卻已經捏住了幕布,準備随時出手加碼。
不過很顯然,以堕落母神對現實的侵蝕程度,還遠不足以直接穿透源堡構築的壁障,那股虛幻的力量在灰霧障壁外徘徊了片刻,便自行消散無蹤,甚至連一點碰撞都沒能發生。
克萊恩不敢大意,繃緊精神戒備着可能再次出現的侵蝕,而斯諾卻仿佛全然沒有注意到危機一般,對着托爾茲納道:
“這種詛咒我就搞到了這麽一份,而且我也不打算冒險去那鬼地方再給你搞來,時機你自己抓好啊!”
說罷,他袖子一揮,袖裏乾坤的領域将房間覆蓋,配合博諾瓦知識導師那一定程度修改物理規律的能力,對這個房間進行了微調。
托爾茲納在高強度的忒修斯之舟下暫時穩定了人性,他沒有開口,隻是用那色澤駁雜的繃帶下透出的雙眸注視着人偶的腹部,一種微妙的聯系,在兩者之間構築起來。
這個能力斯諾并不陌生,正是從“木偶”就開始具備的“詛咒之源”,這本來是作爲詛咒,反傷的能力,此刻卻爲兩者構築了一條生命的鎖鏈,而正是在鎖鏈鏈接的同時,托爾茲納爆發出了他作爲天使之王應有的威勢。
忽然爆發的力量讓小人身上色澤混雜的繃帶怦然鼓起,在一股強大吸引力的作用下,人偶腹中的一股力量被直接汲取出來,這讓小人身上那綠中透紅的色澤加深了幾分,甚至直接将原本鏽紅色的部分直接吞噬,而随着這個過程,十字架上小人的雙眼也黯淡下去。
斯諾沒有絲毫猶豫,袖裏乾坤直接卡死了一切靈性的傳遞,随着一個個封印被丢在十字架上,染着紅、綠、黑……等等色澤的十字架被一封淡金色的光膜所包裹,就仿佛是漸變色的什錦混合糖果外鍍上了一層透明的糖衣一般。
斯諾将十字架小心收起,這才有心情去關注那人偶。
此時如同戰鼓般的搏動聲已經漸漸減弱,淡淡的心跳聲配合着令人不快,卻能夠忍耐的詛咒,緩緩的在人偶的腹中不斷漲縮。
博諾瓦注入生命力的行爲仍舊沒有停下,但人偶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幹癟。
實際上,這人偶并非使用血肉之類具有“幹癟”可能性的材質制作,但此時此刻,它卻仿佛正在被抽幹水分的屍體一般,不斷的木乃伊化。
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五分鍾左右,那人偶終于已經變得仿佛幹柴一般,而高高隆起的,幾乎已經有半人高的腹部卻如同一枚卵囊,随着詛咒的力量不斷的收縮與膨脹。
終于,伴随着一聲仿佛血肉綻裂的聲音,陶土制造的人偶腹部如同血肉一般破開,一個仿佛剝去皮膚的詭異手臂從中伸出,仿佛超古代紀元異形電影中的破胸畫面一般,撕開了人偶的腹部。
那從人偶腹部爬出的東西仿佛一個幼童,但那沾滿了惡意、詛咒與污染的血淋淋的身軀,卻不會讓任何人感受到孩童應有的可愛。
或者說,此時若是有半神以下的非凡者看到這幅場景,所遭遇的下場必然是當場失控。
這幼童體型的怪物緩緩站直身軀,一條條淡黃色的繃帶仿佛憑空凝聚,它們松垮垮的纏繞在祂的身軀之上,并一點點的變得緊繃。
随着那繃帶染上點點血污與鏽迹,污染、惡意與詛咒也随之消失,而那包裹着繃帶的木乃伊幼童,也真正化作了一個人類幼童該有的形象。
“辛苦了。”看上去仿佛一個七八歲稚童的托爾茲納微微躬身,然後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的看向羅塞爾,然後用充滿童趣的嗓音道:
“父親,我需要一件衣服……”
(本章完)